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弛舉步就往那邊走過去,但是她剛踏出去一步,腳下的木板就發出吱呀一聲。我心中一凜,暗道不好,這應該是踩到陷阱了,趕忙拉住她低聲道:“先不要動。”
葉弛點點頭:“被騙了,周楠應該不在那個房間。”
“你腳下踩下去了嗎?”我問,“先試著慢慢收回來。”
“還沒有,但是我不確定我把腳收回來會怎麼樣。”葉弛一邊說一邊左右看了看,大概是想找個能和自己這隻腳重量差不多的東西。很快,她眼睛一亮,對我說道,“林阮,你身後有個瓶子,我把腳收回來,你就把那瓶子放下,行嗎?”
聞言我扭頭看了看,果然看見自己身後的桌子上有個很大的陶瓷瓶子。我嗯了一聲,慢慢放開了葉弛,她現在差不多是踮著腳站著,我一放開,她就身形不穩的晃了晃。
“沒事。”葉弛說,“我能穩住。”
我這才轉身去抱住了那個瓶子。
好在不是很重,我一使勁兒把瓶子抱了起來,把瓶子的一邊翹起來放在葉弛踩著的地方。葉弛看了眼旁邊,然後對我說道:“林阮,待會兒我一收回腳,你就趕緊往後退,我覺得這下面可能是個陷阱,剛纔它已經承受了我的重量,這瓶子無論如何都沒有我重……明白嗎?”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數三聲,二的時候我放瓶子,一的時候我倆都撤。”
“三。”
葉弛看向我。
“二。”
我放下了瓶子。
“一!”
葉弛和我一起閃到了一邊,耳邊傳來一聲悶響,哐哐噹噹的幾聲之後,她剛纔站的那個地方果然塌陷了下去。
“我的媽,周生辰居然在他家裡整這種陷阱?他是不是閒得慌啊。”
我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看了眼葉弛,她伸手將我拉起來,而後和我一起走到了那個足以讓兩個掉下去的坑洞旁邊。
洞很深,可以想象要是剛纔葉弛要是真的和我一腳踩上去,那肯定就是爬不上來了。
葉弛冷笑一聲:“我現在是真的相信周生辰背後有個清寂了。這種到處都是怨氣的地方,羅盤根本沒有用,只會誤導我們罷了。”
我掃了眼剛纔我們要進去的房間,說道:“恐怕那扇門後面,有比周楠怨念更加重的東西。”
“嗯,”葉弛眼帶寒意,“周生辰也不怕折壽。”
我和葉弛走下了臺階,葉弛抿著脣重新審視起這間屋子來,我想了想,說道:“既然剛纔那個地方可以陷下去,那你說周楠的屍體會不會有可能在地下?”
葉弛轉頭看我,我繼續說道:“你想,這個地方雖然挨著墓園,陰氣重,但是陰氣最重的地方應該還是地下,而且地下有水,周楠是在水裡死的,只有溼氣和陰氣並存的地方纔能讓封存住她的怨氣。”
我把師父對我說的話跟葉弛說了一邊,她聽完之後點點頭:“你說的對,剛纔進來之後沒有想到這一點,我這就看看這屋子裡有沒有地方是時候開地道的。”
葉弛說著便轉頭看了一圈,我還不會看風水,所以幫不上這種忙。
過了一會兒,葉弛指了指客廳裡空出來
一小塊地方:“這個風水裡面,那個地方空出來實在有點不應該,很有可能有問題。”
“那過去看看吧。”
說著我們倆便一齊走了過去。
而就在這時候,我聽見身後傳來了清晰的滴水聲。
“滴答……”
我一愣,猛地轉頭,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怎麼了?”
“你剛纔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類似於滴水那種?”
葉弛皺起眉頭:“沒有。”
我又往後看了一眼,雖然心下奇怪,但是因爲現在已經快一點了,四周的陰氣越來越重,所以也不敢再耽擱。
我們倆來到了那塊空出來的地方,葉弛蹲下身敲了敲地板,如果地板是空心的話,應該會傳來那種很空曠的聲音。但是她這一聲敲下去,我聽見的卻是那種實心的地板。
葉弛不死心的又敲了兩下,還在旁邊的地板上敲了敲,但都是一樣。
而就在這時候,我又聽見了滴水聲。
“滴答……”
這一次比剛纔來的還要清脆,就像是在耳邊一樣。
“你聽見了嗎?”葉弛問,“滴水聲。”
我點點頭,還沒有開口,就聽葉弛忽然提高了聲音:“阿楠,是你嗎?”
“滴答……滴答……”
這兩聲滴得十分急促,就像是在回答葉弛一樣。我跟葉弛對望一眼,她又繼續說道:“阿楠,我們是來帶你走的,我聽小阮說了,你在那個地方又黑又暗,一點也不好過。告訴我們你在哪兒吧,我們去接你。”
“滴答……”
那滴水聲出現在了我們耳邊。
而下一秒,剛纔還是實心的地板下,就傳來了嘎吱嘎吱的聲音,葉弛脊背挺了挺,她再敲下去的時候,那些地板的迴音就變成了空曠的聲音,緊接著,地板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裂縫。我朝葉弛點點頭,然後和她一起順著那條裂縫拉開了腳下的地板。
一條幽長的通道出現在我們面前,我驚訝得說不出話。
因爲我實在沒有辦法想象,在這個小區裡面,居然會出現這樣一條通道。
“走吧,”我對葉弛說,“咱們得下去看看。”
我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調了一個鬧鐘,時間定在一個半小之後,也就是兩點的樣子。
我們必須得在這之前出來,否則的話今天就不能把周楠的屍體帶回家了。
因爲江楚城告訴我,周生辰每到凌晨三點左右就會到這邊來一趟,所以我們的時間十分緊迫。
葉弛點點頭,隨後讓我從包裡拿出了之前買好的蠟燭,點上之後,我們倆便躬身走了下去。
這條路十分長,我每走一步都在想著周生辰到底是怎麼挖出這個地方,然後又不被人發現的。不止是這樣,我直覺這條路的盡頭說不定會有一間終年見不到陽光的屋子,而裡面放著的,就正是周楠的屍體。
滴水聲在耳邊連綿不絕,一聲比一聲急促,就像是在引導著我們在這黑暗而幽閉的地方往前走一樣。
這地方實在是太讓人難受了,我甚至覺得自己有一點喘不上氣,但是我知道,那只是我的
錯覺而已。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和葉弛終於踩平了,蠟燭微弱的燈光將我倆的臉龐照亮,這就說明這個地方不會缺氧,是有空氣流動的。
我舉著蠟燭回頭看了看,發現剛剛我和葉弛下來的那個入口已經看不見了,我不確定它是真的不見了,還是因爲我們走的太深而看不見,這種看不見頭的地方讓我沒由來的覺得有些焦躁,好在葉弛在這時候拍了我一下:“不要回頭去看,咱們走吧。”
我點點頭,但心裡還是想著一會兒我們就算“偷”到了周楠的屍體,那又要怎麼出來呢?
這地方的溼氣十分重,撲鼻而來的潮溼感讓我覺得十分難受,不止是我,葉弛也是這樣。好在我們事先考慮到了這一點,準備了乾燥的手帕,捂在臉上之後就感覺好了很多。
牆壁是紅磚堆砌起來的,上面倒映著我和葉弛的影子。在這幽深的如同隧道一般的地下,我們的影子像是怪獸一樣被拉在牆上。時高時低,時長時短。
就在這時,我手裡的蠟燭晃了一下,連帶著我們在牆上的影子也跟著晃動起來。
我腳步一頓:“葉弛。”
葉弛回過頭來看我,“怎麼了?”
我把手裡的蠟燭舉給她,我已經刻意放緩了呼吸,但燭光還在不停的亂晃。
無風而動。
那就說明有怨氣。
葉弛的神色也繃緊了一些,她退了兩步和我並排走著,這個地方雖然狹窄,但是好在我們倆都不胖,所以並排走並沒有什麼大的問題。
“小心一點,我們應該是快要到了。”
我點點頭,腳下的步子越發小心起來。
“滴答……”
大概是心理作用,我開始覺得而變得水聲變得越發清晰,那一聲聲水滴落地的聲音,就像是敲打著我的耳膜,讓我總是癢得很。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我們的面前出現了一道木門。門上用兩道符紙封了起來,上面的硃砂印記清晰可見。
我和葉弛對視一眼,知道就是這裡了,於是同時加快了腳步。
來到門前,我顯示把蠟燭放在了地上,又從包裡拿出了另外兩根蠟燭,將那根已經燒了快一半的蠟燭擺在中間,稍稍靠前一點的位置上。
我和葉弛分別在後拿出來的兩根蠟燭上面滴了自己的血,而這三根蠟燭代表的正是我們倆和周楠。
等我做好之後,葉弛又對我說:“你把食鹽拿出來,均勻的在蠟燭周圍撒上一圈,這樣可以防止別的東西進到蠟燭圈裡面,吹滅燭光。”
我點點頭,依言從包裡掏出食鹽。
那扇門離我們很近了,差不多就兩三步的距離,每次擡頭,我都能看見從裡面冒出來的黑氣。
我心裡詫異,雖然早就知道周楠的怨氣很重,但是沒想到單單是她屍體上的怨氣就重到了這種地步,反而她的魂魄還什麼怨氣。
“周楠屍體上的怨氣恐怕不止是她一個人的,”葉弛坐在我旁邊,一邊用紅繩串著大蒜,一邊給我解釋,“剛纔進來的時候你應該也看見了,滿屋子都是怨氣,站在最外面都能看見。周楠雖然是被間接的害死,但這絕對不是她本身的怨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