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大蟒而已,雪景鳶三兩下便治的服服帖帖,眼看著開膛破肚就要取膽。
這巨蟒鬼谷散人是用藥喂的,都不知餵了多少年了,就是等年頭一到,藥融入蛇血內,每一塊肉都是劇毒。
如今這想法纔剛剛成功了一半,蛇被人打死了,鬼谷散人氣的眉毛都立起來了,正待發火,可見雪景鳶的手就要伸進去了。
要是膽再取出來,她幾年的心血就全功虧一簣了。
於是咬牙切齒喊了停手:“我答應!”
雪景鳶手貼著蛇腹,問樓小公子:“這膽咱還取不取啊!”
“取,幹嘛不取,這蛇膽可是好東西,沒準吃了還能解你身上的毒呢。”
雪景鳶一聽,雙目泛著綠光,“好嘞!”
“別別別,我給你解藥!”
鬼谷散人真急了,手一揚,一個綠色的小瓶子向高空一拋。
丁毅手疾眼快接了去,倒出幾粒給樓東瑜看。
樓東瑜放在鼻子下聞聞,確定沒有別的貓膩,這才讓大夥吃了。
一揚頭,讓雪景鳶把蛇扔了。
雪景鳶拎著個大蟒蛇卻走了過來,邊走還邊說:“小公子,這蛇皮我瞧著不錯,要不咱把皮扒了做個墊子吧,夏天肯定涼快!”
樓小公子若有所思的看著昨天差點沒吃了自己的大蛇,想著要是按照雪景鳶的法子做了,的確解恨,剛要點頭,耳邊突然響起一聲爆喝:“樓東瑜,你別得寸進尺!”
巴掌大的娃娃臉一笑,樓東瑜道:“哪啊,師父說的哪裡話,徒弟這不是想著怎麼好好廢物利用一下,孝敬人老人家呢嗎。”
鬼谷散人氣的腮幫子直鼓,還孝敬,不氣死她就不錯了。
“放開那條蛇,我什麼都答應你!”
苦心經營幾十年的鬼谷,被一個徒弟一夕之間毀於一旦,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鬼谷散人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此時也不得不給柳蘇蘇醫病。
脈她早就把過了,現在急需一味藥引,不是別的,正是傳說中的玲瓏草。
鬼谷散人將人驅出房間,只留下兩個徒弟打下手不說,白羽跟著樓東瑜去後山採玲瓏草。
樓東瑜在門口找了個竹條筐,往白羽懷裡一丟,自己嘴裡叼了根草穗,小手一背,大步一邁,悠哉的跟世家紈絝似的。
雖然他很多時候的確是世家紈絝。
後山不遠,以白羽的腳程一上午能往返幾個來回,但有不會武功的樓小公子一拖累,速度實在說不上不慢。
白羽耐著性子催了幾次:“樓爺,咱能快點嗎,再磨蹭下去天都黑了。”
傳言靈藥附近都有猛獸守護,這玲瓏草在江湖上就是傳說一樣的存在,還不知守護玲瓏草的是怎樣的猛獸呢。
白羽心裡嘀咕,就他的本事,拖住一個猛獸不難,但誰知道拿著玲瓏草滿山跑的樓小公子會不會被什麼傳說中的猛獸吃了。
而且柳蘇蘇那裡還等著玲瓏草救命呢,再耽擱下去人真的死了,不是之前一番功夫全白費了。
樓東瑜不耐煩的擺擺手:“著什麼急,玲瓏草又跑不了。嫌我走得慢,自己去啊!”
白羽一噎,他要是知道玲瓏草長在哪,還用跟他在這浪費口舌嗎。
樓東瑜傲嬌“哼!”了一聲,揹著小手,腳步卻不自覺快了些。
只是這些在白羽看來,實在跟原先沒差。
到了後山,茂密山林有,陡崖峭壁有,就是玲瓏草沒看著。
樓小公子背靠棵樹往那一坐,指揮白羽:“還愣著幹嘛,拔草啊!”
“哪……哪呢!”
白羽尋摸一圈,也沒看出來那裡像是有靈草的樣子。
樓東瑜不耐煩的拿手一指,“那那那!你周圍不都是嗎!”
白羽四下一看,轉個圈再看,搖搖頭,表示自己還是沒看到。
“左腳!”樓東瑜一指:“對,擡起來,剛剛自己踩的鞋印看見沒?”
白羽聽話的擡起腳,看看自己的鞋印,衝樓小公子點點頭。
“鞋印裡一撮草看見沒?”
白羽再點點頭。
“那不就是玲瓏草嗎!”
嚇得白羽雙腿一蹦,跳出三步遠,就怕自己一腳丫子下去,把仙草踩壞了,失了藥性。
可這一蹦不打緊啊,待他看清楚自己踩到的玲瓏草長什麼樣之後,發現方圓十里,密密麻麻,全是這種草。
樓小公子,狗尾巴草一叼:“動手啊,快薅一筐咱好回去!”
白羽不敢置信的看著樓東瑜:“你確定這就是玲瓏草?”
江湖中把玲瓏草傳的神乎其神,其中一條就是可遇不可求,怎麼在鬼谷,感覺這草比蘿蔔還不值錢。
“你認識玲瓏草?”樓東瑜不答反問。
白羽搖頭。
“那不就得了,我說是就是!”
白羽無法,只得蹲下來薅了一筐草。
下山的時候,樓東瑜不無賣弄意味的解釋:“這玲瓏草傳的挺邪乎,其實鬼谷有的是,以前經常被師父欺負,動不動就沒飯吃,所以就拿玲瓏草充飢來著。
不過這東西能吃是能吃,卻是有一個弊端,就是吃多了容易漲氣,晚上的時候,師兄們都不願意和我睡在一個院子裡。”
說到這樓小公子禮貌性的尷尬了一下。
這也是爲什麼,在谷外玲瓏草被傳的玄之又玄的道理,鬼谷的人實在對玲瓏草這種東西都沒什麼好感。
要是谷外的人知道玲瓏草能救命,不得其法而用,沒事當飯吃,那還了得,還不得臭氣熏天啊。
白羽忍著笑,忍著忍著沒忍住,哈哈大笑一路。
回到鬼谷散人的院子,白羽站在門口,整理下情緒,一臉嚴肅的走進去。
淺夏焦急的張望著,遠遠看見白羽和樓東瑜回來,臉上明顯一放鬆。
迎上去,急切問道:“草藥可採到了?”
白羽點點頭,將筐拿下來:“全在這了。”
“辛苦了!”淺夏不無感激的看著白羽和樓東瑜,真是感激的不知說什麼好。
其實白羽心裡挺過意不去的,他也沒幹什麼,就是去後山踩了一筐草而已,要不是樓東瑜腳程慢,他們早回來了。到搞得王妃擔心了。
這時候鬼谷散人的徒弟走出來,看見
滿滿一筐的玲瓏草,再看樓東瑜時的眼神就有點意味深長。
繃了一路的白羽實在繃不住了,噗嗤一聲又笑出來。
慣性貓在房樑上的雪景鳶跳下來,胳膊肘懟懟樓東瑜:“小公子,你們在後山遇到什麼奇葩猛獸了,能把白羽大人嚇成這樣。”
樓小公子一頭黑線低吼一聲:“滾!”
師兄頗爲嫌棄的拿著草藥進了房間,之後一羣人又是無聲無息的等。
時間分秒熬過,從白天守到黑夜,中途樓東瑜被叫進去兩次,跟兩個師兄換班,第二日早晨的時候又出來。
幾個人輪流打個盹,淺夏也被勸進去休息一會。
可一顆心就像放在油鍋裡生煎一樣,如何睡得著,眼睜睜等到天亮,再眼睜睜等到日暮。
白羽悄悄問樓東瑜。“你說,鬼谷散人真有本事救活柳蘇蘇嗎?”
樓東瑜心裡也沒底的很:“要是連師父都救不活,那就真的沒救了。”
所有人心裡都打著鼓,房間裡越是沒有一點動靜,心裡就越急得慌。
兩天兩夜過去,鬼谷散人憔悴了一圈走出來,看見守在門口的衆人,面色十分不善:“這人傷了根本,武功肯定大不如從前,不僅如此,性命恐也難長壽,但不管怎樣人我是救活了,觀察兩日就帶走吧。”
樓東瑜嬉皮笑臉的湊上去,扯過袖子給鬼谷散人擦汗。
鬼谷散人眼睛一瞪:“你個小兔崽子,去把我院子裡的藥材全都重新種上,否則把你扔園子裡去餵魚!”
這兩天下來,大家基本上也摸清這師徒倆的相處方式了,樓東瑜是各種花樣作死,鬼谷散人嘴上雖然不饒人,但說真要把樓東瑜怎樣,卻是也沒有。
一個欺負,一個被欺負,一個氣人,一個被氣死,這大概就是師生互愛的另一種表達方式。
鬼谷散人坐下,樓小公子屁顛屁顛的端茶倒水,揉肩捏背,那叫一個殷勤。
“師父,柳姑娘死是沒死了,但是她這腦子好像忘了從前的事。”
活蹦亂跳的柳蘇蘇樓東瑜沒看見,但是聽丁毅他們說,之前柳蘇蘇並不承認自己就是血煞,還爆出柳蘇蘇這麼個新名字。
樓東瑜又給她切過脈,確定的確是腦部受損,忘記一些事。
但失憶這種事不是說治好就能治好的,往往需要一個契機。
樓東瑜這麼一問,鬼谷散人乜斜一眼:“怎麼,人救過來了,還要負責治好?”
“送佛送到西嘛!”
“那是你們普通人的思維,不是我的,我只管活命,別的不管!”
從剛纔淺夏就一直沒插上嘴,現在連連給樓東瑜使眼色。
人救活過來她就已經很感激了,至於能不能將失憶治好,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畢竟之前他們有求於人,求人的方式實在不光彩。
走過來,淺夏道謝:“柳妹妹的傷多虧了前輩,淺夏實在感激不盡,以後若有前輩用得著的地方,淺夏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得,用不著!”鬼谷散人雙眸一瞪:“別讓你家王爺兵掃鬼谷就行,你們靈犀谷的師徒都是好樣我的,我惹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