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誠心正意
顧予初與凌不惑共乘一驥,很是逍遙的穿梭在集市之上。一路上,女人悶聲得意,男人屏氣偷樂,雖親密無間,但說到溝通,卻一句都沒有。
回到府上,兩人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一個有話說不出口,一個不急不躁耐心靜待。
“那個,晚上有空不?”
直至靜默的跟著凌不惑進了書房,顧予初才下定決心要做點什麼,以改變當下這種表面平靜卻暗潮涌動的局面。
“有什麼特別的事?”
凌不惑坐在書案之後,隨手拾起一份軍報翻看了起來,眼睛擡都沒擡一下。
“我請你吃飯。”
“去哪裡吃?”男人緩緩擡眼,似乎有了一絲興致,然而這個女人接下來的表現(xiàn),卻讓他大失所望。
“雲(yún)京各大酒樓,隨便你選。”
“沒空!”
“不用擔(dān)心我的荷包,那要不我們?nèi)o嘆樓喝花酒,好不好!”顧予初似乎並未意識到自己又一次惹毛了男人,依舊不依不饒。
“你有點腦子行不行,束淵受刑是因爲什麼?!”凌不惑將軍報重重置於案上,擰著眉頭橫著眼睛低聲罵道。
“那你要我怎麼辦嘛?你說?”
她裝作一臉無辜,就是要逼他給自己指一條明路,好不用那麼費心費神猜來猜去。
“先搞搞清楚你打算要幹什麼,拿出點誠意來。”
凌不惑並不上她的套,這一次必須要她自己認認真真的主動道歉,否則絕不妥協(xié)。
“誠意?可我現(xiàn)在除了有錢,就只剩美色了。”
顧予初眨眨眼睛,繞過寬大的桌案,停在他的太師椅一側(cè),調(diào)戲道,驚的面前的男人一口口水差點沒把自己給噎死,好在他久經(jīng)考驗,算是穩(wěn)住了,定了定神,直直盯上她眼睛,不解風(fēng)情的斷了她心裡盤算的捷徑:
“你的美色,我現(xiàn)在可無福消受。”
“你。。。確定?”
顧予初挪近了幾步,靠坐在凌不惑手邊的桌案上,雙肘撐在他的軍報上,半側(cè)著上半身,歪著腦袋,髮絲垂落在男人修長的手指上,她瞇著眼睛,勾著嘴角,與他四目相對不過二尺的距離,很是撩撥。
“我還有政務(wù)要處理,你要是沒別的要事,就趕緊走。”
凌不惑抽開扣在桌案上的手,挪開他的視線,不敢再多看女人一眼,打發(fā)道。
顧予初手指輕敲,磨蹭了半天,見他仍舊鎮(zhèn)定自若、無動於衷,自知無趣,只得默默退了下去。
出了房門,她不禁抖了兩抖,想到自己方纔的”口出狂言”,懊悔的狠狠給了自己額頭兩拳。
而屋裡的男人正了正衣襟,擺擺頭,一抹淺笑之後又扎入書案上的文山字海之中。
…………
關(guān)於誠意這兩個字,屢屢吃閉門羹的顧予初苦思冥想了一整夜,終於在第二日清晨,再一次等候在凌不惑的書房門前,可她還是有些踟躕,恍惚和猶豫間,與剛出書房的男人撞了滿懷。
“又幹什麼?”
凌不惑一副不耐煩又嫌棄的模樣,但其實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嗯……你今日忙麼?”
顧予初揹著雙手,單腳緊張的磨蹭著地面,有些扭捏的問道。
“一會朝會,午後要去軍營。”
“那……晚上呢?”
“晚上束將軍邀我下棋。”
“哦………那你忙吧。”
女人失落的向邊上讓了讓,不再追問,凌不惑瞥了她一眼,毫不猶豫的向前走去,但兩步之後又停下腳步,悠然回頭,似笑非笑的問道:
“幹什麼,又要請我吃飯?!”
“嗯啊。”
顧予初驚喜的擡頭,往前跳了一步,答的乾脆,但又意識到有些不妥,趕緊擺手解釋道:“不過不是出去吃,就在府上,所以你到底……有沒有空啊?”
“和束將軍約在戌時,可以回來吃個早晚飯。”
凌不惑眼中的溫暖如初日照耀著,她立馬眉開眼笑,激動了起來。
“那說好了啊,我…等你回來。”
“好。”
兩人約定既成,凌不惑心情大好,大步流星的出了府邸,而顧予初也立馬忙碌起來。
她按照自己的計劃,拖著採辦一起去了市集,買了新鮮的食材,裡裡外外忙活了大半天,拉著府廚配菜,燉、蒸、炸、炒齊上,將自己拿手的或是現(xiàn)學(xué)的全部整了一個遍,最後選了幾個賣相好味道也不差的端上了檯面。
期間她還不忘精心打扮了一下,最後火急火燎的在院子裡截住了剛剛回府的凌不惑。
凌不惑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心裡一陣暖意,擡手扶了扶她發(fā)間歪斜的簪子,仔細打量著她甚少明豔的裝扮,沒有多言,但眼裡的歡喜溢於言表。
顧予初則大方的牽起他的手,快步拖他去正廳,嘴裡還不停的叨叨:“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凌不惑全程無比的配合,被拖著坐定八仙桌前,看著滿桌子的菜餚有些失神,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裡動筷。
顧予初在一旁,麻利的盛上一碗湯,遞到了他的面前。
“快嚐嚐,番禺地的特色,豬肚雞湯。”
男人笑著一口品嚐半碗,的確鮮味十足,不自覺的點點頭,顧予初因他這樣的反饋,更加信心十足,連忙遞上筷子,催促他嘗一嘗別的菜品。
“鳳尾蝦很新鮮,但是過於甜膩。櫻桃肉湯汁入味,但是火侯太過。玉蟬羹雖賣相不錯,但薑汁濃厚,蓋掉了部分鮮味。所以,這些都是你親手做的?”
凌不惑放下筷子,一頓客觀評論,讓顧予初本來膨脹的信心一下子化爲泡影,她此番的誠意看起來又不得過關(guān),委屈巴巴的說道:
“昂,不好吃就別吃了。”
誰料,男人笑了笑,又拿起筷子品嚐了起來。
“這手藝若是出自府廚之手恐怕飯碗不保,但……若換成是你……這種不懂廚藝的人,已是難能可貴了。”
話鋒轉(zhuǎn)的如此之快,顧予初顯然有些難以置信,但看到凌不惑不曾停滯的筷子,心裡又開始美滋滋起來。
而後,她拍了拍手,絲竹之聲響起,兩個舞姬翩然從帷幔之後踱步而出,舞動了起來。
顧予初本以爲凌不惑會更加的心情愉悅,但現(xiàn)實與她預(yù)料的截然相反,男人的臉漸漸的冷了下去。
“怎麼,不喜歡麼?”她訕訕的敬了一杯酒解釋道,“我看上次,你特意請她們兩個入府獻藝,可不巧被我打斷……”
的確,這兩個舞姬可不是隨隨便便找來的,而是顧予初特意邀請。那日她攪了凌不惑的雅興,將兩個舞姬趕了出去,今日特意補償一番,可不曾想一片好心,卻生出別的意思。
“所以,你是打算,結(jié)束之後把她們兩個送到我的房間去,是麼?”他側(cè)著身子,在顧予初耳邊輕聲問道。
“不是啊……”女人一臉茫然,但在得知他有如此的想法之後,心裡的不悅鬼使神差的促使她說了句讓男人怒不可遏的話來。
“但如果你想的話……”
“好啊,尉遲將軍的一番美意,本王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個女人居然願意把自己推給別人?!凌不惑摔了筷子,賭氣回敬,而後怒氣衝衝的拉著兩個舞姬絕塵而去。
兩位佳人得了一飛沖天的機會,興奮不已,可上一秒還在半路上琢磨著今晚如何全力展示自己的嫵媚,下一秒就被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兇狠的打發(fā)出了府邸。
凌不惑愁悶又氣憤的遊蕩在自己的府邸中,失望透頂,在吹夠了涼風(fēng)之後頹然的向自己的書房走去。
可在他推開自己的房門的剎那,懊悔向心中涌來。
只見滿屋子的星星點點的燭火搖曳,溫馨又別緻,入門的幾步地面上幾隻蠟燭還擺了一個笑臉的形狀,這時的他才意識到那個看起來糊里糊塗、沒心沒肺的女人此番真的傾盡了她所有的誠意。
凌不惑怔怔的站立,想到剛纔的不歡而散,有些不知所措,突然,身後有人伸手環(huán)抱住他的腰腹,一個熟悉卻又溫柔到讓他難以相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對不起,我錯了。”
男人紅了眼眶,他轉(zhuǎn)身緊緊環(huán)抱住身後的女人。
“我只是擔(dān)心菜做的不合你胃口,請她們來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不是你想的那樣……”顧予初卸下僞裝,更不再置氣,坦誠的道出了自己的本意。
“我也不對。”凌不惑低頭親吻她的額頭,“可你爲什麼非要找她們……”
“我實在想不出你喜歡什麼樣的,至少她們來過府上,以爲你心裡是不抗拒的。”
“我喜歡什麼樣的,你看看你自己不就知道了麼?”
這一句甜蜜暴擊,讓顧予初不禁羞紅了臉,埋在男人的懷裡輕輕的反駁道:“可是,你昨天還說無福消受我的美色……”
“昨日我定是昏了頭了。”凌不惑摟著顧予初三兩步關(guān)上了房門,而後橫抱著她坐上了自己的書案。
就在要吻上去的時候,女人靈活又精準的扣住了他的下巴。
“有件事還是要說清楚的。” “什麼?”男人一臉無奈。
“姬和的事是我錯怪你了。”
“嗯,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凌不惑按耐不住要親熱的衝動,再次俯身下去,可還是被顧予初躲了過去。
“但你也應(yīng)當體諒我,隨便換成是誰都會那樣想的。”
“你不是別人,你應(yīng)當相信我的。”
“那我問你,如果換成是我和啓幀,你會相信我麼?”
這樣煞風(fēng)景的追問,讓凌不惑眼中的炙熱散退,沉默了起來,他思慮再三,答道:“如果你說沒有,我會相信你的。”
“可是,當時你並不確認自己沒有,更沒有和我說你沒有。”顧予初得理不饒人,繼續(xù)分辨道。
“所以,你今日只是道歉,但還是不肯認錯是麼?”凌不惑放開了她,背過身去想了一會,而後側(cè)著身子斜睨著女人反問道。
“認啊,認啊,但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將事情說清楚,免得以後同樣的事情再發(fā)生,我們又做無謂的爭執(zhí)。”
顧予初從桌案上跳了下來,繞到他的面前,挽著他的胳膊說道。
“同樣的事情再發(fā)生?!呵!好哇,那就說清楚!”男人氣的摔開胳膊。
“你要不要喝點酒,壓壓火氣?”顧予初繼續(xù)賣乖討好道。
“要!”
“那你等著,我去拿酒!”說罷,得逞的女人甩開步子,出門而去。
凌不惑原地冷靜了一會,悠悠的嘆了口氣,一抹淺笑暖上嘴角,而後,他轉(zhuǎn)身幾步追趕,牽上女人的手,拖著她往院落深處走去。
他將人帶到一處二層塔樓,在推開門的剎那,濃郁的酒香撲面而來,讓顧予初驚掉了下巴。
這從外面看平平無奇的塔樓,原來別有洞天,是一座八角酒窖。
環(huán)顧四周,八面內(nèi)室壁龕上上上下下密密麻麻擺滿了酒罈,紅色酒封紅綢亮眼奪目,橫貼上用篆體標註了釀酒的年份,每一個方位每一豎列的酒罈前懸掛著木質(zhì)的小牌,上面寫著酒名、來歷、產(chǎn)地和糧食種類。
然而,顧予初目極的,也只是這座酒窖的表面。
凌不惑點燃了室內(nèi)所有的燈火,她纔看清八面環(huán)行的內(nèi)室中空,還有盤旋樓梯向下三層,越往下,酒越名貴。
室內(nèi)挑空的位置中層,設(shè)有飲酒的圓臺,軟墊帷幔,珍珠流蘇,琉璃杯盞彷彿置身仙境。從頂?shù)跸碌腻e落的鎏金宮燈,燭火搖曳,微光朦朧,擡眼上不著天,低眉下不著地,半懸空中,恰似酒醉飄搖之感。
“凌子域和我換府而置,最不捨得就是這座酒窖。”凌不惑介紹道。
“這麼好的地方,你爲什麼不早點帶我來?”顧予初斜著眼睛質(zhì)問道。
“酒迷人心智,還是少飲。”凌不惑勸誡的話音未落,顧予初已然拎起一罈美酒,飛身而下,落入圓臺軟墊,自顧自的飲了起來。
凌不惑無可奈何一笑,也提壇落座,問道:
“還聊麼?”
“當然!”顧予初杏眼斜挑,喝了一大口美酒,一邊品味一邊問道,“我很好奇,你是因爲我沒有及時跟你道歉而生氣,還是因爲我不相信你而生氣。”
“都有吧。”男人也提著罈子大飲了一口。
“我沒及時跟你道歉的確是我不對,但是那件事,你從頭到尾都沒未申辯過,這不是默認是什麼?我也不可能大度到那個程度,話又說回來,若是我真有那麼大度,恐怕你還要更加氣急敗壞,不是麼?”
顧予初說的有理有據(jù),讓凌不惑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他想了想開口問道:
“那我問你,如果那件事就是真的,沒有賀蘭的虎視眈眈,那日在紫延宮,你還會與我同進同退麼?”
女人沉默,喝了一口悶酒,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回答。
“你會離開我麼?嗯?”他眉心微閃,輕聲追問道。
“我既然已經(jīng)選擇你了,應(yīng)該是不會的吧。”顧予初抿抿嘴,沒有將話說絕。
“不過,也不一定,你這樣的人註定一生被旁人惦記,姬和今日沒有得逞,來日總會有人成功,只要你心中、眼裡全是我,我大抵不會太過失魂落魄,但倘若有一天你身心皆負於我,我也不會死皮賴臉的纏著你不放,一別兩寬,也沒什麼不好。”
“哼!身心皆負?一別兩寬?我可沒有你那麼瀟灑,即便是你對我身心皆負,我也絕不放手,綁也要把你死死綁在身邊,生同衾,死同穴,天上地下,哪裡也別想逃!”凌不惑提著罈子同她碰了一碰,說的輕飄又堅定。
“折磨別人不夠還要折磨自己,可是真夠狠的。”顧予初皺著眉頭瞥了眼身邊的他,淺笑著翻著白眼小聲嘟囔道。
“我再問你。倘若我一口咬定那夜什麼都沒有發(fā)生,你會無條件相信我麼?”男人接著問道。
“當然不會!”沒有絲毫猶豫,顧予初一盆冷水潑下,“相反,若你真是這樣狡辯,我反而會看不起你。”
“狡辯?!所以說,如果姬和沒有澄清,你就認定我把她那個什麼了麼?”凌不惑瞪大眼睛問道,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答覆。
“不然呢?三行書院五十年纔出一個的通才,又專攻醫(yī)術(shù),居然連一杯有問題的酒水都發(fā)現(xiàn)不了,誰會相信?”
“姑奶奶,當晚我被羣臣灌醉已然六識不清,你又與我吵的不可開交,急火攻心之下,你覺得我還有能力辨別一杯無色無味的暖情藥水麼?”
“別人做不到,但你還是有可能做到的,就算分辨不出來,就算喝醉了又怎樣,以你的內(nèi)功在發(fā)現(xiàn)不對勁之後總有辦法剋制住自己的。”
“我看你就是未親身體驗不知那藥的厲害,若現(xiàn)在我手裡有那東西,你在意識清醒,內(nèi)力俱存的情況下,敢不敢試一試?”
“有何不敢?!”
“記住你說的話,別到時候耍賴!”
“把持不住自己就大方承認,到時候姑奶奶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意志堅定、坐懷不亂!”顧予初橫著眼睛篤定道。
“好……好……”
凌不惑憋著悶氣,狠狠灌了口酒,咬著牙應(yīng)道,然後轉(zhuǎn)念一想,覺得不對,這挑釁裡裝著的分明都是質(zhì)疑和不信任啊,於是接著確認道:“你的意思是,如果真相沒有大白,你從心底就是不相信我的,是麼?”
“好歹你也是個男人嘛,況且你自己心裡本來也是不確定,還要來怪我不相信你,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顧予初睨了他一眼,提著罈子與他碰了一杯,流氓似的仰仰下巴,雲(yún)淡風(fēng)輕的回道,在美酒面前懶得與他深究。
凌不惑心裡的委屈漲到極致,他正襟危坐了起來,踢倒了腳邊幾個被飲盡的空罈子,單手扣住挑起事端又心不在焉的女人的下巴,強迫她目視自己的眼睛,反問道:
“我爲什麼不確定,你心裡沒數(shù)麼?”
“我怎麼會心裡有數(shù)!”
顧予初正興致盎然,新開了一罈美酒,擺擺手,自顧自的痛飲一番,根本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但接下來男人冷峻又嚴肅的面色,讓她不自覺端正自己的態(tài)度,她陪著笑,不再如方纔一般的豪飲,而是淺喝兩口,尷尬的咂著嘴巴,沉默著。
“姬和說她當夜被我打暈,以你對我的不信任,那夜酒醉帳暖,恐怕我‘色令智昏’也幹不出這樣的不利己的蠢事,事實上我也萬分確定自己沒來得及動手,那麼,你覺得姬和到底是被誰打暈的呢?”
凌不惑擺出了疑點,說是討論,更像是質(zhì)問和逼供。
“我哪知道……”顧予初顯然開始有些心慌了,她撓著額頭,當即矢口否認。
“第二日早上,姬和從中我殿中出去,竟然沒有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你覺得是有人精心設(shè)計,還是巧合?”
“天意如此,你想的太多了……”
她繼續(xù)避重就輕,不再眼神交流,躲閃著喝了不少酒下肚。
“呵,我可是特意調(diào)查過了,那日早上是言風(fēng)以闔宮訓(xùn)話爲由,調(diào)走了我殿中至永泰門所有的侍衛(wèi)宮女,我還調(diào)看了當日內(nèi)宮的記檔,根本沒有什麼闔宮訓(xùn)話,所以特意去問了言風(fēng),你猜她同我說了什麼?”凌不惑停頓了一下,詐誘道。
“這酒後勁挺大,我頭都有些暈了……”顧予初團坐著抱著酒罈,耷拉著腦袋,想要岔開話題。
“尉遲將軍向來都是敢做敢當,不是麼?!”
凌不惑湊激將一番後,湊近一旁,在她耳邊低聲細語的問道:“那一夜,你到底有沒有來過我的寢宮?”
事已至此,也的確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顧予初深吸一口氣,喝空了懷裡的半罈子的酒,打了幾個酒嗝,緩緩開口:
“沒錯,是我……打暈了姬和……我們倆個吵完架,我氣的要命,紫延宮的路又不熟,七繞八繞的居然看見姬和一身宮裝,端著杯酒入了你的寢殿,我又氣又好奇,便悄摸摸跟了上去,見她哄你飲酒,你又不拒絕,再之後你面色通紅,站都站不穩(wěn),開始控制不住自己亂摔東西,她上前與你拉拉扯扯,我只得從後面將她打暈……本來想著當夜就把她送走,可你殿外有宮女侍衛(wèi),萬一被發(fā)現(xiàn),解釋不清楚,便想到第二日讓她自己走,我再請言風(fēng)爲她清路,沒有任何目擊證人,也算挫了賀蘭的詭計,保全了她的名聲……可我萬萬沒想到……”
女人一股腦的將那夜自己所看到的、所計劃的、所考慮的全部和盤托出,可她侃侃不絕的回憶和坦誠還未說完,便被凌不惑打斷。
“這些都不是重點。”
凌不惑逼近,顧予初躲閃不及,腳下酒罈子一滑,側(cè)身倒下,男人就勢單手接住她的腰腹,俯身壓住她,鬼魅的笑了開來:“所以,那夜無我糾纏不清,耳鬢廝磨的人……是你,對麼?”
“你這是什麼重點!!!”酒香混著男人的氣息繞上顧予初的心智,她臉紅到耳根處,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是你,我就放心了……你這個始作俑者……我很喜歡……”
凌不惑一點一點的靠近她,眼神炙熱如火,顧予初翻身試圖爬著逃離,可男人用力掰正她的身體,讓她全然被挾制在自己的身下,而後狠狠的吻了上去。
“幹什麼!這可是在酒窖!”
顧予初廢了好久的力才掙脫開來,側(cè)著頭、喘著氣小聲責(zé)怪道,男人額頭抵上她的耳畔,用力壓制自己的快要噴發(fā)的血脈,用盡最後的耐心,嘶啞的開口:
“該聊的都聊透徹了,剩下的,只剩你道歉的誠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