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雲雪致殷切的眼神,莫羽烈卻是不忍再說出殘酷的話,只能別過頭,輕聲說道:“如今,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雲雪致心一沉,卻是難過得不再說話,她一咬牙,在手掌上畫下袪毒咒,試圖以咒術來醫治自己早產的趨勢,可是努力了半天,小腹的下墜感卻依舊沒有減弱,只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嘴裡喃喃說道:“難道,這真是天意嗎……”
就在這時,冷言飛匆匆趕了過來,見雲雪致和莫羽烈都一臉黯淡的模樣,語帶急切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方纔我在外面看到有一灘血……”
冷言飛的目光落在了雲雪致沾染著血跡的軍服上,嘴裡的話卻是戛然而止,他雙目圓瞪,一臉詫異地問道:“怎麼會這樣?”
莫羽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語帶沉重地說道:“這些天的連續奔波,怕是讓她動了胎氣,所以纔會有早產的跡象!”
聽到這話,冷言飛不覺呆了呆,隨著皺著眉頭說道:“那還愣在這裡幹什麼?你是大夫,難道就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嗎?”
莫羽烈輕咬嘴脣,用力地搖了搖頭,緩緩說道:“行軍匆忙,我身上攜帶的草藥本就所剩無幾,哪裡還有醫治早產的藥呢?”
“既是如此,那雲姑娘的情況已不能再拖下去!還是趁著這個時候找家醫館,好好替她接生纔是!”冷言飛一臉沉穩地說道。
“不行!”沒想到雲雪致沒有絲毫猶豫,搖頭否決了他的提議,“無論如何,我必須要在孩子降生之前找尋到慕容楚焰的下落!”
“哎呀,雲姑娘,你怎麼就這麼倔呢?這都什麼時候了!”慕容楚焰急得抓耳撓腮,似乎已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雲雪致閉上雙眼,強行讓自己慢慢冷靜了下來,而後輕聲說道:“此事暫且幫我保密!莫公子,勞煩你再想想,是否還有其他法子預防我早產,安公子,麻煩你把外面的血跡處理一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說話的語氣雖輕,可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莫羽烈和冷言飛自然明白規勸她已是不可能之事,只好相互看了一眼,悄悄地離開了。
雲雪致這才睜開雙眼,本想挪動一下,可沒想到身下卻是一股暖流涌過,一陣血腥味頓時在馬車裡瀰漫開來。
雲雪致痛得心尖開始發顫,卻是強忍了下來,她深吸一口氣,語帶顫抖地問道:“樹妖,你在嗎?”
只見雲雪致裙下突然冒了起來,樹妖從裡面鑽了出來,卻是渾身沾滿了鮮血,臉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難受。
“雲姑娘,咱們宮主,真的要死了嗎?”
聽到這話,雲雪致的心猛然開始抽痛起來,卻是不願直面這個問題,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又低頭望著樹妖,一字一頓地問道:“我問你,若是讓你即刻啓程到東域,來回需要花多少時間?”
樹妖仔細想了想,語帶憂傷地說道:“若只是單憑我個人的力量,只怕最快也需要一天時間……”說著,他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嘴裡喃喃說道,“若是宮主在就好了!他的血能身爲妖魔的我們隨意通往四大王朝的任何一個角落,不管你需要什麼,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我便能替你取來,可是眼下卻不知宮主去了哪兒……”
就在樹妖情緒低落地抱怨之時,馬車外突然傳來莫羽烈異常驚喜的叫喊聲:“雲姑娘,雲姑娘!”
雲雪致一驚,立馬示意樹妖躲起來,樹妖會意地點了點頭,將自己嬌小的身軀藏在了捲起的牀褥後面。
只見莫羽烈突然撩開車簾,手裡提著一株新鮮的植株,一臉興奮地說道:“有了,有了!這種草藥的根莖能止住你早產!”
雲雪致微微一愣,下意識地開口問道:“這草藥是從哪兒來的?”
莫羽烈搖了搖頭,語帶困惑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剛纔我回到自己的營帳,本想找找看醫葙裡還有沒有其他能用的東西,沒想到一打開箱子,便看到這株藥草躺在裡面!”
說著,他又拿著草藥向雲雪致揚了揚,笑著說道:“你等著!我這就去把這草藥處理一下!”說罷,便興沖沖地走開了。
雲雪致不覺鬆了一口氣,心裡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受。
這時,樹妖悄悄鑽了出來,見雲雪致一臉黯然的模樣,趕緊輕聲勸道:“雲姑娘,這事兒不是馬上能解決了嗎?爲何你還是悶悶不樂呢?”
雲雪致輕嘆一口氣,眼神裡閃過一絲哀傷,嘴裡喃喃說道:“樹妖,你知道是誰把這草藥送過來的嗎?”
樹妖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是宮主嗎?”
雲雪致輕輕點了點頭,語帶凝重地說道:“你也說過,能讓你們在傾刻之間穿越四大王朝的,也只會是他了!”
“沒錯!這草藥極有可能是血魂姐姐回去取的……”說著,他眼前突然一亮,語帶興奮地說道,“原來宮主和血魂姐姐一直默默在咱們周邊呢!我居然都不知道……”
雲雪致淒涼一笑,輕聲問道:“若是往返一趟東域,會用慕容玄御多少的血?”
聽到這話,樹妖愣了愣,原本明亮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嘴裡低聲說道:“宮主身上的魔血已是所剩無幾,只怕這次更會大傷元氣……”說著,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雲雪致臉上的表情十分淡然,可眼神卻充滿了複雜,她不覺輕握拳頭,嘴裡喃喃說道:“慕容玄御,我欠你的,早晚都會補回來……”
而此時,莫羽烈卻是興高采烈地在地上搭起竈臺,將草藥切成小塊,放到鍋裡熬煮。
忙完了雲雪致交待的事,冷言飛折返回來時,恰好遇到莫羽烈正在燒柴火,於是一臉好奇地問道:“莫羽烈,你在幹什麼?”
莫羽烈連眼皮也沒擡一下,卻是十分認真地望著鍋裡燒開的水,下意識地回答道:“能暫緩雲雪致早產的藥找到了!”
聽到這話,冷言飛似乎十分驚訝,又望了一眼正在鍋裡熬煮的草藥,皺著眉頭問道:“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我也不知道!就在我醫箱裡找到的!或許是老天爺格外開恩,念及雲姑娘做過太多好事,不忍心讓她受苦,這纔將救命的仙草送過來的吧!”莫羽烈信口開河地說道。
他雖然隱隱覺得雲雪致心中似乎藏著一個很重要的秘密,可既然雲雪致不願多說,那他也就不問,只好胡思亂著一些奇怪的理由來搪塞自己。
莫羽烈的話卻讓冷言飛的眉頭鎖得更緊了,顯然,他心中也對雲雪致有了疑問。
雖然雲雪致十分聰明,所學的圖形咒也是很有用,可是無論旁人如何針對她而設下圈套,她每每都能化險爲夷,這到底只是一次次的巧合,還是背後有著不可告人的因素……
這麼想著,冷言飛默默地離開了,徑直來到了雲雪致所在的馬車上。
“都處理好了,你放心吧,其他人不會發現的!”見雲雪致臉色慘白,冷言飛不覺起了惻隱之心,似乎覺得此時追問有些不妥,於是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勉強擠出一絲淺笑,柔聲安慰道。
雲雪致似乎並沒有察覺出冷言飛的異樣,只是笑了笑,一臉誠懇地說道:“這軍中沒有其他女眷,也只能麻煩你幫我做此事……”
“別說太多話了,好好休息一下,等莫羽烈把藥熬好,你服下之後,再看看究竟有沒有好轉的可能!”冷言飛緩緩說道。
正說著,莫羽烈便端著一個小碗走了過來,語帶急切地說道:“雲姑娘,趕緊把這碗中的根莖服下,我再替你把把脈!記住,要慢慢咀嚼,一定要化渣之後再吞下!”
雲雪致點了點頭,接過小碗,又小心地吹了吹,這才撿起碗中的小塊根莖,輕輕塞進嘴裡,一點一點拒絕咀嚼起來。
看著盛在小碗裡的根莖,冷言飛不覺皺起了眉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剛纔見你拿了盆口大小的鐵鍋來熬煮,還以爲你是熬藥汁,沒想到就是把它煮熟而已!”
聽到這話,莫羽烈不覺輕瞪他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懂什麼?這草藥的根莖雖能抑制胎動,可表層上卻是有毒,只有大火和寬湯熬煮,方可去除藥中的毒性!”
“那就這麼點兒藥草,真能醫住雲姑娘的病嗎?若是不夠的話該怎麼辦?”冷言飛皺著眉頭問道。
莫羽烈輕輕搖了搖頭,一字一頓地回答道:“這草藥不易多服,一根即可!若是吃多了,反而會加快雲姑娘生產的日程!”
見自己已是無話可對,冷言飛只好聳了聳肩膀,一臉無謂地說道:“你是大夫,對這些玩意兒懂得自然比我多……若是雲姑娘依然沒有好轉,那你們就得聽我的話,把真相告訴其他人,再兵分兩路,由西涼、北寒兩位君王討伐慕容楚焰,你我則帶著雲姑娘尋找醫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