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致走到一處無人注意的位置,這才咬破手指,將鮮血滴在了地上。
沒過多久,樹妖便從這幾滴血之間鑽了出來,卻是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仰起小腦袋問道:“雲姑娘,你找我嗎?”
雲雪致皺著眉頭,輕聲問道:“樹妖,我問你,我交待給你的事情辦得如何?”
聽到這話,樹妖得意地揚了揚眉,一臉自豪地說道:“雲姑娘,您就放心吧!那慕容楚焰還在我的監視之下呢!眼下他正躲在御膳房的密室裡,已經逃不出去了!”
“你能確認他就是慕容楚焰嗎?”雲雪致卻是沒有放鬆警惕,卻是一臉懷疑地問道。
樹妖沒有絲毫猶豫,用力地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回答道:“那是當然!他的吃穿用度都是宮裡最好的,每天都會有人向他稟報戰事……不是他的話,還會有誰有如此大的權利呢?”
一聽這話,雲雪致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咬牙問道:“那慕容楚焰臉上什麼時候戴上的面具?”
“你連這個都知道了?”樹妖似乎有些驚奇,隨即皺眉想了想,一字一頓地說道,“有一天他做事的時候,不小心燭火燎到了眉毛,說是覺得難看,便讓人做了一副銀色面具,戴在了臉上。
雲雪致心中一緊,趕緊問道:“那你有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嗎?”
樹妖想了想,搖頭晃腦地說道:“大部分時間都跟著他,只有在他如廁的時候沒跟過去……”說著,他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往事,下意識地捏起了鼻子,嘴裡嘟囔著,“那裡的味道兒可不好聞,曾經有一次,我不小心鑽進了糞坑裡……便發誓再也不進茅房了!”
“所以,他如廁的時候,你並沒有見著他人?”雲雪致低頭望著樹妖,一字一頓地問道。
樹妖輕輕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茫然的表情,似乎並不明白雲雪致爲何要如此追問。
“那你確認,在慕容楚焰進茅房的時候,裡面沒有其他人嗎?”雲雪致繼續追問道。
聽到這話,樹妖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輕輕搖了搖頭,說話的聲音也小了許多:“這,這個我倒沒注意……”
雲雪致突然頓了頓,皺眉想了想,又接著問道:“那他在洗澡的時候,你有看清那是慕容楚焰嗎?”
樹妖似乎更心虛了,他輕輕搖了搖頭,嘴裡喃喃說道:“他,他洗澡的時候並沒有摘掉面具,所,所以我也不能確定……”
雲雪致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眉宇也是鎖得更緊了。
見她如此表情,樹妖自然慌了神,他努力瞪大自己的小眼睛,怯生生地問道:“雲,雲姑娘,到底出了什麼事呀?”
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雲雪致自然不忍心責怪,只好輕聲問道:“樹妖,你告訴我,‘慕容楚焰’藏在御膳房的什麼地方?”
“就在左數第二個竈臺下面,扒開上面的竈灰便能看到一個開關,你只需要按下去,自然就會看到人了!”樹妖迫不及待地說道。
雲雪致輕輕點了點頭,卻是微微一笑,柔聲說道:“樹妖,辛苦你了!先離開這兒吧,有需要我會再叫你出現的!”
聽到這話,樹妖似乎十分高興,他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語帶興奮地說道:“終於可以不用再監視慕容楚焰了!雲姑娘,還是暗中保護你讓我舒服點兒呢!”說罷,便縱身鑽進了土地裡,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雲雪致暗鬆一口氣,這才轉過身來,邁著急匆匆的步伐向養心殿裡走去。
顯而易見,藏在御膳房裡的肯定是慕容楚焰的替身,而真正的慕容楚焰,恐怕早就逃離了皇宮,眼下卻是不知所蹤……
都怪自己,過於盲目地相信樹妖能夠監視好慕容楚焰,卻全然忘了他只是一介妖魔,做事想法都很直接,論起陰謀詭計來,卻根本不是對手……
這麼想著,雲雪致來到了養心殿,而此時,上官清凝他們卻是已經在這裡等候了多久。
“雲姑娘,照你們剛纔分析的話,那真的慕容楚焰去了哪裡呢?”上官清凝迫不及待地問道。
雲雪致卻是並沒有答話,而是轉頭望著蕭負北,一臉正色地吩咐道:“請北寒帝下令,移駕御膳房!”
聽到這話,蕭負北略顯奇怪地望了雲雪致一眼,似乎不明白他爲何會去那種地方,可即便心存疑慮,卻還是照做了。
一行人來到御膳房,只見雲雪致命令圍站在四周的士兵端好槍,自己這才走到樹妖方纔所說的位置,她刨開厚厚的一層竈灰,果然發現下面有個方形的按鈕,於是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
只聽“轟隆隆”地一聲巨響,雲雪致面前的整排竈臺突然下沉,嚇得她趕緊連退了好幾步。
緊接著,從竈臺下面翻起一層石板,而站在那石板上的,正是戴著面具的“慕容楚焰!”
只見這“慕容楚焰”端著一把短槍,將槍口對準了雲雪致,可身上卻是不自覺地顫抖著。
“別,別過來,否則本殿就開槍了!”他顫顫巍巍地說著,說話的語氣十分緊張。
雖然此人的聲線與慕容楚焰極爲相似,可雲雪致還是一下子便聽了出來,他根本就不是什麼慕容楚焰!
見他將槍口對著雲雪致,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持槍的士兵不約而同地將槍上了膛,而後將槍口對準此人,似乎隨時準備射擊。
顯然,這個假冒的慕容楚焰已經嚇壞了,渾身哆嗦得更加厲害了。
見他如此緊張,雲雪致立馬轉頭對著北寒士兵吼道:“你們把槍都放下!”
接到如此命令,縱然他們的臉上寫滿了不情願,可還是乖乖地將槍放了下來。
隨後,雲雪致又轉頭看著“慕容楚焰”,一臉和藹地說道:“我知道,你只是慕容楚焰的替身而已,所以,我們是不會爲難你的……”說著,她伸出了手,一步步走了過去,“來,把槍放下,我保證會留你一條性命……”
聽到這話,這人一下子愣住了,乖乖地將短槍遞到了雲雪致手上,而後又一把拽下自己的面具,“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雲雪致連連磕頭。
“姑娘饒命啊,姑娘饒命啊!”
雲雪致暗鬆一口氣,卻是不緊不慢地說道:“別磕了,把頭擡起來,讓我看看!”
“慕容楚焰”聽話地擡起了頭,映入眼簾的,卻是與真正的慕容楚焰極爲相似的面孔,不同的是,慕容楚焰的眼神裡隨時寫滿了野心與冷酷,而此人的雙眼此刻間卻滿是恐懼與不安。
見雲雪致輕輕搖了搖頭,上官清凝立馬一拍大腿,一臉遺憾地說道:“哎,忙活了大半天,結果還是沒有逮到慕容楚焰!”
雲雪致皺眉望著這個替身,一臉正色地問道:“我問你,慕容楚焰什麼時候逃走的?”
替身用力搖了搖頭,語帶顫抖地說道:“小,小的也不知道……小的是五年前因與太子殿下容貌相似而他選中,太子殿下在暗中將小的藏了起來,一直到十天前,才告訴小的要冒充他一陣子……其他的事情,小的是一概不知啊!”
“五年前……”冷言飛喃喃地說著,隨即轉頭望向雲雪致,“你知道此事嗎?”
雲雪致輕輕搖了搖頭,卻是一臉凝重地說道:“這慕容楚焰城府太深,看來很早之前便有忤逆的想法了!”
“那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上官清凝略爲茫然地望著雲雪致,“那真正的慕容楚焰,會去哪兒呢?”
“沒錯,雲姑娘,你也說過,慕容楚焰暗中集結了一支軍隊,一定會有所動作……咱們必須趕緊確定他的下落!”蕭負北皺著眉頭,語帶沉重地說道。
這時,雲雪致的腦子裡卻滿是慕容玄御的影子,眼下她腹中的胎兒已是六月有餘,而東域、南淵兩國的君王卻仍下落不明,若是再拖下去,等到孩子呱呱墜地,那慕容玄御的性命也會不保……
雲雪致自然有些心慌意亂,卻是擺了擺手,面帶疲憊地說道:“讓我靜一靜,好好想一想……”說罷,便轉身走出了養心殿。
上官清凝正想追出去,卻被冷言飛伸手拉住了。
“別再去打擾她了!讓她好好清靜清靜!你去了,也幫不到什麼忙的!”冷言飛一臉正色地提醒道。
見他這話說得有道理,上官清凝只有心有不甘地望了望雲雪致略顯落寞的背影,隨後輕嘆一口氣,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而此時,雲雪致卻是低著頭走到御花園之中,此刻花園裡滿是金黃色的落葉,看著倒是格外讓人心曠神怡,也讓雲雪致原本慌亂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冷靜下來之後,她又快速開始思考起來。
慕容楚焰,他會去哪兒呢……
首先,他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那就是要豪奪天下!捨棄了南淵,回東域也沒用,那他的目標,自然會在北寒與西涼之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