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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慧今天的興致頗好。在這個無雨的陰天裡,她感覺到了悠閒的快樂。她抱著一本叫做《厄運》的書出了家門,她準備到越秀公園裡靜靜地找個地方好好地品味這本書。
《厄運》是肖愛紅最新出版的一本恐怖小說。她總是可以在第一時間裡得到肖愛紅的新書。她在走向越秀公園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肖愛紅的嬌妻胡青雲,以前牡丹街的居民經常可以看到成雙成對的肖愛紅夫妻手挽著手親暱地走過的情景。他們是牡丹街的模範夫妻,從來沒有人聽說他們吵過架,哪家的夫妻不吵架呢?想起胡青雲,丁小慧的心裡有些酸酸的,這時,她看到迎面而來的一條狗。
在赤板這個城市裡,你很難在街上發現一條獨行的土狗。**明文規定,居民不準養狗,寵物狗除外,那也要到有關部門去登記後才允許。朝丁小慧迎面走來的是一條黑色的土狗。黑狗走得歪歪斜斜,耷拉著尾巴,吐著舌頭,狗眼迷離。如果是在農村,村民看到這樣的一條狗,他們一定會把它打死或者遠遠地躲開它。狗的跡像表明,這是一條瘋狗。丁小慧自然沒有這種經驗,所以,當那來黑狗朝她走來時,她並不懼怕,她只是加快腳步,她要趕快到達公園,品味肖愛紅最新的恐怖小說《厄運》。
如果說被瘋狗咬了,不及時治療,那麼,厄運就真正的到來了。厄運似乎正一分一秒地向丁小慧臨近。在丁小慧和黑狗的中間這一段距離中沒有行人。丁小慧的神態看上去愉悅極了,有種說不出的快感。她在黑狗在她不到兩米遠的地方朝她撲過去的剎那間,她睜大了眼睛,嘴巴也“啊”地張開,久久沒有合上。她手中那本恐怖小說《厄運》也落在了地上。也就是在這一剎那間,丁小慧覺得一個黑影從自己的身邊一晃而過朝黑狗撲了過去。黑影和黑狗撞在一起。丁小慧聽到了黑狗的嗚咽和人的慘叫。黑狗和人同時倒在地上,黑狗一扭頭,一口就咬在了那人的小腿上。那人慘叫聲後瘋狂地一腳踢開了黑狗。黑狗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後站起來狂奔而去。一會就不見了蹤影。黑狗歪斜地狂奔而去時,行人紛紛的躲開,沒有人想著去攔住這條傷人之後倉惶逃竄的瘋狗。它的存在,對赤板市民是個潛在的威脅。沒有人會注意一條狗,一條極具危險性的狗,就像人們在日常生活中漠視許多與自己無關的掙扎著的心靈。
丁小慧看清了,那個救了她的人就是她一直鄙視的傻子顧晨光。顧晨光今天穿的是一套整潔的黑衣服,他倒在地上後,衣服被弄髒了。他朝丁小慧笑著,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他站起來,拍打著身上髒了的地方,因爲地面是溼的,他身上沾上的是泥漿,而不是塵土,他怎麼也拍不乾淨。丁小慧見圍上來了許多人,她顯得木然,她只是楞楞地看著從天而降的顧晨光。有人對顧晨光說:“小夥子,看看被狗咬傷沒有?”
顧晨光傻笑著,他彎下了腰,挽起了褲管。
顧晨光的小腿肚子上有一塊青緊,上面有或深或淺的凌亂的牙印,牙印上滲著鮮血。顧晨光用手摸了一下血,他覺得血有點粘,疼痛是不可避免的,可他裝出不痛的樣子,他不能讓丁小慧覺得他痛。丁小慧看到了他的腿傷,心裡升起了一股涼氣,如果不是顧晨光,那牙印應該在她的身上。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人又問顧晨光:“小夥子,痛不痛呀?”
顧晨光擡頭對他說:“不痛。”
那人讚賞道:“小夥子,你真堅強。趕快去防疫站注射狂犬病疫苗,不要開玩笑。”
顧晨光說了一句:“狂犬病疫苗?”
那人點了點頭:“是呀,被狗咬了就要注射狂犬病疫苗的,快去吧,別耽誤了,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顧晨光放下了褲管,他撥開人羣走了。他一走,人羣也散了。丁小慧這才緩過神來。她走了上去,叫住了顧晨光,顧晨光回過頭,傻傻地朝她笑。丁小慧覺得,他眼中有種粘乎乎的東西。她問顧晨光:“你要到哪裡去?”顧晨光說:“配鑰匙。”丁小慧不知他要去配什麼鑰匙,她想他一定不會去防疫站注射狂犬病疫苗的。
丁小慧動了惻隱之心,她決定帶他去注射狂犬病疫苗。她突然想起那本叫《厄運》的恐怖小說,她對顧晨光說:“你等我一下。”說完,她跑回了原地,她發現那本書已經不見了蹤影,她想一定被哪個人撿去了。她內心有些失落。她回到了顧晨光身邊,對他笑說:“走吧,和我去衛生防疫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