淺夏差點沒笑出聲:“行了,別瞅了,千機閣才成立多長時間,能就壯大到這種地步?”
她沒用王府一分錢,除了自己的嫁妝,再就是母親留下來的幾個鋪子,打理望城樓和望闋樓的錢全投了出來,做生意又不是放高利貸,哪那麼快就有成效的。
而且組建千機閣她是用了心思的,任何一個微乎其微的小人物都要精挑細選,做到物盡其用。
且不說她現在的財力物力無法將千機閣遍佈昭國,就算有那個財力物力,人選上也是一個大問題。
對於有用之才,她向來是寧缺毋濫。
試問天下能有幾個桑月公子那樣,好看又好用的。
咦,她好像想到了什麼不該想的東西。
乾咳一聲,淺夏掩著嘴進了客棧。
客棧老闆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下巴底下留著一縷山羊鬍,半黑半白,讓人看見就忍不住想要薅一把。
有生意上門,親自迎了過來:“幾位客觀,打尖還是住店啊!”
“準備三間上房!”丁毅道。
老闆笑呵呵的吩咐小二去收拾房間,領著幾位客人上樓。
“您看這間房可以嗎,朝陽,光線好,視野開闊……”
丁毅走進去,手指輕釦在牆上敲了幾下,點點頭:“嗯,就這間!”
請了王爺王妃進去休息,又把柳蘇蘇安置好,之後出了這家客棧,趕往下一家。
晚飯過後丁毅纔回來的,帶了點外面的點心。說是在街上逛了逛,但並未發現白羽和樓東瑜。
淺夏面色凝重的看看李軒昊,“他們會不會出事?”
李軒昊搖搖頭,安撫道:“暗衛之間有特殊的聯繫方式,如果他們遇到情況不能脫身,一定會放消息出來,我們趕路並未收到任何信號,他們應該沒事的,放心吧!”
雖然知道王爺這話說的在理,但是不知爲什麼,淺夏就是沒辦法安下心來。
晚上給柳蘇蘇送飯的時候也心不在焉。
路上殺手刺殺的時候,柳蘇蘇都是清醒的,也猜到淺夏可能是在爲白羽他們擔心,於是安慰了幾句。
淺夏看著不明的燭火,打了個哎聲:“我只希望你們都好好的,再也不要發生意外了。”
“夫人杞人憂天了。”柳蘇蘇坐起來,看著淺夏:“有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當初所有人都以爲血煞死了,但現在夫人還是遇到了柳蘇蘇不是嗎。”
不管失而復得的是不是還是當初執著的那個,但既然沒有失去就應該慶幸。
柳蘇蘇的笑像六月陽光裡的蒲公英,美麗而飄忽,但淺夏還是感受到了真誠的安慰。
血煞從來就不是一個多會說話的女子,她只會用行動表現自己的喜惡,在這一點上,不得不承認,柳蘇蘇的確更好。
“好吧,但願丁毅能今早聯絡上白羽他們,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出了房間,淺夏垂頭走在廊下,忽覺身後一道人影閃過,心裡一警,回手一掌打將出去。
手掌被握進一隻大
手裡,靖王爺單手負在背後:“戒備心還挺強!”
“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是誰!”
嘴角勾起你一抹弧度,他俯身,低頭:“是誰?”
彆扭的清了清嗓子,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他們與柳蘇蘇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這樣有事也方便照料。
而另一側的房間就是丁毅和雪景鳶。
說是休息的房間不過是個幌子,比如說雪景鳶,給根麻繩都能睡一覺,有沒有牀又有什麼分別。
至於丁毅,在這家客棧定了三個房間,跑另一家客棧也定了三個房間,一個在城東頭,一個在城西頭,誰知道他晚上會睡在哪呢。
晚上休息的時候,房上的瓦片響了幾次,但是沒有人進來,李軒昊也就當做沒聽到。
等到天色將明未明的時候,雪景鳶似乎和什麼人交過手,但是靖王休息的房間裡並無響動。
清晨,太陽升起,客棧開門做生意的時候,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一切靜謐而祥和。
接連的幾次暗殺,讓丁毅都不敢走的太遠,尋找白羽和樓小公子的事只能交給其他暗衛,並且重新部署留在王爺身邊的暗衛,以策安全。
本來走到哪就都有幾雙眼睛盯著,這下更是走到哪都無數雙眼睛盯著,淺夏只覺得做什麼都不自在。
她說是來青州,一是想要查探茶葉的行情,再者就是這裡的山匪。
來的路上並未遇上什麼山匪,大概是之前柳蘇蘇挑了山匪的老窩,傷了他們的元氣,一時沒復原起來。
如果真的這樣,過些時日,她還是有必要再去一趟,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總覺得這次茶葉被劫其中透著古怪,她不弄明白其中緣由,就是吃飯睡覺都不消停。
街上不少用筐裝著新鮮茶葉蹲在街邊叫賣的,大大小小的茶莊也不少,淺夏跟幾個茶農打聽了下青州以及附近幾個城鎮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卻只口不問茶葉的事情。
倒是後來覺得跟人家嘮了一下午不太好意思,纔買了些茶葉回去。
就是這樣,接連兩天,淺夏沒事就要去街上逛逛,跟幾個茶農聊聊民俗風情,天南地北的胡侃。
淺夏性情開朗,見識又廣,很快跟茶農打成一片,平時又好買些小玩意,給過來玩的孩子。
大夥都不拿她當外人,這才問出這些天一直盤踞在自己心頭的問題。
“張大哥,我每日都見你挑著茶葉在這賣,可並不見有人來買啊。”
其實不止是他這一份這樣,淺夏留意過,附近幾個小商販,一天也都賣出去幾兩茶葉。
被淺夏叫做大哥的男人,也就三十左右歲,黑黑瘦瘦的,沒事愛吧唧幾口旱菸袋。
男人沒說話先打了個嗨聲,“還不是讓這幫官匪給鬧的!”
“官匪?”
這個詞新鮮,倒是有聽說過官匪勾結什麼的,但是這麼直白的稱之爲官匪,還真是稀罕事。
“是官匪勾結嗎?”淺夏問。
老張搖頭:
“不是勾結,這幫官服當差的白天在衙門當值人模狗樣的,晚上就上山做了土匪劫道,別的買賣不幹,還專門街茶商。做生意的人心惶惶,不敢再做青州的生意,茶農們茶葉賣不出去,只能爛在家裡。”
像老張這樣挑著茶葉出來叫賣的,其實也就是掙個路人的錢,青州產茶,誰家沒點存貨,誰會出來買。
老百姓生活苦,官商勾結,官匪勾結,根本就是不給老百姓一點活路。
淺夏悠悠嘆口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滿肚子疑問,連走路都心不在焉的。
走到一條暗巷裡,肩膀不知被什麼砸了一下。她憂思重重並未在意街道上往來的人,此時被人一拍,難免一驚,迅速回頭,卻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狐疑著若是有危險小鳶應該早就現身了纔對呀,而有人突然襲擊自己,雪景鳶卻沒有現身,只有兩個可能,一時雪景鳶已經被人纏住了,二是偷襲自己的人可能是他認識的。
四處張望後,並未發現任何異常,附近也沒有打鬥的聲音,於是放下心來繼續走。
誰知一步還沒賣出去,耳邊響起陰測測一聲冷笑:“我說你是真傻啊,還是假傻啊,不好好走路,尋思什麼呢。”
熟悉的調笑,吊兒郎當的語氣,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個樓小紈絝。
淺夏氣呼呼轉身:“樓東瑜你還知道回來,大家找你都快找瘋了知不知道!”
李軒昊這幾天一直在忙著這件事,自從那日分開,白羽和樓東瑜就如泥牛入海,連暗衛之間聯繫的暗號都沒有一個。別說是她,連靖王爺臉色都越來越難看。
沒想到,大家都要擔心死了,他還有心情在這開玩笑。
淺夏一通火發泄一半,損人的話嚥進去一半,眼前的一幕讓她驚訝的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樓東瑜雪白長袍此時髒污不堪,還有不少血跡,頭上戴一頂破草帽子,腳上鞋只剩一個圈在那掛著,簡直比初次見面的時候還慘。
淺夏一邊招呼雪景鳶,一邊攙起樓東瑜,“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見到熟人,樓東瑜苦笑一聲,雙眼一閉,直直栽下去。
淺夏彎腰想要扶起他,忽然腳下踩了什麼東西,定睛去看,卻嚇了個半死。
與樓東瑜一起失蹤的是白羽,白羽其人,論醫術是武功最好的,論武功是醫術最精湛的,雖說殺人分屍這事做的不如雪景鳶地道,但也不至於被人打成這樣。
淺夏一聲驚呼未落地,雪景鳶已經將人扛了起來。
“我聯絡了暗衛,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我們先往客棧走。”
淺夏架著樓東瑜,沿著這條窄巷,往客棧去。
身後腳步沙沙,很快有兵器相接的聲音傳來,大概是趕過來的暗衛已經和追殺上來的殺手交手了。
到底是什麼人這麼大膽,這麼明目張膽的就敢殺人!
一口氣撐著,淺夏咬著牙把樓東瑜攙回客棧。
這下最懂醫術的兩個人一起重傷昏迷,真是連個讓人放心的大夫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