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致怔怔地望著慕容玄御,雖然明知這一切只是幻覺,可一想到慕容玄御對自己的付出,她的心裡就格外難受,即使眼前並不是真人,卻仍是無法對他冷言相待。
她深吸一口氣,卻是沒有回答慕容玄御的話,只是一轉身,緩步向前走去,而後仔細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若是血魂所說的“著力點”就藏在這裡的某一處,那依地妖的眼界,她會藏到哪兒呢?
這麼想著,雲雪致卻是加快了腳步,迅速打量起眼前自己所見的場景。
這裡完全還原了萬象門當初的景象,所有的房子、走廊、仙池,就連一草一木,都跟記憶中的萬象門毫無差異,若是地妖將著力點藏在某一細小的物件當中,那尋找起來卻是猶如大海撈針一般……
“玲瓏,你在找什麼?”慕容玄御見她匆匆忙忙又四處張望的樣子,趕緊快步追了上來,一臉好奇問道。
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男童“哇哇”地大哭聲,慕容玄御不覺皺起眉頭,拉起雲雪致的手,便快步朝著男童所在的方向走去。
“你想幹什麼?”雲雪致輕咬嘴脣,試圖抽回自己的手,不料卻被慕容玄御牢牢地握在了掌心裡。
“你別動!”慕容玄御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掙扎,卻是頭也不回地提醒著。
雲雪致微微一愣,就在發神的間隙,卻已被他拉到男童面前。
這時,慕容玄御才鬆開了她的手,一把將摔倒在地的男童抱了起來,柔聲哄著:“默兒不哭!堂堂男子漢,不要輕易掉眼淚!”
男童拼命地搖著頭,卻是向雲雪致伸出了雙手,嘴裡大聲哭喊著:“孃親,我要孃親……”
慕容玄御立馬將男童硬塞進雲雪致懷裡,卻是皺著眉頭,似有不悅地說道:“你已經有四天時間沒見默兒了,難道就不想他嗎?”
雲雪致下意識地接過男童,男童卻立馬緊緊地摟住了她的脖子,嘴裡仍是不住地抽泣著。
“我與你並未成親,哪兒來的孩子?”即使眼前的情況十分複雜,可雲雪致卻仍舊保持了清晰的頭腦,一臉平靜地說道。
慕容玄御微微一愣,卻是搖了搖頭,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看你是練功練糊塗了……難道真的忘了嗎?四年前我們在玄王府大婚,西涼、北寒皇帝和南淵太子都親自到場慶賀,之後不久你便懷上了默兒!”
雲雪致正準備搖頭否認,可是突然,腦子裡卻想起了慕容玄御剛纔所說的某些片斷。
自己身著大紅嫁衣與他拜堂、上官清凝敬酒時哭得稀里嘩啦、自己懷抱初生嬰孩與慕容玄御相擁而泣……
這一幕一幕,就像曾經被她遺忘過一般,此刻卻如同浪涌一樣席捲而來,這些記憶不覺讓雲雪致皺起了眉頭。
見她臉色有異,慕容玄御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都想起來了嗎?”
雲雪致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像是突然清醒過來,猛然搖了搖頭。
慕容玄御卻像是更擔心了,他仔細打量雲雪致一番,輕聲說道:“玲瓏,我看你這些天是太累了,今天還是早些跟我回玄王府,我讓莫羽烈給你開幾副安神的中藥……”
“我叫雲雪致,不是玉玲瓏!”雲雪致定了定神,重重地搖了搖頭,語氣頗爲冷淡地打斷了慕容玄御的話。
慕容玄御眉頭微皺,卻是一臉深沉地望著雲雪致,柔聲說道:“當初在重建萬象門時,是你要嚴格按照萬象門的門規來辦事!”
“什麼門規?”雲雪致皺著眉頭,冷然問道。
慕容玄御輕嘆一口氣,不緊不慢地說道:“萬象門門主交位,必須由前任門主親自將掌門之印傳給當界門主,而你靈魂裡雖然是玉玲瓏,可卻是雲雪致的模樣,最後是我幫你研究出這門規的漏洞,將你改名爲玉玲瓏,便可繼續擔當萬象門門主的位置!”
雖然明知他說的都是假話,可爲何腦子裡卻不斷地想起自己與慕容玄御商討重建萬象門時的場景?
雲雪致不禁猛烈地搖了搖頭,可是那些回憶卻在腦海裡揮之不去,這不覺讓她有些迷惑。
“難道地妖已經可以將幻境植入到我的回憶裡?”雲雪致喃喃地說著,卻是一臉的迷惑。
這時,男童安靜地靠在她的肩膀上,似乎已經睡著了,慕容玄御輕輕地接過男童,又喚來一名下人,吩咐她將男童帶到牀上休息,這才轉過頭來,雙眼凝視著雲雪致,輕聲說道:“玲瓏,你真的很些奇怪……什麼地妖,記憶的,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聽到這話,雲雪致微微一愣,隨後一臉警覺地問道:“慕容玄御,你不是魔宮的宮主嗎?怎麼連地妖都不知道!”
慕容玄御一臉擔憂地望著雲雪致,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柔聲說道:“玲瓏,你難道忘了嗎?當初你帶著上官清凝和蕭負北的精銳部隊前去明月谷圍堵慕容楚焰,結果不慎從山谷上摔下,整整昏迷了半年時間!你倒是說過,曾經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妖怪什麼的,不過我也只是當作笑話來聽的!本以爲你已經忘了這個夢,可沒想到……”說著,慕容玄御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聽到這話,雲雪致微微一愣,不覺皺起了眉頭,嘴裡喃喃說道:“這一切都只是夢……這怎麼可能!”
這時,慕容玄御輕輕將雲雪致摟進了懷裡,一臉心疼地說道:“玲瓏,這世上怎麼會真的有妖魔鬼怪?這些都不過是民間杜攥出來的東西罷了!你怎麼又當真了?”
慕容玄御的這些話讓雲雪致的面部僵了僵,眼神裡卻是閃過一絲迷惑。
是啊,她怎麼從來沒有想過這些?鬼神、魔道,這些都只是在書冊裡看過的故事,就連無所不知的萬象門前任門主,也沒有告訴過她世間真的有妖魔存在……
“你想想,你們萬象門的圖形咒已經超出了常人的想像,若不是有皇室的庇護,恐怕早就被定爲邪教,被人驅趕了!若這世上真的有妖魔存在,豈不是全都亂了嗎?”
慕容玄御一番輕柔細語讓雲雪致陷入了沉思當中,而他剛纔所說的那些事情也是慢慢地浮現在了雲雪致的腦海之中。
這時,慕容玄御似乎欲言又止,幾經猶豫之後,這才輕聲說道:“玲瓏,自從你醒來之後,眼前老是會出現幻覺,也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沉睡的那半年時間,或許對你影響太大了!不過沒關係,只要照著莫羽烈的方子按時服藥,總歸會徹底好起來的!”
到底哪個是幻境,哪個是現實?原本一直很篤定的雲雪致又迷惑了起來。
這時,她突然想起了血魂給她的那個沙漏,於是立馬伸手向懷裡掏去,可摸遍了全身,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玲瓏,你的樣子看上去很不好……”慕容玄御環視四周之後,輕聲說道,“咱們還是先回玄王府吧!”
說罷,也不等雲雪致回答,伸手攬過她的細腰,快步朝著萬象門的大門走去。
來到大門外,慕容玄御先將雲雪致扶上車,而後又從下人手上抱起熟睡中的男童,這才跳上了馬車。
雲雪致注視著慕容玄御將男童輕輕地放到馬車裡的被褥上,又小心地爲他蓋好被子,眼神裡滿是慈愛。
順著慕容玄御的視線,她也低頭望向了這個小人,卻見男童的模樣又似乎與剛纔自己所見有些不同,仔細端詳一番,那神態卻是像極了自己。
“銅鏡,我要看看銅鏡!”就在這時,雲雪致突然開口說道。
她想好好地觀察一下鏡子裡的自己,看自己能否看出些端倪,可沒想到她這話剛一出口,卻讓慕容玄御呆住了。
慕容玄御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輕聲說道:“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以後不再照鏡子……”
“爲什麼?”雲雪致自然不明就裡,下意識地問道。
慕容玄御低頭不語,卻是伸手將雲雪致摟進了懷裡,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柔聲說道:“傻丫頭,才過了一個多月,怎麼又忘了?等到了玄王府,我把你親手所寫的契約拿出來,再給你看看!”
他的話不覺讓雲雪致產生了一絲懷疑,雲雪致立馬推開了慕容玄御,冷笑著說道:“果然,這一切都只是幻覺而已!”說罷,便以極快的速度掀開車簾,從飛馳的馬車上跳了下去。
慕容玄御頓時大驚失色,立馬伸手去拉,只可惜一把抓了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雲雪致滾落在地。
雲雪致腳剛一觸及地面,卻是感覺到一陣撕心裂肺地疼痛,不覺大叫一聲,一頭栽倒了下去。
慕容玄御立馬叫停了馬車,從車上跳了下來,朝著雲雪致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玲瓏,你怎麼樣了?”見雲雪致一臉痛苦的模樣,慕容玄御渾身像是在發抖般,又趕緊彎腰抱起雲雪致,大聲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