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嚴重的傷靖王妃是真的心疼呀,李軒昊趴在榻上都感受得到給自己上藥的手是在抖著的,而且不時還有溫熱的液體落在自己傷處,大概是太鹹,沙的比藥還疼。
王爺和王妃和好了,小竹子一口氣纔鬆下來,將飯菜熱了下又端上來。
靖王爺挺屍似的,享受病號的特殊服務,王妃勤勤懇懇的將每一樣都送到嘴邊。
一小勺蝦仁過來,李軒昊搖搖頭:“你吃,我不想吃。”
想也沒想的,淺夏調轉勺子送進自己的嘴,才咬了一半,李軒昊腹黑一笑:“你吃起來好香的樣子,讓我嚐嚐。”
淺夏把剩下的一半吞進嘴裡,就要再盛一個,誰知李軒昊卻是搖著頭,意猶未盡的看著她嘴裡的半隻。
一皺眉,淺夏鄙棄:“咦,你好惡心哦。”
“王妃好小氣!”王爺唸唸有詞:“吃剩的都不給本王。”
勉爲其難的把剩下的一半蝦仁吐回勺子裡,送到李軒昊脣邊,淺夏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切,小伎倆,還想糊弄她,偏不叫他如願。
誰知靖王爺是真的毫不嫌棄,是真的一口吞了下去,然後換淺夏目瞪口呆。
“吃不到王妃,口水也行啊!”
這回靖王妃是真的差點沒把午飯吐出來,這麼噁心的話,他是怎麼說不來的,王爺果然臉皮是越來越厚了!
晌午睡了個好覺,下午醒來時,日頭都要下山了。
王妃伸了個懶腰,詢問桑月有沒有送賬簿來。
小竹子過來攏了簾子,回稟道:“桑月公子先打發小廝過來了,說是望闋樓出了點岔子,晚些時候會送過來,讓王妃不要擔心。”
“有說是什麼事嗎?”
“沒有,看小廝面不改色的樣子,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事,桑月公子的本事,王妃還不放心嗎,哪有他處理不了的事。”
淺夏想想也是,自從有了桑月,自己真的如虎添翼,有一個能幹的下屬,當領導的就是輕鬆。
不過話又說回來,幽雲十八衛個個都是萬里挑一的精英,怎麼不見她家王爺有清閒的時候。
出了臥室,找了個樹蔭的地方乘涼,泡一壺清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一牆之隔有悠悠蕭聲起,嗚嗚咽咽的甚是悱惻,淺夏聽了一會,轉頭問:“那邊不是柳姑娘在住嗎,這蕭可是柳姑娘吹的?”
丫頭過來回說:“這園子裡除了柳姑娘在也沒別的什麼人了,想來是柳姑娘待著無聊,吹簫解悶呢。”
“正好我也無聊,去把柳姑娘叫來一起說說話吧。”淺夏道。
小丫頭下去,不一會就領來一個人,草綠色衣裙樸素的不能再樸素,正是在府上養傷的柳蘇蘇。
面對淺夏,柳蘇蘇總是客氣多過感激,似乎時刻在提醒著自己對面之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時刻想著該如何涌泉相報。
這種故意爲之的疏離感,讓淺夏很不自在,就更想多花些心思,拉近彼此的距離。
“沒想到蘇蘇蕭吹得這樣好
聽。”
柳蘇蘇垂手立著,道:“大概以前就會一些吧,醒過來以後,並沒有人教過我,沒想到還會吹些曲子。”
“有機會教教我啊,我也想學呢,琴棋書畫總該會一樣,才配得上本妃的才名不是。”某人大言不慚的自己都笑了。
柳蘇蘇臉上難得見到笑容:“王妃玲瓏剔透,很好學的。”
“那可不盡然,我這個人啊,什麼都好,就是五音不全。”靖王妃實話實說。
以前在師兄面前唱紅歌都能被嫌棄,更別說是擺弄樂器了。
不過要是跟柳蘇蘇學蕭能夠拉近感情,她也豁出去這張老臉了。
“王妃要學樂器?”
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人突然發出聲音,嚇得人就是一個激靈。
淺夏咧嘴咬著牙,緩緩回頭:“嘿嘿,王爺聽……聽岔了,沒有人要學樂器啊。對了,今天天氣真不錯,風和日麗的,王爺晚上想吃什麼?”
“王妃秀色可餐,本王不吃都飽了,現在就想聽王妃演奏樂器頤養性情,也不失一件樂事,正對得起這大好的風景不是。”
直覺頭上一羣烏鴉飛過,淺夏緩緩移動身子,蓄勢待發就要落荒而逃。
早知道無處不在的幽靈一樣的王爺會出現,打死也不會說剛纔的話啊,這不是挖坑把自己埋了嗎。
王爺豈是輕易饒人的人,拉住王妃的袖子,威逼利誘:“荼夏與昭國交好,荼夏王送了不少好禮過來,還順便派人來了靖王府,說是爲靖王準備了份薄禮,本王想著荼夏王的薄禮再薄也是厚禮啊,什麼珍珠瑪瑙的自不在話下,東西太差了,徒讓人笑話不是。不知王妃對這份禮物作何感想呢?”
有利可圖是靖王妃唯一關注的焦點,逃跑的腳步慢了下來,眼冒精光的盯著王爺:“都有啥好東西呀?”
兩根手指頭一勾,王爺招呼隨侍的大總管:“把荼夏王的禮品單子拿來給王妃過目。”
丁毅從袖中取出禮品單子呈給王妃過目,王妃的視線緊追著那個厚厚的小本子,一眨不眨。
捧著個禮品單子,就好像真的捧了無數珍寶在手上一樣,越往下看眼睛瞪得越大,小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靖王爺太陽穴習慣性的突突兩下,他的王妃是掉錢眼裡了嗎。
最後一件寶物看完,真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這個拓跋二,走之後一封信都沒給自己捎來過,卻特意給王爺準備了這麼豐厚一份禮,還特別交代是給靖王爺而非王妃的。
氣憤之餘,淺夏對那份禮越發的勢在必得。
於是腳一跺,心一橫道:“成交,我爲王爺演奏一曲,這些東西可就都是我的了!”
“嗯”王爺點頭。
略顯尷尬的清清嗓子,靖王妃抹抹鼻子道:“蕭我是不會吹的,不過嗩吶倒是勉強可以試一試。”
嗩吶?
乍聞這個名詞,靖王爺還以爲自己是聽錯了,直到看到身邊所有人用和自己一樣訝異的目光看向王妃的時候,才確定,的確是自己沒聽錯,王
妃也沒說錯,是嗩吶,俗稱喇叭!
這種難入宮廷樂隊的樂器,想必也不大好找,靖王妃是打定主意要爲難下王爺,他一時半會找不來樂器,可就不能怪她不演奏了。
誰知靖王爺只是揮了揮手,丁大總管便二話不說的領命下去,然後,一盞茶的功夫不到,就拿了個嗩吶過來。
淺夏太陽穴突突直蹦,嘴角一抽。木頭人就是木頭人,任何時候都只按規矩辦事,他難道就不知變通變通,出去轉一圈,回來說沒找著不就完了。
不情不願的接過嗩吶,放在嘴邊試了下音。
鼓著腮幫子吹了一大口氣,然後,只一個單音,就把所有人都震懾住了。
丁大總管的木頭臉上有一絲尷尬,摸摸鼻子乾咳一聲,柳蘇蘇不大自然的理了一下裙襬,眉頭微蹙著若有所思。
大家一貫的表情都只能說明一件事:聽過五音不全的,沒聽過這麼五音不全的,這哪裡是奏樂啊,這簡直的要命啊!
只有靖王爺,始終面帶微笑的喝著茶,手指還在桌面上輕輕叩擊著,似乎極爲享受。
一曲終了,魔音穿耳的嗩吶聲,靖王爺只給了兩個四個字的評價,如泣如訴,甚好,甚好!
在場所有人臉色俱是一白,王爺這話說的也太違心,根本讓人沒法接啊。
要說靖王妃的嗩吶有多難聽,舉個例子,你聽過鑰匙劃在鐵板上的聲音嗎,刺啦——刺啦——兩短一長,然後是氣息不勻的刺刺啦——刺刺啦——
收了嗩吶,王妃把東西丟還給丁毅,然後自己樂顛顛的抱著禮品單子心滿意足的數錢去了。
其實李軒昊心裡也挺不值個的,拓跋玉的東西明裡是交代這是送給靖王爺的禮物,跟王妃沒啥關係,可你看禮品單上長長的一溜,從布匹綢緞到珍珠珊瑚再到金銀首飾,哪一樣是他靖王爺用得著的。
意思明擺著就是,我拓跋玉給你李軒昊的女人送東西里,你先過個目,沒問題的話麻煩轉交一下。
所以他不光替情敵轉交了一下禮品,還順帶摧殘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於是靖王爺在身受杖刑之後,無比悲催的心靈也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王妃的小金庫裡多了不少好東西,桑月來的時候,正清點的不亦樂乎呢。
如今王府的府庫裡好東西差不多都搬空了,所有值錢的幾乎都在王妃這。
所以待桑月看清楚他家主上到底有多富有的時候,也著實唏噓了一下。
“王府裡這麼貴重的東西就這麼放在采薇軒,王妃不怕失竊嗎?”
淺夏歪著頭想了想:“拓跋玉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每天早上從我采薇軒橫著擡出去的死人不計其數,我覺得要是能從我這裡偷出東西去,還真不太可能。所以我這不是疏於防守,恰恰相反,就是太不安全了,纔不會有人注意這些身外物。”
嗯,全王府所有人都視金錢如糞土,唯獨王妃珍若生命。
也對,采薇軒要是真如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疏於防守,靖王妃真的不知要死了多少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