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的一個夏天,上海市普陀區安遠路靠近膠州路附近有一塊地拆遷了,建造一樓六層樓高的公房。這個公房還不是一體四戶或一梯兩戶的那種,估計一梯十來戶吧。不過當時見到這樣的高樓,身爲孩子的我還是覺得挺新奇得。所以每到放學回家後,一做完功課便會約上同學們一起去大樓裡頭探險。當時的施工工地上可沒有像現在那麼多規矩,也沒有現在那麼注重工地安全防範意識。所以我們在裡頭跑來跑去,也很少有大人來管。
當工地快完成外牆階段時,突然有一天,大街小巷都在傳工地裡出大事兒了,鬧出人命案了,有個女的被人從樓上推下來摔死了。
從那一天起,這個工地可就被說得可邪乎了,晚上經常得鬧鬼,聽見女人的哭聲。也因此事的發生,警察一直在調查這個女人的身份,卻毫無頭緒。工地上也好久都沒有人來上班了,整個工地徹底空置在那大概有半個月了。
這棟大樓一旦沒有人去管,就成了孩子們的遊樂園了。
雖然大人一再告誡,絕對不可以靠近那棟大樓,更不許走進大樓裡。但是這樣的警告對小孩來說只可能是耳邊風,輕輕得吹過而已。
還記得那是七月末的一天,那日晚上飯後,大約是六點剛過,我便和另外五位同學結伴來到了這棟大樓下。我們幾個相約,要共同當一回大偵探,把那個女鬼給找出來。六個人,每個人負責一層。我因爲個頭最小,但身形卻最靈活,於是我便負責頂層。
可是,畢竟我還是個小孩,心裡也害怕,所以我提議大夥能否陪我先走到頂樓,然後再各自去各自負責的樓層。大夥也理解我的膽兒小,便陪著我一層層往上走。
走過了前三層,還真沒什麼事兒,而且樓底下正在乘涼的人說話得聲音,我們都聽得還很清楚。可是剛踏上第三層樓通往第四層樓臺階沒幾步,同學們裡邊有人開始嘔吐,於是我們不得不先退回到第三層。然而回到了第三層,那位嘔吐的同學盡然一點兒想要嘔吐的感覺都沒有了。於是我們幾個人接著上樓,可是這樣的狀況又發生了,那個人同學開始嘔吐,於是我們商量了一下,讓他留在第三層,就別跟我們上去了。
剩下五個人繼續往上走,進入第四層平臺,我們一下子覺得安靜了很多,樓底下的聲音居然一點兒都聽不到了,就像是靜音了一般。我們以爲是因爲房子太高了,所以聽不到外頭的聲音,所以也沒太在意,於是大部隊繼續向前挺進。可越往前走,就越覺得樓道在變亮,走到要上五樓的樓梯口處,感覺就像是一下子從黑夜走到了紅日下的傍晚。那時還沒有什麼打著霓虹燈的樓,周圍都是棚戶區,天上也看不見皎潔的明月,所以不可能是光線的作用。
但我們幾個都是男生,又是屬於調皮搗蛋的孩子,再加之人多,所以未覺得有啥恐怖,而且樓道轉角處都有窗戶,可以直接望到外頭的街道,也使得我們並不感覺到孤立無援。於是我們幾個人有說有笑,繼續上五樓。
可是同樣的才走了沒幾步,又一位同學忽然感覺到呼吸困難,嘴裡開始吐白沫,這把我們其他人嚇得不輕,趕緊返回到四樓,讓這位同學靠著窗口站著,呼吸新鮮空氣。那位同學也和三樓的同學狀況類似,回道四樓平臺,立刻恢復如常,完全沒有了剛纔的異樣。於是,我們便把他留在了四樓,剩下的四個人繼續再次上五樓。
走到五樓時,我們四個最直觀得感覺就是冷。夏天都穿得是汗衫和短褲,外頭的氣溫大概三十三攝氏度,可我們卻感覺像是在深秋的季節,一陣陣涼風習習,並越往前走風越大。有一胖胖的同學實在受不了了,不得不回到剛踏上五樓平臺的地方,便囑咐我們幾個繼續上六樓。
我們剩下三個人爲了擺脫寒冷,直接從上了通往六樓的樓梯。說來也的確是奇怪,這一次倒是沒有任何人有不適應的徵兆。
但與之前同樣材料的樓梯,同樣臺階數的樓梯,我們卻感覺走了好多步,但一直沒有走到頭。有位同學說累了,邊坐在臺階上休息,我們也只得坐下,緩一緩勁兒。
正當我們在臺階上喘著氣時,卻忽然聽見樓上傳來一個女人的呼救聲,不是普通話或北方話,也非上海口音,但聽聲音判斷,應該年紀並不是很大。
我們三個人有些害怕,這無人來的大樓裡,怎麼會有女人的聲音?難道真是那個摔死的女鬼嗎?
我們相繼站起身,再一次聆聽那呼救聲,卻感覺這個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了,似乎就在我們的頭頂上一般。當時我們仨都很害怕,可是誰都沒有邁步往樓下跑。我們雖然還只是小學生,只是孩子,但是作爲男孩子就絕不能丟面子。誰先動一步,誰就是孬種。
大家都不敢擡頭看樓上,只是互相注視著彼此,卻都一言不發。
“救命,救救我”,這五個字已經清晰得飛入了我們得耳朵裡,這聲音近得就好像貼著耳朵在說話,甚至耳朵都能感受到吐氣時的小風,涼涼得掠過耳朵滑向脖子。
終於有一個同學忍不住了,大叫了一聲“啊”,飛快得連跑帶蹦得往樓下逃。我與另一個同學也緊隨其後,抓著樓梯的護欄,幾乎一路四、五個臺階這樣跳下去得。
原本守在三、四、五樓的同學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見我們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敢多問,跟著我們一起逃出了大樓,出了大樓我們還覺得不安全,一溜煙得跑出了工地,跑至馬路對面人多的地方,才停下腳步。但是心裡的那份恐懼卻未曾消散,全身得顫抖也仍未停止。
我們望著對面的大樓,從外表看似乎沒有任何的不對勁兒。
突然有一個同學磕巴著輕聲說道:“你......你們看......看對面六樓。”
我們順著他指得方向望去,只見六樓靠東面兒的一扇窗戶前,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短髮女人,戴著一副眼鏡,個子不太高,正站在窗口前,一身雪白的裝扮。
我們趕緊低下頭,再也不敢看上去,生怕那個女鬼會帶走自己。
但是好奇真的是孩子的特質,沒過多久,我終於還是忍不住了,瞅瞅她到底是人是鬼。於是我們大家擡頭又望了一眼,可那個女鬼卻不見了蹤影。
我們不再懷疑了,她一定是鬼,因爲人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得。
又過了一個星期,弄堂口貼出了警方發的告示,因爲大樓就在我們弄堂對面,所以警方希望住在附近的居民能提供死者的線索。我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恰好看到了告示上的照片,正是一個戴著一副眼鏡,穿著白色襯衫的短髮女人。
至此,我再不敢靠近那棟大樓。後來聽說當時工地裡有一名工作人員和兇手都被捕了,接著死者的身份也被確認是一名安徽來滬相親的女子。這個女人的相親對象就是工地裡的那名工作人員,兇手是這個那名工作人員的朋友。那名工作人員因不滿死者好吃懶做要求多,愛慕虛榮心眼壞,顧找來朋友想教訓一下她,卻不想失手將她推落。
其實在膠州路上,鬼的傳說很盛行,有興趣的朋友不妨去網上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