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散人這話裡明顯帶著怒氣呢,淺夏自然不會當真,只是鬼谷散人這份人情她是承下了,總得知恩圖報才行。
在鬼谷裡等著柳蘇蘇的傷將養得差不多,能下地活動了才離開鬼谷。
他們本是要到青州處理茶葉被劫一事,結果前一趟在青州只是打了個轉,找了家醫館買點藥就轉成去往鬼谷了,現在要重新回到青州。
柳蘇蘇這個人明顯的外冷心更冷,對誰都愛答不理的。
萬幸還懂得點知恩圖報,對淺夏多了幾分尊重,但一日裡總沒幾句話要說。
淺夏也不管,只是看著柳蘇蘇她就高興。
馬車裡一個重傷病號,李軒昊索性出去騎馬。於是車上只留下柳蘇蘇和死活不下車的淺夏。
手裡託著一碗燕窩,笑著遞上去:“諾,很好喝的,你身體不好要補充營養!”
鬼谷散人的話像一條長鞭,在淺夏心裡揮下血淋淋一道口子。什麼好吃的,混不得一時間全擺到柳蘇蘇面前,只要能將養好她的身體,活的長長久久纔好。
柳蘇蘇雙眉微蹙了蹙,略有爲難,但還是接下了燕窩。
“以後這些東西,你也不用破費,我命賤,消受不起,粗茶淡飯反而心安!”
淺夏臉上稍有落寞,柳蘇蘇越是這麼說,她越過意不去。
不知道這半年發生了什麼,她是怎麼活過來的,被誰救了,住在哪裡,在青州有沒有什麼朋友,想不想和她一起回遙京?
但她臉上總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讓淺夏到了嘴邊的話,又問不出口。
今天柳蘇蘇的氣色看起來好很多,話也比平時多了幾句,不知怎麼就想起來問:“你說你認識我。”
整理碗筷的手一頓,淺夏輕輕“嗯”一聲。
“之前,我們……算是朋友。你爲了救我墜入山崖,我找了你很久,可是一無所獲,還以爲……還以爲……”
他們其實也不算朋友,至少血煞一直很討厭她,但是淺夏真的希望能和血煞成爲朋友。
柳蘇蘇眼神空洞的望了一會車頂,對淺夏的話並沒太大反應。
許久之後,就在淺夏以爲她不會再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卻聽她開口:“我只知道自己生了一場病,病好以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救我的人給我取了一個新名字,就是柳蘇蘇,不過血煞的名字也很好聽,如果你認識以前的我,不如說說也好?!?
淺夏一愣,以前的她,要怎麼說呢?
說她是王爺的暗衛,是死士,他們出生入死那麼多年,最後爲了保護王妃以身殉職嗎?
其實他們在一起的交集並不多,很多時候都是淺夏在明,而血煞就如同一個影子一樣,暗中守衛。
她所能說的也就是從懷川衝出來,他們是如何一路過關斬將請來傳說中的大將軍破九龍陣的。
好在柳蘇蘇聽了一會便懨懨睡去了,淺夏才如釋重負似的長舒一口氣。
他們的從前沒有足夠多的相處時間拿來做談資,但是她相信以後總有促膝長談的時候。
嘴角微微上翹,將柳蘇蘇落下肩頭的被
子拉好,喊停了馬車,與李軒昊共乘一騎。
靖王爺的有點悶悶不樂,淺夏坐在馬背上拱了幾下,他都只是緊緊手中的繮繩。
淺夏偏過頭瞅他,用指腹推平攏成川字的眉心:“王爺好小氣哦,人家不過是照顧個病人,瞧你這捉姦在牀的受氣樣!”
白羽耳朵尖,一個沒忍住輕笑一聲,趕緊勒馬落到後面,他可受不了靖王爺殺人的眼睛。
樓小公子就沒那好命了,看見白羽莫名其妙一笑,以爲有什麼好玩的事,不退反進,打馬往前去。
正迎上靖王爺射過來的眼刀子,和靖王妃不知怎麼就紅透了的臉頰,然後還好死不死的大驚小怪:“呀,王妃,你臉怎麼紅了,是不是中暑了!”
李軒昊黑著臉,手起鞭落,一鞭子打馬屁股上,只聽得耳邊馬聲嘶鳴,寶馬良駒前蹄一擡,疾馳而去。
樓小公子喊了一聲娘,抱著馬脖子趴在馬背上不敢起來。
白羽呵呵傻笑一通,驅馬去追。
官道之上,青天白日之下,忽然陰風陣陣吹得人脊背一寒。
胯下的馬打了個響鼻,淺夏用手拍了拍馬脖子:“寶貝乖!”
轉頭看臉色明顯又黑了一個色度的李軒昊:“有人來了?”
微一點頭,李軒昊凝眸看著前方大路,而身後的丁毅早已是備戰姿態。
薄底靴踩在地上發出的沙沙響聲由遠及近,冷兵器反著太陽光,忽然之間閃過一片亮眼的白。
李軒昊勒馬停下步伐,不動聲色的將懷裡的人緊了緊,身邊人影一閃,丁毅已經竄了出去。
短兵相接的聲音瞬間割破耳膜,丁毅以一敵三,剩下的幾個全被雪景鳶攔下。
對手有七個人,而這邊動手的只有兩個人,一邊倒的人數,和一邊倒的場面,蔚爲壯觀。
詢問的眼神看著李軒昊,淺夏拽拽他的衣襟,靖王爺只是冷冰冰丟下三個字:“不許去!”
殺手跟老虎可不一樣,老虎她可以拿來練手,因爲老虎關鍵時刻還知道保命。但是殺手如果任務失敗,等待他們的往往只有死路一條,是以寧肯死,他們也會置對手於死地。在方法上難免無所不用其極。
他不能讓淺夏冒這個險。
淺夏咕噥著一張小嘴,對自家王爺這種鐵拳執政的手段破有微詞。
三下五除二,丁毅和雪景鳶便把前來刺殺的殺手收拾的一乾二淨,拍拍手掌,抹乾淨劍傷血,雪景鳶趴在馬車頂上放賴。
丁毅過來回稟殺手已經處理乾淨,可以繼續趕路。
頗有些遺憾的,淺夏瞄一眼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直噘嘴。
李軒昊視而不見,打馬前行。
誰知才走出沒有二里地,他們迎來了第二波殺手。
黑色緊身衣,黑布蒙面,一夥七人,手裡兵器皆是刀。
淺夏小心臟砰砰跳了幾下,有點躍躍欲試的小興奮。
剛纔還連連嘆息,好好的送上門來的機會錯過了,這不就又來幾個送死的。
如同前次一樣,李軒昊只管勒馬看著,把懷裡的人看緊了,剩
下的事交給雪景鳶和丁毅。
不出意外的,片刻功夫,這七個殺手也被解決了。
大家還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繼續趕路。
然後,他們迎來了今天的第三波殺手。
這下淺夏有點不樂意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有什麼事不能一口氣解決,這麼走一會來幾個,走一會來幾個,當設收費站哪!
這回狠勁推了推李軒昊,“你讓我下去,我要問問他們到底怎麼回事,還有完沒完了!”
李軒昊只管給丁毅使個眼色,讓丁毅趕緊速戰速決。
今天的刺殺實在詭異,按理說,既然是刺殺當然一招斃命最好,銀錢兩訖,拿著目標的腦袋,去領銀子。
可對方就像知道自己是送死似的,一波一波分著來,好像有意在拖延什麼。
如果是在拖延時間,那麼肯定有真相是不想讓他們知道的。
對於一個茶商,一波波的死士暗殺,這陣仗似乎大了點,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有人知道靖王爺在這一行人中。
敢對當朝王爺下手,這膽子著實大了點。
如果自己不是一時清閒,答應陪王妃一起前來,如果王妃一時逞強,單槍匹馬的趕過來,後果不堪設想!
李軒昊驚了一身冷汗,這次沒等淺夏發話,直接把人丟給雪景鳶,自己跳進包圍,打鬥起來。
一劍射穿咽喉,一劍戳破胸膛,靖王爺的手法勝在快準狠,而對手在連死了幾個之後,李軒昊揪住一個身材稍矮小的卸了雙臂,一手卡在下頜處,陰鷙雙眸一瞪:“說,誰派你們來的。”
殺手的牙縫中有毒藥,被李軒昊一下子端了下巴,嘴閉不攏,這毒藥自然也就吃不到。
誰知同行的殺手看到同伴被生擒,求死不能,一刀砍過去,就要親手殺了同伴。
丁毅正跟撲上來的一個打的火熱,餘光瞟見這一幕,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輪了對手上去做活武器。
瘦小殺手沒死成,雙眼瞪得老大,就是不肯屈服。
“哼!有骨氣!”李軒昊說著,手上一用勁,直接掐斷脖子。
“快馬加鞭去青州!”一聲令下,馬車趕得飛快,幾個人越走越遠。
而在他們身後,剛剛橫躺在地上的死屍,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腐爛著。
頃刻間只剩一縷白煙在空氣中,地上是幾塊黑色的碎布。
繼續前行,距青州不足十里之遙,前方都能看見城樓門了,到了這殺手肯定是不會那麼明目張膽的追上來了。
但同時另一個問題也出現了,打從開始樓東瑜和白羽離開,一路上他們與殺手交手了幾次,這倆人都沒再出現過。
而路上也並未找到暗衛的專屬暗號。
丁毅將這個消息報告給靖王,靖王略作沉吟,吩咐先進城。
日落而息,青州百姓此時都忙著歸家。
找好落腳處,丁毅站在門口左右瞧瞧。
淺夏走過來,鄙視的看一眼:“不進去在這瞅什麼?”
“看看燈籠上有沒有奇怪的暗號?!倍〈罂偣軜銓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