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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敲門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該是1991年,也就是我在讀初一時的那一年暑假髮生的事情。那時我還住在徐彙區田林十一村。搬到這個小區已經兩年半了,小區裡的人也是越來越多,周邊的配套也是越來越完善。當時的田林新村一共十四個小區,可以說人口密集度還是挺高的。

話歸正題吧,整個青春期裡最愛玩、最愛鬧、最愛瘋的時段是在這裡度過的,能成就我如此頑皮的青春年少,也歸功於父母的早出晚歸。

父親當時在某市局工作,上班地點基本位於鬧市區裡靠近黃浦江邊,而母親則在這個城市東北角楊浦區的一家醫院工作。父親每天下班要花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而母親則比父親還要多花上一小時。所以通常別人家已經吃完晚飯看電視了,我們家卻還沒起爐竈呢。

正因爲如此,我就有更多的時間在外邊兒和小夥伴撒野,也正因爲如此,我纔有更多的機會要一個人面對孤單和恐懼。

在敘述異像之前,得先說說我家的結構。我家是兩室戶,大門進入後是廚房,我們稱之爲“竈間”,竈間是一個三角間,它的窗戶正好在斜邊上,與樓道成大約120度角,因此即是對著樓下小區內的行道,又能看見樓道內的狀況。竈間的門後是臥室和衛生間,衛生間居中,兩側是臥室,主臥帶陽臺是我父母住的,次臥是我住的。

那麼......交代完這些,便可進入正題了。

那一年的暑假,我並沒有像往昔一樣早早得便去往青浦阿姨。一來覺得自己長大了,青春期的懵懂導致自己覺得似乎有了自己喜歡的小女生,不想離開這裡;二來母親也覺得每年都要去麻煩阿姨在暑假期間照顧我,很過意不去。基於以上兩點,我便開始享受起了屬於自己自由的生活。

暑假裡的雷陣雨總是特別多,而且總是連著幾天得來。每一次暴雨來臨之前,天色昏暗到完全感覺不到時間還只是白晝。

別人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人越小、膽子越大。可是總是在這樣的天色裡生活在一個空蕩蕩的房子裡,特別是從家裡的陽臺向外望去就是草坪和樹叢,連個鬼影也見不到,心裡不免還是覺得十分忐忑不安的。

那天下午,差不多是兩點到三點之間,閃電劈落、強光刺眼、雷鳴不絕。不知道是不是家裡電閘保險絲給打斷了,突然停了電。沒了照明的燈光,除了靠近窗戶的地方,物理其他區域就宛如是在黑夜中。狂風吹得陽臺的門窗一個勁兒得響,我關上主臥的門,又關上了竈間的門,然後一個人坐在挨著窗戶的“操作檯”上,所謂的操作檯其實也就是一張大桌子,然後桌面上貼上瓷磚改造成的。

我一眼望去,小區裡到處都是漆黑的,看來是整個小區都停電了。狂風暴雨又電閃雷鳴,行道上一個人都沒有,有的只是被刮斷的樹枝和吹倒的自行車。

我確實有些害怕,我拿出無線電半導體想聽聽節目,可是居然湊巧電池也沒電了。我只好自己唱歌給自己聽,安慰一下惶惶不安的情緒,也好給自己壯壯膽兒。

大概約莫過了一刻鐘,天色越來越黑暗,幾乎連坐在窗口都感覺像是感受不到光亮了。而瓢潑大雨拍打著窗戶,讓我幾乎連外面的景物都看不清楚了。這時我的恐懼感直線上升,恨不得將窗戶打開,感受外面的世界,也比這樣感覺像是與世隔絕要來的好。

可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你越是害怕,越是容易撞上可怕的事。正當我心慌意亂的時候,突然家裡的的大門被敲響了,一共敲擊了三次。我全身一哆嗦。心想:是隔壁的阿姨在敲門嗎?不會啊,她和她的兒子都不在家呀。我想要通過窗戶看看過道里有沒有人,可是完全看不出來。

我輕輕得從桌上下來,希望都不敢穿,躡手躡腳得走到門口,踮起腳尖透過貓眼向外望去,卻一個人也沒瞧見。我嚇得倒退了幾步,整個人蜷縮在冰箱旁邊。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又一次響了,還是三聲敲擊聲。我不敢再去看了,也不想再去看了,因爲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我家和隔壁鄰居家曾共同安裝過一扇大鐵門,鐵門就安裝在過道里,鄰居家門的外側。也就是說,必須打開大鐵門才能進入鄰居家和我家。可是鄰居這幾天都不在家裡,父母早晨出去上班,爲了我的安全考慮把大鐵門給鎖上了。連大鐵門都進不來,這敲擊房門的聲音又是從何而來?

我越想越害怕,可敲門聲卻似乎很有規律也很有節奏得響著。我捂住耳朵,逃進我的房間,關上房門後立刻跳上牀蒙上毯子,躲在角落處瑟瑟發抖。

竈間的門和我的房門都關著,可敲門聲卻依然能清晰得傳入我的耳中,還是每隔幾十秒中敲三下,就彷彿是一個修行中的和尚正在很有耐心得敲著木魚一般。

這場雨下到四點左右終於停了,天空也開始放亮了。敲門聲也好像同時在那一刻停止了。我慢慢探出了頭,將身子湊近窗戶向外望去,行到上開始有零星的行人走動了。我跳下牀,將房門打開,又江竈間的門輕輕推開,一步一步靠近大門,再次透過貓眼望出去,過道里依然還是空無一人。

我爬上桌子,將竈間的窗戶用手抹淨,也沒看到走道上有人,於是將窗戶打開。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見大鐵門關閉的聲音,還有大鐵門上的扣鎖撞擊鐵門的聲音,可是我卻沒有看見樓道內有任何人經過。我再一次受到驚嚇,趕緊關上了竈間的窗戶,又一次逃回到我的房間裡,再也不敢出來。

直到晚上父親下班回來,我才從房裡出來,還是驚魂未定。當夜我就跟我母親表示,我覺得一個人在家沒勁兒,要去青浦阿姨那裡。

這件事我從未跟父母提起過,我相信即使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但我卻始終記在腦海裡。類似的敲門事件在高二時也發生過,依然是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敲門方式,只是地點由徐彙區的田林十一村變成了楊浦區的國順路。

靈異事件並非撞鬼,但我覺得卻比撞鬼更加得恐怖,因爲什麼也看不到,卻偏偏讓你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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