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不可不說

從驛站追蹤的殺手跟著那匹脫繮的馬一直尋到破山居，再加上次日拂曉晃悠悠抵達的神秘馬車，讓啓輕玦盯上了孟古，除了派人一直暗中查探之外，他自己也隔三差五的親自探個究竟。

每每顧予初從樓上的窗口瞧見啓嶔玨的馬車停在破山居的後院，她便異常謹慎，不隨便出門，以防會被發(fā)現(xiàn)。

而在鎖星宮，因言風那日早晨在蕭令廂房外無意間的撞見，讓顧予初實在是尷尬，每當她想開口解釋，可言風總是擺擺手，一副終於明白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恍然大悟。

所幸的是，言風只告訴了御白及雋娘，對其他人還都是守口如瓶，不然，那些個朝思暮想的姑娘們指不定要鬧出什麼花兒來。

一切一如平常，但顧予初卻心虛的厲害，她整日裡明著暗著的躲著蕭令，起的晚、睡的早，就連平日裡大家一起吃酒品茶她都很少露面。

言風笑她生死之間都沒有如此怯弱，果然情愛是封喉的毒藥，她也只能無言的陪著笑，想著就算有機會去爲自己辯駁，也不見得能夠說的明白，還不如躲過這陣子，與蕭令見面的次數(shù)少了，久而久之就會被淡忘。

蕭令也曾好幾次捕捉到這個女子對自己避之不及的倔強，哪裡會不清楚顧予初心裡的打算，他表面上氣淡雲閒，心裡卻氣的厲害。

這日，蕭令出門短遊行醫(yī)採藥幾天都沒有回來，第五日左右，有位客人登門將他的藥箱送來。

姑娘們手腕子太嫩，提不動那藥箱，而言風又不知道跑去哪裡，正巧顧予初路過，她想著蕭令人又不在，便輕鬆提起送去他問診的廂房。

她推門而入，將那藥箱放在案上，本好奇那裡面裝了什麼鬼東西那麼沉，可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打開。

可在她轉頭要走得時候，蕭令竟然冷冷的站在她背後，生生的嚇了她一大跳。

“你是鬼麼？連氣都不喘一下？！”顧予初拍著自己胸口，顯然仍是驚魂未定。

“到底是誰在偷偷摸摸、躲躲閃閃。”蕭令白了她一眼，沒什麼好語氣。

“不是我。”顧予初心虛的斜睨著桌腳，嘴依舊很硬。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人敲門，嬌滴滴的喊著蕭郎。

顧予初一個機靈的衝上去，將蕭令拉倒帷幔之後，然後瞪大眼睛，舉起拳頭似在威脅。

蕭令嘴角含笑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顯然不買她的賬，用手指撥弄了下喉結，像是在清清嗓子，故意張嘴準備答應，顧予初一瞬間用手堵住他的嘴巴，將他抵上了屋裡的頂樑柱上。

這近在咫尺的距離，顧予初伸著脖子、仰著頭，仔細的聽著屋外的動靜，她均勻的呼吸輕輕的撓著蕭令的修長的項頸，他瞇著眼睛，任由這個傻兮兮的女人擺佈。

門外的姑娘仍舊盤桓不肯離去，就在要推門而入的那一刻，被恰巧路過的言風呵止住。

“先生不在，醫(yī)館重地，閒人莫進。”

“不在就不在，兇什麼兇！”那姑娘摔著帕子，憤憤懟了回去。

之後廂門被關好，屋外安靜下來。

至此，顧予初才放開蕭令，輕鬆的晃了晃自己的脖子，整了整自己的衣襟。

“你到底在怕什麼？”蕭令問道。

“樓裡都說你出去採藥去了，若再被人撞見我們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怎麼說的清楚。”女人很自然的解釋，並沒有把男人轉陰的臉色看在眼裡。 “說不清楚又怎樣！”蕭令語氣裡明顯有壓抑的氣憤。

“你說你也是，好端端的在屋子裡，非要別人把你的藥箱子送。。。”顧予初見狀，趕緊轉了個話題，可話說道一半頓了頓，眉間一閃，好像明白了什麼。

“不對。。你是故意的！”她恍然大悟。

蕭令挑眉，淡淡的笑了笑，毫不掩飾的回道：“不這樣做，還不知道你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被說中了心事，顧予初又尷尬起來，輕輕的否認，並且不再看他。

蕭令一個轉身，和她換了個位置，將她脅制在這立柱的方寸之間。

“還說沒有？”蕭令屈肘抵在柱子上墊著自己的額頭，低頭瞅著雖不在自己懷中，但已不得動彈的女人。

他見顧予初不回答，便輕輕的吹著她的額發(fā)。

顧予初渾身雞皮疙瘩起了個遍，臉頰也不爭氣的染上顏色，她想要推開蕭令，卻被他就勢摟住了腰肢。

“你知道麼？月相之變抵不過二十八天一個輪迴，天高雲舒終繞不過萬水千山。”

“什麼意思？”顧予初滿臉的疑問，擡頭撞入了蕭令的深邃的眼眸，她似乎看到了浩渺璀璨的星河及山澗如瀑的螢火。

“吾傾慕汝已久。”他深情的淺笑。

顧予初瞪大了眼睛，心鼓急雨砸來，慌亂的已然丟了魂魄，眼前的一切彷彿似霧似幻。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清楚告訴自己她也如麗陽下的花兒惹人歡喜和愛慕，雖然眼前的這個人不是她心裡期盼已久的那一個，但即便如此，她仍爲之欣喜，甚至是充滿感激，她恍然，原來自己也能有微亮的一點火，足夠點燃別人的心事。

可在她慢慢意識到自己其實對眼前這個男人竟然也毫無招架之力的時候，這點緋色的喜樂頃刻之間化爲烏有。

他到底是誰？啓幀在哪裡？而她又爲何困於此地？

顧予初艱難的從這樣的溫柔中掙脫出來，她甚至不敢看蕭令的眼睛，直愣愣的奪門而出。

蕭令雙眼鎖著這決絕的背影，臉上沒有半絲波瀾，但眼裡卻如潭水一般深沉。他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也知道自己時機把握不對，太過唐突。

只不過，今日在街上發(fā)生的事情，讓他心有餘悸。

他一路被人跟蹤，所以纔將藥箱特意丟在藥鋪，之後花錢讓路人去取送來鎖星宮，自己才得以甩掉那些人。

他心裡明白，自己行事隱蔽，不可能這麼早被懷疑，即便被懷疑又能夠輕而易舉摸清自己的行蹤的，除了啓幀再沒有別人。

而只要啓幀一出現(xiàn)，三言兩語之下，那這個傻女人十之有九招架不住，到時候想將她留在身邊就再沒有機會了。

於是，他不得不轉變計劃，即便她纏繞在過去不捨得放手，而自己更沒有如計劃一般變成她無意識的習慣及依賴，但他也必須提前將自己的心意化做春雨塞進她的意識裡，讓她躲閃不得，揮之不去，就好比夜晚屋中不能沒有的燭火，冬日案臺上觸手可及的暖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