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偶爾對跟李軒昊的親密舉動還有那麼一點小期待,可若真的躺在一張牀上,她還是會覺得渾身不自在。
靖王勾了勾脣,用手指了指房頂:“你確定?”
淺夏擡頭瞅瞅房頂,不明白靖王再說什麼。
靖王一張恨鐵不成鋼臉,“血煞就在你頭頂。”
他的意思是血煞其實一直是守在暗處,隨時隨地保護王爺的?
靖王隨後補充道:“出了王府就會這樣,幾個黑御輪值。”
她又不是小龍女,睡房頂的本事是沒有的,所以狠一狠心,只好爬上李軒昊的牀。
上去用被子把自己包好,只露出一顆腦袋,戒備的觀察周圍的動靜。
李軒昊湊過來,聲音鼓動在耳畔:“你很冷?”
搖頭,隨即又使勁點點頭,由覺不夠似的重重“嗯”一聲。
李軒昊淺笑,身子向外側挪一挪,“睡吧!”
身側很快傳來輕勻呼吸聲,淺夏卻因爲下午在馬車上睡多了,這會睡意全無。
月光打在他安靜的側臉上,比月華更讓人慾罷不能的感覺在心底滋長,此刻比人更躁動的是心。
食指懸空,描摹過曲線優(yōu)美的脣,劃過筆挺的鼻樑,從眉宇到發(fā)心。彷彿觸在他的皮膚上,讓她指尖發(fā)燙。
收斂了屬於王者的霸氣,他安靜睡覺的樣子像一個不設防的孩子。
這個男人是她的夫君,是她在這個時代唯一的依靠。
心裡忽然升起一股暖意,淺夏呆呆的望著他,突然覺得穿越也沒什麼不好。
夜風拍打窗櫺,她擡眼瞧過去,猛然想起隨時待命的血煞,臉一紅,吐一下舌頭,迅速把腦袋捂進被裡。
被子外,本應酣睡的李軒昊卻驀然睜開眼睛,脣角染上微微笑意。
後半夜才睡下,淺夏起牀時已經日上三竿。
模糊掃一眼周遭環(huán)境,寬敞的房間,寬闊的大牀,柔軟的被子,猛地一驚,她怎麼還在客棧!
不是說一早要趕路嗎?李軒昊在哪?其他人在哪?
房間裡傳來輕微響動,讓守在外面的血煞第一時間衝了進來。
確定他們的夜王妃只是不小心從牀上掉下來磕到了頭,無奈的搖搖頭,又退出去。
不知爲什麼,淺夏直覺血煞不喜歡自己。
但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哎,王……我是說李軒昊呢?”
他們有要事在身,不方便暴露身份,她機靈的換了一個稱呼。
血煞似乎對這種轉變習以爲常,長劍抱在懷中,冷淡道:“臨時有事,耽擱一天,老爺交代,夫人可以自己出去走走。”
自己出去個屁啊,小竹子不在,難道指望這個心比臉更冷的血煞陪著自己嗎?這裡她人生地不熟,身上一共沒有幾兩銀子,大街上走丟了是指望那個好心人拾金不昧的把她送回來嗎?
淺夏頹喪臉抱著被子堆在牀上,血煞走過來,把一個小布包啪的往牀上一扔,轉身,走了。
淺夏眨巴眨巴眼睛,瞅瞅背影,瞅瞅布包。
打開,一下子就驚呆了,白花花的銀子啊,還有厚厚一沓銀票。
她老公真是體貼。
兩眼放光眼睛裡只有銀子,淺夏把東西藏好,興高采烈出門。
除了遙京城她還沒見過別的地方的景緻,不同的地方民風是不同的,電視裡不是經常有廟會嗎,也不知自己能不能趕上。
一心只想著湊熱鬧,不自覺的往人多的地方扎。
前面確是有樁熱鬧看,不知哪家的紈絝又當街調戲良家婦女了,圍觀的人那麼多,卻沒有一個伸手援助的。
淺夏最看不慣這個,小暴脾氣上來,擼胳膊挽袖子挺身而
出。
那女子見衝上來的是個女人,面上一愣,半晌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臉,說了一句:“姑娘,你還是走吧,你鬥不過他們的。”
靖王妃纔不信那個邪,李軒昊那麼好的功夫她沒有,但是盜墓行業(yè)做了那麼久,沒有點傍身的功夫那說得過去。既然是紈絝,她對付起來應該也不會太難。
幾個紈絝面面相覷一眼,不知在交換什麼信息,忽然一個賊眉鼠眼的抹著嘴邊哈喇子奸笑著走過來:“呦呵,小娘子,長得不錯啊,既然主動送上門來,大爺我可就笑納了。”
淺夏這時才一腦袋黑線,她怎麼給忘了,論樣貌,她可是被調戲的那個良家婦女漂亮多了。
這下英雄救美反被調戲,真是流年不利。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硬上,藏在袖子裡的手蠢蠢欲動。
“賊眉鼠眼”鬆開攥在手裡的“良家婦女”垂涎而上。
淺夏瞅準機會,雙手一揚,紅澄澄一片順著風飄出去老遠。
咧嘴獰笑的賊眉鼠眼一下子淚流滿面,呲牙亂叫著:“你個賤人,給老子撒的什麼?啊,我的眼睛!疼!疼!”
淺夏纔不管他亂吼什麼,撞開圍上來的另一個人,撒腿就跑。
他們人多勢衆(zhòng),辣椒麪只夠對付一個的,等他們反應過來她不過是虛張聲勢,爲時可就晚了。
圍在一起看熱鬧的有反應快的早側身讓出路來,也有幾個不開眼的,肉牆一樣堵在那,淺夏連撞了幾個,撞得自己胳膊都疼了,才跑進一條巷子裡喘氣。
回頭瞧瞧沒人追上來,這才放心休息。心裡洋洋得意,沒想到到了古代還能大展身手一回。
“媽呀,累死我了。”她靠著牆大口大口喘著氣。
剛纔跑的太急,灌了一肚子風,這會口乾的很。
咽一口唾沫,她從地上爬起來,想要找口水喝,站在巷子口卻傻眼了。
這裡明顯不如剛纔所在的位置熱鬧,街上人煙稀少的,她這是在哪啊,要怎麼回去啊?
心裡一慌,腿上也沒了力氣,邁一步都覺得疼。大概是好久沒做運動,突然跑的這麼激烈,肌肉拉傷了。
她一瘸一拐,扶著牆走出巷子,專挑寬敞大路走。
這回長了記性,熱鬧也不是那麼好看的,還是趕緊摸回客棧的好。
不知究竟走了多遠,總算看到一家掛著茶字招牌的鋪子,她想也不想的坐過去,叫老闆添了兩大碗茶。
這就是個簡單的鋪子,不像茶館那麼雅緻,茶葉也不過是下等貨。
不過對於一個口渴的人來說,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咕咚咕咚一口氣把兩碗茶喝光光,淺夏摸錢付賬:“老闆,給錢!”
“來了——”老闆扯著長音過來:“姑娘一共兩文錢。”
只見淺夏摸錢的手一頓,臉色蒼白起來。
剛纔一定是情急之下錢袋跑掉了,這下讓她去哪裡找銀子付賬啊。
囧了一下,淺夏堆起笑臉道:“老闆,我錢丟了,您看能不能先掛賬,回頭我雙倍給您送來?”
老闆一聽,立馬撂下臉來,彎著的腰也挺直了,飆著膀子喊:“我說姑娘,看您穿著也是有錢人家出來的,不會連喝碗茶的銀子都付不起吧。咱們可都是小本生意。比不得你們,指這個養(yǎng)家餬口呢。”
淺夏尷尬的撓撓腦袋,“老闆,我真不是成心的,我也不知怎麼錢袋就丟了,您就行行好,通融通融,天黑之前,我一定雙倍奉還!”
“不行!”老闆直言拒絕,“告訴你,你這樣想賴賬的我見得多了,今天你要麼等家人送錢來,要麼咱就去見官!”
所謂一文錢憋倒英雄漢,淺夏今天是深有體會。
方纔痛扁街頭鹹豬手的慷慨不在,她堆縮的小雞仔似的,苦苦哀求:“別呀,要不您看這樣行不,我身上還有些首飾,您看那件好先留著,回頭我送了錢過來,再贖回來。”
她平時不喜戴的那些金啊銀啊的累贅在身上,今天出門,除了挽發(fā)的玉簪,也沒有多餘的飾物。
她將髮簪取下,漆黑一頭長髮頃刻散落下來。
茶鋪老闆看得傻一傻眼,忽然背後母老虎喊了一聲:“王二德,你又在這偷懶是不是,老孃一天不在家,你就不老實幹活。”
母老虎走過來,遠遠瞧見披頭散髮的淺夏,登時火冒三丈,“呦呵,老孃半天不在家,還學會勾搭女人了,讓我看看是那個不要臉的騷狐貍!”
待走近,看清楚淺夏隱忍怒氣的臉,立時換了一副臉孔:“怎麼是你?”
淺夏一懵,她不認識這個女人啊。
轉念又一想,不會是之前身體那個正主跟這女人有什麼恩怨糾葛吧。
剛要開口解釋,忽然見五大三粗的女人拉上她的手:“姑娘,真的是你啊,俺今天在街上看見過你,就是你從彪三他們手裡搶人那會。”
聽了半天,淺夏總算聽明白了,原來這女人名叫三娘,上午到街上買茶葉,正撞見自己當街行俠仗義,故此纔有了一面之緣。
只可惜她認識自己,自己不認識她。
淺夏乾笑幾聲:“實在不好意思,我的錢跑掉了,真沒有錢付茶水,大嫂,你就跟大哥說說,我先把這支玉釵壓在這,回頭給您送來。”
“咳!”三娘嘆了一聲:“他就是榆木腦袋一根筋,認死理的很,姑娘你別和他一般見識,倒是你的錢……”三娘欲言又止。
“怎麼?”淺夏疑惑問出口。
三娘一咬牙:“姑娘你是外地人吧。”
“啊!”
“其實那錢也沒啥,這茶水錢我們也不要了,以後記得出門少管閒事就好了。”
聽著三娘話裡有話,淺夏追根究底的脾氣上來,非要問個清楚。
三娘無法,只得說出實話:“其實那女子跟調戲她的幾個男人根本就是一夥的,我們林城的當地人都知道,他們就是利用那一手,故意製造聲勢,引來旁人圍觀,若是有看不過去的外地人援手,他們就趁亂偷了人家錢。
若是遇到富家公子,那女子便謊稱以身相許爲奴爲婢,直到騙到更多的錢。”
淺夏終於明白,爲什麼那女子見到自己時是那副表情了,她原本還以爲是激動的,看來倒是自己讓人家失望了。
看到淺夏失落的表情,三娘粗糙手掌抓上淺夏的:“我們林城人其實民風淳樸的很,像那種人渣只是個別的,姑娘您就放心在林城待著,時間長了就知道林城的好了。”
原來三娘是這麼想的,她怕外地人上了一次當,對林城留下壞印象,才欲言又止。
真是樸實的人。
淺夏忽然展顏一笑:“三娘,我知道了,沒關係的。”
臨走前,三娘說什麼也不肯收淺夏玉簪,淺夏執(zhí)意不肯:“不如這樣,這碗茶算是三娘請我的,茶碗我也留著。至於這支釵,算作我送三孃的,我們不談銀子,俗氣,以後我們只論姐妹之情。”
三娘憨厚一笑,是小戶人家的南中淳樸。“好,我們以後就是姐妹了。”
三娘告訴淺夏回主街的路怎麼走,又送出去好遠,二人才依依惜別揮揮手。
託著沉重的腳步,回到正街,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羣,真的驚弓之鳥一樣躲得遠遠地。
她一步一瘸的走,忽然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低頭瞧去,見地上放著一隻破碗,旁邊還躺著一個衣衫襤褸滿臉髒污的男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