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沒上過麻省理工學(xué)院的人比比皆是,可是沒玩過麻將牌的人卻寥寥無幾。打麻將在東南亞地區(qū),應(yīng)該算是一個相當普及的娛樂活動。上到八十歲老人,下到八歲頑童,都多多少少有過打麻將的經(jīng)驗。尤其是在中國,麻將已經(jīng)是一項全民性質(zhì)的桌遊活動。
不過有些人是天生註定不能打麻將得,甚至是連碰都不能碰麻將牌,而我就是其中之一了。
我第一次學(xué)習(xí)打麻將是在1989年的暑假裡,我的入門老師就是我的外公和外婆。
那一年,外公和外婆剛搬遷到上海市青浦區(qū)的盈中小區(qū)裡,周邊配套設(shè)施卻還未完善。原先外公和外婆倆人早就習(xí)慣了跟鄰居“擡頭不見低頭見得的棚戶區(qū)生活。搬了家以後,這棟樓裡的人幾乎全都不相識,所以他們倆到了夜晚也覺得很無聊,而我這個玩心很重的孩子,自然就更覺得沒勁兒了。
每晚都是九點不到便準備睡覺了,這讓從市區(qū)來的我極爲不適應(yīng),因此那一夜,在晚飯之後,外婆和外公突然跟我說要教我打麻將。
我雖然不會打麻將,可也知道麻將牌需要四個人來打,我們只有三個人怎麼玩?外公告訴我說,三個人可以玩“蹺腳麻將”。我也不懂是什麼意思,反正外公說能玩,那就準能玩,因爲他是個打麻將的“老手”了。
外公讓外婆去把麻將牌拿出來,然後全部倒在桌上,從理牌和摸排開始教我。我似乎對牌類遊戲天生就敏感度很差,認知度也很弱。要我記住一副麻將牌裡的花色,那需要花很長時間,於是外公決定跳過基礎(chǔ)部分,直接從實戰(zhàn)開始,一邊兒打一邊兒學(xué)習(xí)。
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打,於是只好把牌攤開在桌上,外公和外婆說該出哪張牌,我就扔哪張牌,而期間什麼“碰”、“槓”、“吃”,我一概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打麻將肯定會上癮,因爲跟我這個完全是“門外漢”的人打麻將,而且還是在缺少一個人的情況下,外公都能玩得那麼投入,可見是有多癡迷這項娛樂。
我光著膀子,只穿著小褲衩,跟著外公和外婆一直打到十一點多。我覺得眼皮睜不開了,哈欠連連。外婆察覺到了,跟外公說孩子累了,今天就到此爲止吧。外公這才停手,帶著我睡覺去了。
可是,就在當天夜裡,我忽然嘔吐不止,而且高燒到四十度,外公和外婆倆人忙裡忙外得想辦法給我退燒,一整夜都沒睡。我一直折騰到第二天早晨,外公和外婆的科學(xué)辦法和土辦法,都未能將我的體溫降下來。眼看著情況危急,外公不得不打電話給正在醫(yī)院工作的大女兒,也就是我的母親。
還未到中午,母親和父親便從市區(qū)趕到了外婆家裡,母親來到我睡得牀邊,我雖然在高燒中,可是腦子卻還很清醒,我能看得出母親火氣很大,似乎有些責怪外公和外婆看護不利的意思,可是又因爲他們是自己的父母,心裡那通火發(fā)不出來,最後只好把怨氣都忍回肚子裡。
父親也是個悲催的主兒,好意上前安慰母親,說我可能只是晚上著涼了,應(yīng)該沒什麼大礙的。
這樣的安慰非但沒有起到讓母親寬心的作用,反而正好讓她把沒地兒撒的氣,一股腦兒得全都撒在了父親的身上。
我忘了最後我是如何回到上海市區(qū)的家中,但是我清晰得記得,足足病了一個星期,身體狀況才得以好轉(zhuǎn)。
我第二次學(xué)習(xí)打麻將是在是1990年的暑假裡,當時我在姑父家裡做客,順便住上了幾天。除了姑父的女兒,也就是我的五妹,同樣因做客而留下來住幾天的還有四叔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四弟。
那一天,我們?nèi)齻€人獨自在家中,姑媽恰好出去辦點事兒,姑父則在單位裡忙工作。我們?nèi)齻€孩子沒事兒幹,四弟就提出不如打打麻將吧。
我聽到打麻將,下意識得就有些緊張,因爲我害怕又會發(fā)燒,那滋味兒可不好受。不過,四弟和五妹一再要求我這個大哥別掃他們的興,我只得硬著頭皮陪他們玩了。
四第有板有眼得教著我,但我卻始終是一頭霧水,外公和外婆給我打的基礎(chǔ),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不過他倆似乎還挺高興的,原因是我經(jīng)常會因爲打錯牌而讓他們倆贏了。
我們一直玩到晚上姑父和姑媽回到家,並燒好了晚飯喊我們吃飯,才收起了麻將牌。
晚飯後,四弟說要繼續(xù)打麻將,這次還拖著姑媽一起玩,於是我不得不又繼續(xù)奉陪。但心理卻在想:怎麼現(xiàn)在的小學(xué)生都那麼愛玩麻將牌呢?玩了幾圈下來,可能姑父覺得我實在是不會打,於是便替下我,我暗自慶幸,總算是被解放出來了。
一個人回到房間裡,躺著聽聽歌,看看武俠小說,讓我覺得反而樂哉美哉,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直到四弟和五妹也進房來睡覺,我才被吵醒,可我醒來之後,忽然又覺得胃部難受,趕緊跑去衛(wèi)生間裡,趴在馬桶上嘔吐。姑媽跑進衛(wèi)生間來看我,拍著我的背脊,又摸了摸我的額頭,發(fā)現(xiàn)滾燙滾燙的,於是立刻給我量了一下體溫,結(jié)果溫度計顯示,我的體溫高達三十九度八。
我真的哭笑不得,玩麻將又玩出高燒來了。姑父和姑媽也開始忙忙碌碌得照顧我,給我吃退燒藥,又給我冷敷額頭,並不斷讓我喝薑湯,一直忙到凌晨兩點多,但是依舊不見我的體溫下降。倆人輪流守著我,直到第二天天亮
一大早,他們便給我正在單位裡上班父母分別打了電話。沒過多久,父親和母親就趕來了。母親還是有氣無處撒的表情,而父親這次學(xué)乖了,也不冒然安慰了。姑媽讓姑父開車,抓緊送我和我的父母去醫(yī)院。
無獨有偶,這一次竟然也是一個星期的時間才恢復(fù)。
我第三次學(xué)習(xí)打麻將是在1991年的暑假裡。其實我也不算是學(xué)習(xí),因爲就在我自己的家裡。我只是想好好得把牌面都給認認清楚而已。說到家裡的這副麻將牌,其實是外公和外婆送給我的,但我從來就沒有碰過。
那一天父親也恰好在家,一般父親在家裡的時候,就代表著我“失去自由”的時候。獨自在房間裡既不想溫書,又無事可做。所以就到處東摸西摸,最後摸到了那副麻將牌上。我學(xué)習(xí)認牌也不認真,並沒有把麻將牌全都倒出來,好好得一張張去看,而只是用手一隨意的抽取其中的一張,然後拿出來看看,就好像小朋友玩看圖識字卡那樣。
我的潛意識提醒我,要求我以這樣的方式認牌。因爲這樣的方式,就肯定不能算是在打麻將,既然不是打麻將,應(yīng)該也就不會發(fā)燒了。
大概認了十五分鐘的牌,我便沒什麼興趣再玩下去了,小孩子沒什麼長性。我剛一轉(zhuǎn)身想要去幹別的事兒,卻忽然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得,隨後沒有忍住,“嘩啦啦”得吐了一地。
我立刻喊父親,父親趕忙跑了進來,發(fā)現(xiàn)我吐得一塌糊塗。他也像是有了經(jīng)驗,先給我量完體溫,發(fā)現(xiàn)體溫超過了三十九度後,即刻給母親打了電話。順便也問了我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便將剛纔我正在學(xué)著認牌的事兒告訴了父親。
趕回家的母親似乎也像是對我的狀況很瞭解似得,竟然帶回來針筒、綁帶、止血貼和注射藥劑,直接在家裡便給我掛起了鹽水。
怎麼就那麼巧,居然也是一個星期後,我的病終於痊癒了。父親半開玩笑得跟我說:“你已經(jīng)連續(xù)三年了,每年都要這麼來一次,而每次得病都是因爲麻將而起,可能你跟麻將牌犯衝啊!不過......我覺得這樣也好,至少以後你絕對成不了一名賭徒了。”
父親的話說得一點兒都沒錯,自打那以後,我再也沒有碰過麻將牌,誰要喊我去打麻將,我就敢跟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