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菱定定地看著凌慕白,她的心一陣一陣地抽搐,令她疼痛無比。但她卻不能說出來。
讓她怎麼說呢?難道要告訴凌慕白:你常常這麼流鼻血,有可能是患了腦瘤。這個病擱在這個時空,就是絕癥,根本沒法治!
她怎麼開得了這個口?她又怎麼忍心這樣殘忍地告訴凌慕白呢?
何況凌慕白絕對不會相信,第一個反應(yīng)指不定就是反問:你咋知道我得了腦瘤哩?你又不是郎中。即使你是郎中,你能看到我腦子裡頭去?
所以秀菱只好忍著心痛,強作若無其事地點頭:“嗯,小白你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秀菱想了想,到底忍不住開口問凌慕白說:“對了,你除了會流鼻血,還有啥不好的反應(yīng)麼?比如頭痛啊,眼睛看東西模糊不清啊,會麼?”
她的眼光急切地投注在凌慕白的臉上,迫不及待地想聽到他說出答案。
雖然秀菱對腦瘤沒有任何研究,也不太清楚腦瘤會有些什麼癥狀,但她從《越獄》中看到的即是,男主邁克爾患了腦瘤,就常常會頭痛,痛起來很難受的模樣,而且視線會模糊。所以秀菱很想知道,凌慕白是否有這樣的感受呢?
凌慕白眨巴眨巴眼睛,張著嘴愣愣地看著秀菱。從秀菱的問話中,他得出的信息就是:難道自己生了什麼病?
他很仔細地回憶了一下,頭疼似乎是有過的,但眼睛看東西模糊不清。好象還沒有這種反應(yīng)。想來秀菱不過太關(guān)心自己,所以纔會關(guān)心則亂吧?
凌慕白並不想瞞著秀菱,便老老實實地道:“有時候睡不好,第二天起來會頭疼的。但沒多大功夫就好了!”
然後又安慰秀菱說:“別爲(wèi)我擔(dān)心啦,我沒事的。流鼻血哪裡又是什麼大毛病了?”
秀菱實在不知從何說起,縱使心裡藏著滿滿的憂慮和悲傷。她卻不敢對著凌慕白透露一點。
但秀菱也隨即寬解自己:現(xiàn)在還不知道凌慕白到底是不是患上了腦瘤,何必這樣杞人憂天呢?老天爺不會待她這樣刻薄吧?好端端讓她離開家人和熟悉的環(huán)境,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在她找到了自己的真愛時,卻要將他從身邊奪走?那也太變態(tài)了吧?
秀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顧家的,無論她吃飯做事,全然是一付心不在焉,神遊太虛的模樣。有幾次伸筷子挾菜。卻突然就定住了似的,那筷子伸在盤子裡收不回來!
看得李氏大爲(wèi)驚訝,秀菱是她一手帶大的,她有個不對勁,李氏一眼就看出來了。只是不曉得到底是爲(wèi)著什麼事情。引得秀菱如此。
秀菱忽然回過神來,見顧守仁、李氏和金偉都齊齊拿眼睛詢問地看著自己,連忙放下筷子,揉一揉額角說:“我今兒個頭疼,飯也吃不下了。我還是鑽被窩裡睡一覺吧!看看會不會好一點兒.‘
李氏和藹地說:“秀菱好歹把這碗飯吃了吧!不然到半夜只怕要肚餓呢。想是你著涼了,家裡有你林生叔配好的草藥,娘呆會兒幫你煎一碗喝下去。”
顧守仁關(guān)切道:“秀菱,聽你孃的話,飯可不能不吃飽嘍。”
秀菱只得嗯了一聲。又說:“娘,不用麻煩了,我沒有著涼,就是白天在店裡勞累了,所以想早些休息。”
嘴裡雖是這樣說,還是勉強把碗裡的剩飯三口兩口扒進嘴裡。然後纔回了房。
金偉一向是個粗枝大葉的人,這會子也看出來了,對顧守仁和李氏說:“我怎麼覺著秀菱心裡頭有事兒?有幾分魂不守舍哩!只不知是爲(wèi)著什麼事情。”
李氏憂心地說:“我也是這麼猜哩!難道是和凌慕白鬧彆扭了?照說也不會呀!凌慕白一向都是讓著秀菱的。”
金偉捏了拳頭道:“凌慕白若敢欺負秀菱,我可饒不了他!”
顧守仁咳嗽一聲:“這還沒風(fēng)呢,你就是雨的!興許不是凌慕白,有可能是別的事兒。”
他們哪知道秀菱回到屋裡,神情木然地鑽進被窩,把頭也埋了進去。然後眼淚再也止不住,嘩嘩地就涌了出來。
她是完全不知道,萬一凌慕白真的患上了該死的腦瘤,她要怎麼做才能挽救凌慕白?
她的心裡說不出的害怕,彷彿有一個無底的深淵,張著巨大的嘴,隨時要把凌慕白吞噬進去一樣!
凌慕白常常流鼻血,這已經(jīng)是無庸置疑的事實;而且他也承認,確實會有頭痛的現(xiàn)象。也許凌慕白這個腦瘤癥狀,還是在初期吧?
但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腦瘤會越來越大,最後無藥可醫(yī)。象《越獄》中的邁克爾,即使有最先進的醫(yī)療設(shè)備,由最頂尖的醫(yī)生施行手術(shù),最後還是會復(fù)發(fā),免不了一死。
而做爲(wèi)這個落後時空的人,凌慕白有什麼辦法一直活下去,陪伴在自己身邊呢?
正因爲(wèi)想到這一點,秀菱只是悽愴地流淚,她實在是束手無策,也無計可施!
如果失去了凌慕白,秀菱真不知自己該如何活下去。因爲(wèi)凌慕白早已經(jīng)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雖然她與他此刻還未有過上的接觸,但他們的心是連在一起的, 他就如她的骨中骨,肉中肉,她與他已經(jīng)不可分割。
反過來,秀菱對凌慕白的意義也是如此!
秀菱躲在被子裡哭了很長的時間。但是哭能解決問題嗎?不能!秀菱自然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哭完了,秀菱還得絞盡腦汁的想辦法。只要有一線的希望,她也盡一切的努力!
秀菱搜腸刮肚地想著自己所知的,和腦瘤有關(guān)的所有信息。
是《三國演義》裡頭吧?裡頭有一節(jié)講到曹操患有頭風(fēng),其實所謂的頭風(fēng),有可能就是腦內(nèi)有腫瘤。
當(dāng)時的神醫(yī)華佗用針炙爲(wèi)曹操扎胭俞穴位,手到病除,效果很好。不過隨著曹操病癥的加重,頭痛越發(fā)頻繁劇烈。而華佗則說: 你的病在短期內(nèi)很難徹底治好,即使長期治療,也只能茍延歲月。而要全部治好,使之不再重犯則需要先飲“麻沸散”,麻痹腦部,然後用利斧砍開腦袋,取出“風(fēng)涎”,這樣纔可能去掉病根。
可見古代人也知道,要治好這種病,是需要動手術(shù)去除腫瘤,纔有可能斷根的!
但問題是即使能遇見華佗這樣的神醫(yī),秀菱敢讓他爲(wèi)凌慕白動這樣的開顱手術(shù)嗎?
好吧,就算有麻沸散,可以讓凌慕白感覺不到痛苦,但是,動手術(shù)要怎麼克服感染的問題呢?
神醫(yī)做手術(shù)時斧子、刀子、剪子、縫合刀口用的線繩等,要怎麼滅菌消毒呢?誰能保證不因此發(fā)生感染?
再說了,這個時空還沒有發(fā)明橡膠手套,做手術(shù)時,神醫(yī)的雙手直接伸入凌慕白的腦內(nèi),在他的腦葉上擺弄來擺弄去?秀菱一聯(lián)想到這個,已經(jīng)怕得要死!
因爲(wèi)她明白,以這時的醫(yī)療條件來說,使用的器械“利斧”,根本不可能做到無菌。而在有菌的條件下進行頭部的手術(shù),凌慕白在手術(shù)後肯定會發(fā)生顱內(nèi)感染,光是這個感染就足以致凌慕白死命啦!
再加上當(dāng)時的狀況下,再好的神醫(yī),也沒有可能對人的大腦有足夠的研究吧?可以說,凌慕白不開顱還可以存活,如果開顱必然是九死一生。
這麼說來,凌慕白若是真患上了腦瘤,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秀菱的眼淚又涔涔而下,她忽然恨起自己來,爲(wèi)什麼自己不是學(xué)醫(yī)的?但她馬上又搖頭否認了,學(xué)醫(yī)也沒用啊,沒有設(shè)備,沒有條件,依然做不好這個手術(shù)。
好吧,也許自己想得太遠了!其實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先確診一下,凌慕白到底是不是患了腦瘤。
但要怎麼確認呢?若凌慕白生於前世,去醫(yī)院做個頭部核磁共振,病情便一目瞭然了。而在這個時空,如果凌慕白的病情還沒有到很嚴(yán)重的地步,那些郎中能夠診出他得了腦瘤這種病嗎?
秀菱目前的希望就是,在凌慕白病情還不嚴(yán)重的時候,及早確診,如果不能根治,至少也要控制住腫瘤的長大,讓它不造成最壞的後果。就算這是奢望吧,秀菱也決心去試一試。
可是到哪裡去找到這方面的名醫(yī)呢?秀菱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應(yīng)該從哪裡著手。而且她還不能讓凌慕白知道實情。
想一想,如果凌慕白知道自己患了這樣的絕癥,他該怎樣的傷心欲絕啊!他還這樣年輕,他的人生幾乎纔剛開始,應(yīng)該有大把美妙的光陰等待著他纔對!
秀菱想象不出來,萬一凌慕白知道了真相,他會從此頹廢不振,自暴自棄嗎?
秀菱咬了咬自己的嘴脣,搖了搖頭,在心裡對自己說:爲(wèi)什麼我一定要認爲(wèi)凌慕白得了腦瘤呢?也許他就是過於操勞,引起了上火,纔會反覆流鼻血的!老天爺啊,但願是這樣吧!求你只是讓他流鼻血而已!我願意減少自己的壽命,讓你拿去延長凌慕白的人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