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連自己國土都被別人佔領了,難道還不允許我說實話嗎?”老婦人甩開男主人的手,一臉忿忿不平地說道。
“官爺,您千萬別跟我岳母一般見識!我夫人情況還不穩定,所以她情緒不太好……”男主人又趕緊賠著笑,輕聲說道。
頭領似乎不想在這裡糾纏下去,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後又想起了什麼,一臉正色地問道:“你就是供給皇宮布匹的那個蔡老爺?”
“正是在下!”男主人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頭領眼珠一轉,卻是幽幽地說道:“你看看,爲了你府上的兩個人,折騰了我和這幫兄弟大半夜,真是……”
男主人立馬心領神會,連連點頭說道:“在下明白,在下明白……”說著,轉頭對著下人吩咐道,“快去庫房取一百兩銀子過來!”
“蔡老爺,我們不要銀兩!”頭領出人意料地搖了搖頭,冷冷地說道。
雲雪致與莫羽烈極爲詫異地對視一眼,一時之間沒能明白他爲何會說這話。
“那,那……”顯然,男主人自己也懵了,不知該如何接話。
“你呀,給我們幾身上等布料的衣服就行!”說這話的時候,頭領的語氣明顯比剛纔溫和了許多。
雲雪致低頭沉吟片刻,隨即故作好奇地問道:“官爺,我實在不明白,這銀子是硬貨,揣著到哪兒都能用,您爲何偏偏不要呢?”
“你們是不知道,不是我們不想要,是不敢要??!”沒等頭領回答,他的一名手下立馬搶過了話。
“爲什麼?”莫羽烈也一臉好奇地問道。
“每日回到軍營,咱們都會被搜身,若是在身上找到這些銀兩,我們所有人,都會以叛國罪的名義被集體問斬的!”那名士兵頗有怨氣地說道。
頭領轉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無好氣地說道:“閉嘴!”
士兵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了幾步,乖乖地站在了隊伍中。
沒過一會兒,府裡的下人便拿出厚厚的一疊衣物,遞到男主人的手裡。
男主人轉而把衣服交給了頭領,一臉歉意地說道:“官爺,真是不好意思!家裡也沒留幾套衣服……大部分的東西都在店鋪裡,要不您明天直接上鋪子裡拿?”
“不用了!”頭領輕輕搖了搖頭,又仔細捻了捻這些衣服的材質,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表情。
“走吧!”隨後,他擺了擺手,輕身便離開了。
“官爺走好!”男主人恭恭敬敬地彎下腰,大聲說道。
等到這羣士兵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男主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正準備問個究竟,沒想到卻被老婦人提前搶了白:“夜已是沉了,先回去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問吧!”說罷,又擡頭看了雲雪致一眼,轉身往裡走去。
男主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猶豫了半晌,只好閉上嘴,靜靜地轉身離開了。
雲雪致這才暗鬆一口氣,隨後便向莫羽烈點了點頭,倆人這才並肩朝著莫羽烈的房間走去。
“剛纔真是好險!”一跨進房門,莫羽烈便拍著胸口,語帶誇張地說道。
雲雪致卻是眉頭緊鎖,回想著剛纔老婦人瞥自己的那一眼,心中不覺一沉,輕聲說道:“那老太太或許看出了些名堂……明日一早,我們便跟他們告辭吧!”
莫羽烈點了點頭,緩緩說道:“也好!”隨後,又想了想,趕緊拿出筆墨紙硯,一面寫著一面說道,“那我就及早將夫人的藥方寫好,以備不時之需!”
這時,雲雪致似乎想起了什麼,趕緊詢問道:“你知道這戶人家,具體是跟誰做生意嗎?”
莫羽烈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只知這蔡府是做布匹生意的,前陣子因爲兵荒馬亂的,他們府裡也沒什麼生意,這些天也不知跟誰做了買賣,突然間忙碌了起來……”
這時,莫羽烈突然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臉驚訝地說道:“你的意思是,他在和慕容楚焰打交道?”
雲雪致輕輕點了點頭,一臉凝色地說道:“聽剛纔的士兵說,這家主人在向皇宮提供布匹的生意……他自然不可能見到慕容楚焰,不過,我們倒是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想辦法混進皇宮裡!”
“沒錯!”莫羽烈極爲讚賞地點了點頭,隨後突然放下了筆,“既然如此,那咱們也就不用走了!”
“不行!”聽到這話,雲雪致卻是想也沒想,一臉堅決地搖了搖頭,“明天早上,我們必須得走!”
“爲什麼?”莫羽烈驚訝極了,一時之間卻是沒有反應過來。
雲雪致輕嘆一口氣,緩緩說道:“此事事關重大,這家人收留了我們,是對我們有恩,我們不能連累他們……”
正說著,門外突然響起了聲音極低的叩門聲,雲雪致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隨即警惕地問道:“誰?”
“是我!”老婦人語氣十分鎮定地回答道。
雲雪致輕皺眉頭,與莫羽烈對視一眼,這才起身打開了房門。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老婦人以極快的速度跨進了房門,隨即轉身關上了門,嚇了莫羽烈一大跳。
“你,你想幹什麼?”莫羽烈一臉緊張地問道。
老婦人只是瞟了他一眼,隨後轉頭望向雲雪致,一臉嚴肅地問道:“公子,你來京城,恐怕不單單只是走親戚這麼簡單吧!”
雲雪致卻是絲毫不怵,勇敢地迎上老婦人的目光,輕聲問道:“老人家,那您覺得我進城是爲何而來呢?”
老婦人仔細打量他一番,冷冷地說道:“當初你帶著三十擔糧食,卻是沒有徑直入城,而是詢問起了與你毫不相干的我,之後又無故贈予我十擔糧食,而恰好後來之人又與驗身官起了爭執,而你又讓我裝作暈倒,從而逃過了驗身,直接入了城……當時我就起了疑心,不過見你相貌堂堂,目光清澈,不像是壞人,再則又的確幫了我,便一直沒有詢問!之後,你又借病在我家休養,卻是每天晚上與這大夫結伴出去,我就知曉,你們倆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聽到這話,莫羽烈臉上的表情立馬緊張起來,他下意識地轉頭看了雲雪致一眼,卻見雲雪致一臉認真地聆聽著老婦人講話,只好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卻是沒有說話。
“所以,今天見東域士兵找上門來了,您纔來這兒將話挑明!”雲雪致微微一笑,語氣輕柔地接上了老婦人的話。
“不錯!”老婦人點了點頭,說話的語氣隨即加重了一些,“公子,若是你們是想趁著南淵混亂之際發些國難財,那我就不留你們,明天一早就收拾東西走吧!”
雲雪致在心頭鬆了一口氣,想來再不用編其他的藉口離開,便準備應下這個人慾加之罪。
可沒想到,還沒等她開口,莫羽烈似乎不願他們被人冤枉,竟然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我們可是來幫你們把東域人趕出去的!什麼發不發國難財的,別冤枉好人啊!”
這話一出口,三人同時愣住了,莫羽烈隨即捂上了自己的嘴,眼神裡閃過一絲懊悔。
雲雪致轉頭輕瞪他一眼,卻是故作鎮定地說道:“老人家,別聽他胡說!”
老婦人呆呆地看了看莫羽烈,隨即轉頭望向雲雪致,一臉堅定地點了點頭,一字一頓地說道:“公子,若你們真是爲光復我南淵而來,那我定當義不容辭,全力相助!”
雲雪致輕輕搖了搖頭,笑著說道:“老人家,您多慮了,我們真……”
“公子!”老婦人突然一把抓住了雲雪致的手,語帶急切地說道,“實不相瞞,其實我是當年從皇宮裡逃出來的一名才人!”
聽到這話,雲雪致和莫羽烈都愣住了。
見倆人如此表情,老婦人長嘆一口氣,這才緩緩說道:“當年我被迫入宮,卻是不忍就此與相愛之人天涯相隔,於是便想要從皇宮裡逃走……後來計謀失敗,我也被當場抓住,原本應被處以極刑,可皇后娘娘卻是見我一片癡心,放了我一條生路,還贈予我一些銀兩回鄉……大恩大德,讓我永生不忘!聽說皇上和娘娘都被囚禁在宮裡,我雖然著急,卻是有心而無力!你們若真是爲了解救南淵而來,那無論如何,也要讓我出上一份力!”說罷,老婦人突然在雲雪致面前跪了下來。
“老人家,快請起!”雲雪致見狀,趕緊將她扶了起來。
見老人一臉殷切的表情,雲雪致猶豫片刻,轉身在手掌上畫下迷惑咒,而後便將手掌對準了老婦人。
隨後,雲雪致便詢問了她方纔的那些事情,見老婦人並沒有撒謊,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打算怎麼辦?”見雲雪致測試完畢,莫羽烈小心翼翼地問道。
雲雪致輕嘆一口氣,又看了看老婦人,猶豫片刻之後,輕聲說道:“看得出她是誠心想要幫我們……不如這樣,我們向她坦誠身份,但絕口不提關於南項楚的事,你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