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彩霞一聽,慘白的小臉登時鐵青,泫然欲泣的小模樣噗通往地上一跪,我見猶憐,“姐姐就不肯聽我一言嗎?”
淺夏被這一跪嚇得往後躲了躲,瞧了眼門外也沒人啊,她這樣子是做給誰看的?
扒了扒耳朵,淺夏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的上前攙扶起這位皇妃娘娘,然後哀痛自責無比惋惜的原諒她。
說實話,這一跪,她受得。
不管是之前待她如同親姊妹還是後來她搶了自己的男人,不管是施恩還是賠罪,郭彩霞這一跪一點都不委屈。
淺夏擡頭望了眼天,翹著的二郎腿換了個姿勢,假裝沒看到似的,玩起自己的指甲來,語氣漫不經心道:“說吧,看看你的理由能不能打動我?!?
郭彩霞跪在地上,回想起當初合計的那一日。
當年淺夏身中奇毒,就連樓東瑜都束手無策,樓東瑜飛書去了鬼谷,請求自己的師父鬼谷散人出手相助。
與此同時百里溪也傳信靈犀谷,希望靈犀子能夠出山。
第三路人馬拓跋玉前往天山獵捕傳說中的雪狼,希望利用雪狼之血能可以此延緩淺夏體內的毒性。
然而人馬派出的雖多,幾個月過去了,全是音信全無。
李軒昊每日在一種極度煎熬自責中度過,整個靖王府的氣氛都異常詭異。
直到有一天靈犀子出現在靖王府大門前,攔住了匆忙趕回要爲自己的王妃討個說法的靖王爺,道出一個事實。
靈犀子與鬼谷散人化干戈爲玉帛,將自己徒弟所傳書信放在一起研究,人還沒到,已經找到淺夏所中之毒的解毒之法——置之死地而後生。
想要解體內的毒,先要斷盡其體內經脈,散了所有內力,萬念俱灰,生無所戀最好。然後排淨體內毒血,煉以天下間最毒的毒物,喂上七七四十九日纔可。
解毒最關鍵的不是驅散毒素,而是讓一個樂觀的人萬念俱灰。
當時對淺夏最瞭解的當屬百里溪,知道能夠打敗淺夏最行之有效的方法無外乎是李軒昊的無視。
倘若當時李軒昊衝冠一怒貶了帶頭鬧事的幾個大臣,縱然淺夏被奇毒困擾,也段不可能生無所戀。
所以靈犀子纔在門口攔下李軒昊,將解毒之法一五一十的說與李軒昊。
至於後面夜芊芊被郭彩霞鼓動,刺殺李軒昊,郭彩霞負傷,全都是巧合罷了。
直到淺夏走進臨淵閣,好戲纔剛剛開場。
李軒昊根本沒想到郭彩霞會擋在自己身前,更沒料到夜芊芊真的會刺傷郭彩霞,淺夏到來之前,他還在狐疑此事。沒想到淺夏會急著來爲夜芊芊求情,李軒昊也是急中生智,才握住了郭彩霞的手。
至此,淺夏的信念已經出現動搖,對李軒昊不復往日信任。
到最後李軒昊親口說出要納郭彩霞爲妃,更是壓垮淺夏的最後一根稻草。
說到後來淺夏出走,遙京轟動一時,李軒昊大肆尋找,郭彩霞憂心不已時,彩霞已經是泣不成
聲:
“姐姐,當時是彩霞糊塗,那天是揹著王爺來找姐姐說那番話的,王爺事先並不知情?,F在彩霞已經得到懲罰了,姐姐能不能原諒彩霞?”
淺夏眸中精光閃過,盯著自己指尖的眼神劃過一抹狠戾。
郭彩霞的解說的確很精彩,可是這裡面還是不無漏洞,如果這一切是李軒昊跟百里溪早就商量好的,事後爲何沒有人對自己提過此事?
可如若說這件事根本就是無中生有,那李軒昊尋找了自己四年,也說不過去。
只是,就算是事實,又與她何干,她已經決定不愛他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說情也不好使。
“你要說的說完了,就回吧?!睖\夏淡淡道。
郭彩霞見自己所言並不能打動淺夏,輕輕咬了下下脣,一雙水潤的眼眸低垂:
“既然姐姐不想見彩霞,那彩霞只好告退,但有一事彩霞必須說清楚”郭彩霞的聲音裡透露這無奈的失落,就好像心裡什麼重要的東西被生生撕裂一般:“彩霞不是什麼皇妃,皇上從始至終都只是姐姐一個人的,彩霞的郡馬日前已經選出,是貴州樑王的世子,姐姐若是還念及我們姐妹一場,就祝福我吧。”
她轉身離開時,臉上有淚滴滑落,滴落在柔軟的絲質裙襬中,劃出晶瑩一抹色澤。
陽光打在郭彩霞離開的方向,有淡淡一層金黃,淺夏望著郭彩霞離開的背影不覺唏噓:也不過是一個爲情所困的可憐女子吧,說到底,還是被自己所累。
心裡油然而生一股奇妙的自責之感,她總覺得郭彩霞會變成今天的樣子,跟自己有脫離不了的關係。
四年來,她拒絕知道遙京的一切,拒絕知道與李軒昊有關的一切,自然也就自動屏蔽了這個叫做郭彩霞的女人,竟不知,原來她就只之前比武招親的羲和郡主。
這個認知讓淺夏不覺一動,待回過神時,人已經走遠。
阿鬧小手在淺夏眼前晃了晃,“孃親,您怎麼了?”
淺夏微一搖頭:“沒事。”
“孃親,剛剛來的哪位郡主是什麼人?”阿鬧問。
怎麼看起來孃親很不喜歡她的樣子,原本挺有好感的一個姐姐,可是孃親不喜歡的話,那自己也不喜歡了。
阿鬧嘟著小嘴巴,一委身,坐進了淺夏懷中,仰著小腦袋瓜看著淺夏。
淺夏的手撫摸上阿鬧:“孃親沒有不喜歡她,她曾經……是孃親很好的朋友?!?
只可惜,後來發生過一些事情,很多東西都不一樣罷了。
“阿鬧想不想和孃親一起出去玩?”
阿鬧最喜歡熱鬧,以前在靈犀谷的時候就經常揹著自己和谷中的小師叔偷跑出去,本以爲到了遙京會有很多熱鬧可以看,沒想到卻被自己給拘禁在了水月軒,反倒沒有在谷中時快活。
淺夏眼中有些許歉疚,她一個人帶著阿鬧雖說不容易,可一個母親到底不能彌補沒有父親的遺憾。所以在其他方面淺夏都會盡量多滿足阿鬧的要求。
阿鬧一聽有好玩的
,立馬來了精神,抱住淺夏的臉吧唧就是一口:“好啊!好啊!我們去哪玩?”
淺夏圓潤的指腹點上阿鬧的鼻端,“去九王的府上,你不是說最敬仰九王了嗎?”
那日高臺上一瞥成就了阿鬧對李軒曄的敬仰之情,那麼純淨的謫仙一樣的人物,豐神俊朗的好像不食人間煙火,阿鬧甚至覺得,只要遠遠的望上一望,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了,沒想到竟然能夠親眼得見,自然事興奮的不行。
“好呀,好呀!我們這就走!”
說著,阿鬧也不等淺夏收拾妥當,拉著淺夏的手就往外走。
出了水月軒,守在門口的門神就寸步不離的緊隨其後。
淺夏走走停停實在忍無可忍,乾脆站在當街等著雪景鳶露面。
雪景鳶一把白刃提在手上,輕的跟燕子似的落在淺夏眼前,嘻嘻一笑:“娘娘這是有吩咐?”
“吩咐你個大頭鬼!”淺夏手指一指雪景鳶的腦門:“我說你能不能不能把你的那些禁衛都帶走?”
“帶走?那哪成啊,要是皇后娘娘出現個萬一,小的們就是賠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也賠不起?。 毖┚傍S皺著一張白淨小臉,委屈的跟什麼似的。
“呦呵,我倒不知,幾年不見嗎,雪大人倒還有家眷了!”
暗衛都是從小就再赤字營打磨的,全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雪景鳶幾歲就被挑選到赤字營,當然是不可能有家眷的,淺夏這麼說,純屬故意。
雪景鳶哭笑不得的就差跪下了:“娘娘啊,小的沒有家眷,手下這百十來號人還沒有嗎,我們這百十來號人死了不打緊,權當爲國捐軀了,可留下拖家帶口的妻兒老小還得麻煩皇上安排不是,您看您就別難爲小的們了好不好……”
“停,打??!”
淺夏一扶額,果真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從前只知道雪景鳶豆腐嘴刀子心,現在才發現這人還有話嘮的本質。
“你就說你能不能撤走得了!”
“撤是肯定不能撤的……”
“那好,我這就進宮找李軒昊,讓他先把你扔赤字營去,終生不得進京!”
“……想要撤也不是不可能”雪景鳶話鋒一轉,笑的狗腿:“別人不行,娘娘還不行嗎,您看這麼招怎麼樣,屬下只帶幾個暗衛暗中保護,這這顯眼的進軍撤回去成嗎?娘娘身邊沒人保護的話,皇上會砍了屬下的!”
知道把人全部撤走時強人所難,淺夏只好退而求其次,就按雪景鳶的方法,幾個暗衛暗中守護,自己帶著阿鬧前往九王府中。
自打李軒昊登基做了皇帝,九皇子李軒曄便封了九王,只不過他這個九並非是排行九皇子那個九,而是暗含了九九歸一之意。
當時李軒昊遍尋不到淺夏,心灰意冷,便有將天下拱手相讓之意,還是李軒曄想了辦法好生相勸,並做了保證,有朝一日皇后時一定會回來的。
李軒昊向來對李軒曄的話深信不疑,這個保證無疑是給他打了強心針,這纔有了昭國這安穩的幾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