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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金剛嶺

據路上遇到的獐子精所言,只要穿過靠著南面的一片瀚海,就可以到達絕境草原。東之國的任何妖怪都不曾到達過那片草原,因此在本地只是個千年之久的傳說,根本沒有實證。

然而,想要到達那片大海,還要經過一座山嶺,其名爲金剛嶺。此山嶺上盡是些東之國的大妖怪,在東國之境算得上是最具威名的山嶺。因爲玉兒和熾的往事,通往東國的路徑被封鎖了,能夠廣泛流傳並知道東之國情況的中方之國被阻斷了千年之久。

北國與南國雖然能到東之國,然而那兩個國家基本上獨來獨往,很難知道東之國的具體情況。

星火一行照著獐子精所言,在密林中尋找一條細小的“血河”,那是一條淌著紅色液體的河流,大家都不知道那河流究竟是爲什麼是紅色的,只知道,在東國的密林裡想要不迷路,就必須沿著河流走下去,向東到金剛嶺,向西回到東國城鎮。

凌、玉兒、珍珠,各自分散開來尋找。

珍珠攀上樹頂,不停地瞭望著遠方的狀況,耳朵在轉動。玉兒化蝶,四處飛舞,沿著山石的方向飄舞。凌則朝著月升的方向尋找,回到聚集地,星火已經先回到了那裡。

“怎麼樣?”星火問道。

珍珠搖搖頭,玉兒擺著手,星火嘆了口氣:“我這邊也是。”

“找到了!”三人回頭,凌小跑著回來了。

凌稍作喘息:“不是找到河流了,是找到方法了。”

“什麼方法?”

朝著月亮的方向,找到一棵樹,樹葉很大就像是蟬翼一樣薄,將樹葉擋在眼前,正對著月亮,然後慢慢朝下看,就能看到紅色的光點,朝著光點走,便能找到血河。

尋找那棵奇樹的任務,就交託給了珍珠。

珍珠在樹上跳躍,四處警覺著,它靜靜靠在樹幹上,一隻爪子扶著樹,站在最高的枝幹上,聽著風。

下一棵,它輕鬆的跳到了另一棵樹上,仔細的尋找著,眼睛裡放著光亮,月夜下,顯得敏銳。

不一會兒,便看不到珍珠的身影了。

順著藤蔓,星火追尋著各種的氣味,它通過這種方法來辨認樹木的種類,直到它找到一種特殊的氣味。

這氣味很怪,雖然能判斷是樹木的氣息,但是有蟲子的味道,想到在中方之國見過的竹節蟲,它不由得警覺了起來。

珍珠放緩速度,沿著藤條小心的前進,繞過一個參天巨樹,擺放在眼前的,便是它要尋找的珍奇樹木。

那是一片樹林,是這種珍奇樹木組成的成片的林子。

在珍珠腳下的是一條清澈的河水,河水找不到源頭,繞著整片樹林轉了一個圈,就像護城河一樣。

河水裡遊著魚,魚頭很大,身子卻很小,幾乎不成比例。

一條魚突然躍出水面,這纔看清了它的樣貌——那巨大的嘴上張著超外翻的獠牙,如匕首般鋒利,直奔著珍珠而來。

珍珠向後退了兩步,伸出巨大的鋼爪,由下往上——魚停止了跳動,在鋼爪上抽動了兩下,瞪著兩隻大眼睛,徹底失去了活著的氣息。剛剛將那條魚扔到地上,一羣魚從河水裡躍了出來,各個開著血盆大口,殺氣騰騰。

珍珠觀察著身後,向後再退,跳上了樹枝,跳到了比所有魚都要高的地方,張開一對巨大的鋼爪在空中一瞬間消失了身影,下一瞬間,血遍佈了天空,所有的魚都翻著白眼,折斷了獠牙。

地面上,珍珠站在河邊,思考著如何渡河,身後的魚羣被切得粉碎,如雨般落在地上。

珍珠拖著一片大樹葉,拿著小樹枝推下了河,自己跳上樹葉,樹枝推開水面,朝著樹林走去。

魚羣畏懼了這個從西之國而來的妖怪,都潛入水底,不敢露面。珍珠跳上岸邊,來到了那片樹林面前。

走近看,才發現它們真正的美麗。

那是太陽一般的耀眼的顏色的樹幹,上面有紅色的線條,線條組成的是盤龍的形象。

雖然枝繁葉茂,但是樹枝是聚起來生長的,沒有多餘的分叉,就像一個巨大的蘑菇。那樹葉是半透明的,薄如蟬翼,晶亮如冰。

從樹頂向下飄著晶亮的粉末,那是從樹葉上掉下來的東西,甜滋滋的,誘的珍珠不由得想要嘗一口。

拖著一沓子樹葉,珍珠越過樹枝,很快回來了。

他一邊嚼著樹葉,一邊將所有的葉子放在了其他人眼前:“真好吃!”

其他幾個面面相覷,相繼嚼起來——“嗯,真好吃!”

凌拿起一片葉子,對著月亮的方向,將葉子擋在眼前:“看到了,紅色的光點,朝那邊!”她指著光點的方向,一行人按照凌的指示行動起來。

繞過密林,小溪,月下的蟻羣,聽著蟬鳴,望著不遠處圍繞著泉水舞蹈的螢火。

紅點的終點,是一個巨大的峽谷。

“應該是這裡了,但是……”——根本沒有什麼紅色的河流。

“別急,我們先找找。”星火說著,飛到了空中,示意朝著山崖的一面尋找。其餘三個則組成一隊,在另一邊尋找。

天空中飛翔的星火,不時回頭,看著月亮的方向,輕輕的打個呵欠。月光的餘暉散在它的翅膀上,讓火紅的雙翼多了一份白色的霜霧,拖著那白霜一般的尾翼,在天空中畫出了來自西國的浪漫。

掠過一片花海,鳥雀的鳴叫聲羸弱。

“救命!”這一聲雖然刺耳,但是很快便隨著清風而逝。星火尋著聲音改變了方向。

順著山崖望去,能看到一排排奇怪的樹木,那些樹上面結著金子,寶石,甚至還有人蔘果。

除了果實之外,樹木光禿禿的站在懸崖邊上,依稀能看到他們的眼睛在詭異的晃動著。

星火靠近那些樹木,才發現,那些光禿的樹枝像是張開了的手掌,轉過一個小彎,一棵樹正攥著一隻鳥。

樹幹張開大嘴,將鳥朝著嘴裡送。

那鳥發現了星火的身影,再次高叫起來:“救命啊!”

正在高喊救命的鳥眨眼的一瞬間,從天空中降下來五道巨大的火光,就像落雷一樣擊在樹杈上,攥著鳥的樹杈朝著山崖下墜落。星火飛到下面,將樹枝擊碎,就出了那隻鳥。

“精衛,謝了,真是危險。”鳥向星火道著謝。

“我叫星火,不是精衛。”星火答道。

“我是精衛!誰管你叫什麼!精衛!”精衛鳥趾高氣揚起來。

“你是烏鴉。”星火平靜的回話。

“你不比我黑!精衛!”精衛鳥停在山崖上,抖動著翅膀。

月下,星火纔看清它的全貌,論身體,它與星火差不多大小,全身烏黑,很像烏鴉。

只是,白色的鳥喙,紅色的利爪,以及頭上美麗的花紋,能然人感到它與衆不同的地方。它叫起來總有種淒涼悲慘的感覺,大概正因如此,纔會讓星火感覺那近乎渺茫的聲音異常刺耳吧。

精衛鳥打量著星火,對它說道:“既然對我有救命之恩,那有什麼能要我幫你的地方,我會義不容辭的。”

“我在找血河。”星火簡潔的答道。

“你要金剛嶺?”精衛說著,搖起頭來。

看著星火認真的樣子,它嘆了口氣:“剛纔那排樹,就在它們的頭頂上,你去金剛嶺做什麼?那裡可都是……”

話沒說完,星火已經轉身飛走了——“謝謝你,烏鴉。”

“我不是烏鴉精衛!”

朝著集合地飛行的星火,在不遠處發現了凌。

“找到了,跟我來吧。”星火飛到近前。

乘著風,很快到了精衛鳥所說的血河。河槽很寬,兩邊都是枯草,中間的“河水”卻很少,細細的一條,根本不是什麼河流,倒不如說,是個水渠。

順著水流的方向,發現這些血水的目的地,正是那些吃人的樹木。獐子精的話,是假的。這條“河水”一定是從金剛嶺流出來的,是唯一暴露了山嶺位置的線索。

順著河槽的方向逆流而上,很快便看到了漆黑的山嶺的影子。河槽的兩邊盡是些枯草和只會在腐屍上竄來竄去的蟲子,雖然只有很狹小的範圍,卻一直延伸到了山嶺的盡頭。

那些蟲子四處竄行,把石頭、土塊咬碎,枯草咬斷。星火在空中前行,爲了避免與這些不明身份的蟲子有所拖延。

河槽荒涼的樣子不禁讓西國而來的兩個妖怪想起了自己的家鄉,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情。本來在那種極端的環境中,再也不回去的堅定決心從未動搖過,然而,見了這景緻,卻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生活了千百年的地方。

懷念,這個詞在它們的心中迴盪,這感覺,超出了它們預想之外。

究竟從何時起,他們是那樣的懷念自己的故土,原本是一片荒蕪的野蠻之地,沒有綠色,沒有交融,只有殺戮,只有孤獨,卻在久別之後,讓他們如此懷念。

金剛嶺已經近在眼前,朝陽的光輝也從地平線探了出來,陽光照射在山壁上,原本感覺漆黑只能看到輪廓的山嶺,終於顯漏出了它的廬山真面目。

這座巨大的由衆妖控制的山嶺上,林林總總的樹立的各種各樣的圖騰,能看得出來,這是妖怪們的勢力範圍的標記。

這山高不見頂,山腳下的懸崖又深不見底。可謂是上頂天下頂地,如擎天高柱,金剛鼎立。

在山上長著各種野果,偶爾能見到一小隊人馬在山間盤轉,見到一個圖騰標記,便轉身離去,朝著其他方向前進。在它們的下面,有一個小隊走了過來,同樣見到了圖騰之後,又轉身回去。

這些巡山的小妖身上都彆著令旗,手上拿著幡子,整齊有序,不像西國的妖怪們,自由散漫,攻擊性極強。

星火望著山嶺的遠處,對珍珠說道:“我們要翻過這座山嶺才能見到大海吧?”珍珠點點頭:“剛纔的那個巡山的小妖怪是這麼說的。”

“可是,這裡全是妖怪們的勢力範圍,不像西之國的土地,沒有誰會爲了地盤而征戰。”凌有些擔憂。

wωw ?Tтká n ?Сo “那就飛過去。”玉兒建議到。

星火搖搖頭:“飛不過去的,恐怕這山,神仙也飛不過去。”

“爲什麼?”其他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這山是廣目天王的化身,神力非凡,雖然常年在此,失去了神力守護,才讓大量的妖怪能在這裡聚集,但是並不代表這山就溫和的只是一塊大石頭了。”星火解釋道。

“你怎麼這麼清楚?”凌問道。

“風對我說過這座山的由來,雖然後面的話是我猜的。”星火望著山間的道路:“我們還是看看能不能借道從這裡過去吧。”

走上山腰,剛好碰到了巡山的小妖。

“站住!哪兒來的,膽敢闖我們豹爺爺的領地。”小妖叫囂著。

“我們從西之國來,只想借道去山後面的大海……”星火正說著,珍珠跳了下來:“如果不想把山嶺染成紅色的,就最好別找事。”

珍珠突如其來的威脅很管用,小妖們立即後退,膽戰心驚的聚在一起。爲首的傢伙說道:“別,別以爲西之國來的就,就怕你,我們……”

“老大!”隊尾一個小妖舉著手跑了過來,對著爲首的妖怪耳語了幾句,那妖怪轉著眼珠,態度急轉——“哎呦!你看我這有眼不識泰山,大仙這邊走,我們大王有請,請您賞臉光臨,大王說了,一定可以幫您走出這裡。”

星火悠閒的晃著兩條尾巴,跟在躬身擦掌的妖怪後面,一行四個,走進了豹妖的洞穴。

走近洞穴,一個白鬍子的老者出來相迎,雙手抱拳,作揖前行:“大仙,大仙,有失遠迎。”

在東之國效仿了西之國的方法,開始擁立皇帝以來,便大肆開始屠殺本國的生靈,施以暴政。

被迫逃命的妖怪們,聚集在一起,被逼到了這個妖怪決不能靠近的金剛山之下,或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些弱勢的妖怪族羣們,得到了廣目天王的庇護,才使得東國的當權者無法對它們再做什麼。

“但是,這些年神力減弱,一些了不得傢伙已經能攻進山嶺了,所以我們又開始備受欺凌的日子了。還請大仙助力幫忙啊……”

“不幹!”星火答得斬釘截鐵。

常有書載——

金剛化身,神山擎天,此爲東之國,金剛嶺。

要不能近前,神不得輕易而過,非得上天垂青者,難進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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