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yún)雪致越發(fā)緊張起來,身體不可竭止地顫抖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皇上,難怪是您下令殺了玉玲瓏?”雲(yún)雪致故作驚訝地問道。
皇上立馬搖了搖頭,猶豫片刻,這才輕聲說道:“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所以朕當心纔沒有起疑心,這才築成大錯!”
雲(yún)雪致心中一緊,趕緊問道:“既然是她最親近的人,又爲何要害她呢?”
“朕也很疑惑!”皇上重重地搖了搖頭,“一個是與她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一個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兩人一起到朕面前,告發(fā)她在萬象門偷練魔功,以致於整個萬象門的人都得了無法治癒的狂魔癥,若是放任不管會害死很多百姓……朕當時護民心切,也就聽信了他們的讒言,同意他們帶人火燒萬象門,築下了此生無法彌補的大錯啊!”
說著,皇上仰起頭,閉上了雙眼,似乎不想讓雲(yún)雪致看到自己痛苦的表情。
雲(yún)雪致呆呆地望著皇上,眼淚不知不覺從眼角滑落。
沒想到萬象門被滅的背後,還隱藏了這麼一個故事……這一切,全都是慕容楚焰和段灼蘿的陰謀!
“你怎麼哭了?”見她淚流滿面,皇上似乎十分驚訝。
雲(yún)雪致回過神來,趕緊擦去臉上的淚水,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輕聲說道:“皇上說得如此情真意切,民女能感覺到您深深的悔意,想必玉玲瓏地下有知,也一定不會怪罪皇上的!”
“但願如此吧!”皇上長嘆一口氣,似乎放鬆了許多。
雲(yún)雪致凝神望著這位老人,心中感慨良多。
“皇上,您很喜歡那位玉玲瓏吧?”她輕聲問道。
皇上微微一愣,隨即輕輕點了點頭,幽幽地說道:“那孩子從小便沒了父母,是由她師傅帶大的,看上去有些孤傲,卻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雖然不善言辭,卻總是默默地做著事……朕一直把她當作女兒來看待,可沒想到卻是朕的一個錯誤決定,害得她丟了性命!”
雲(yún)雪致心裡暖暖的,腦子裡不覺回想起曾經(jīng)與皇上一起共處的畫面。
那時候的皇上,的確待她如自己的女兒一般,雖然嚴厲,卻也不乏慈愛。
若此生能叫他一聲“父親”,那該多好……雲(yún)雪致在心中微嘆。
這時,草原上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人影,爲了不讓皇上繼續(xù)沉浸在悲痛中,雲(yún)雪致故作驚喜地說道:“呀,王爺過來了!”
皇上愣了愣,隨即轉(zhuǎn)頭望向遠處,見慕容玄御朝著這個方向匆匆趕來,他的臉上露出一絲驚喜,卻又有些慌亂。
雲(yún)雪致自然捕捉到了皇上的表情,她吐了吐舌頭,俏皮地說道:“皇上,咱們來跟王爺玩?zhèn)€捉迷藏吧!”
說完,也不由皇上回答,她便拉起皇上的手,迅速地轉(zhuǎn)移到一個土丘下面。
慕容玄御走到附近,一臉茫然地四下望了望,嘴裡喃喃地說著:“奇怪,到哪兒去了……”
說著,一邊四下張望,一邊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雲(yún)雪致暗鬆一口氣,一回頭,卻見皇上凝視著慕容玄御的背影,眼神異常的複雜。
“皇上,您很喜歡四王爺吧!”雲(yún)雪致輕聲問道。
皇上愣了愣,苦笑著搖了搖頭:“每一個孩子都是朕的心頭肉,哪有不喜歡的道理?只不過生在帝王家,有太多的無奈罷了!”說著,皇上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玄兒他生下來便沒了娘,朕忙於國事,對他也是疏於照顧……好在他長大之後並無惡習,比他那幾個哥哥強多了!就是性格孤僻了些,不愛說話!”
說著,皇上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笑,又輕聲說道:“今天看來,他對你照顧有加,倒是個體貼的孩子……是朕太不瞭解他罷了!”
聽到這話,雲(yún)雪致不免有些心酸,這位老人雖然膝下兒女成羣,卻並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人間的親情,無法用金錢和權(quán)力換來,這也是生爲帝王的悲哀吧!
想到這兒,雲(yún)雪致輕嘆一口氣,又見皇上一臉無奈與悲慼的表情,當下決定想要幫他拉近與慕容玄御的關(guān)係。
她想了想,笑著說道:“皇上,今晚的宴席還是取消吧!”
“爲什麼?”皇上驚訝地問道。
雲(yún)雪致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皇上臉上立馬露出欣喜的神色,連連點頭說道:“好好!若真能如你所說,那真是太好了!”
兩人說說笑笑著,慢慢地走回了營地,慕容楚焰站在暗處,冷冷地望著一臉笑容的皇上,眼神裡露出一絲嫉恨。
雲(yún)雪致回到營房,心情頓覺舒暢了許多,一轉(zhuǎn)頭,便望見桌上擺著一碗白粥,想像著慕容玄御四處尋找自己時的焦急模樣,臉上不覺揚起一絲微笑。
果然,隔了好一會兒,慕容玄御突然衝了進來,他見到雲(yún)雪致,先是一愣,隨後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皺起眉頭,語帶責備地問道:“剛纔你去哪兒了?害得我到處找,還以爲……”
“還以爲什麼?以爲我又被人欺負了嗎?”雲(yún)雪致一揚眉,俏皮地笑了笑。
慕容玄御不語,只是輕瞪她一眼,喃喃地說道:“下次,不許這樣了……”
說著,他又走到桌子旁邊,伸手拿起碗,不覺皺起眉頭:“這粥都涼了,我再去給你熱熱吧!”
他的臉上滿是汗水,在陽光的照耀下晶晶亮亮的,再襯著他完美又白皙的側(cè)顏,像是一幅絕美的圖畫。
雲(yún)雪致心中微動,她拿出絲絹,緩步走到慕容玄御身邊,伸手幫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輕聲說道:“放心,我雲(yún)雪致不會被人欺負的!”
看到她這親暱的動作,慕容玄御微微一愣,心跳驟然加快。
一股極爲曖昧的氣場在兩人之間流轉(zhuǎn)著,直到宮女們進來,這才被打破。
“啓稟王爺、雲(yún)小姐,皇上已設(shè)好宴席,請王爺和小姐過去!”
“可是,這粥……”慕容玄御有些猶豫。
“走吧!難道你還怕皇上餓著我不成?”雲(yún)雪致突然燦爛一笑,挽起慕容玄御的手臂,緩步朝著外面走去。
慕容玄御沒有說話,他愣愣地看著雲(yún)雪致,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二人來到白天的那片場地,卻並沒有見到大擺宴席的場面,偌大的地方冷冷靜靜的,只有皇上一人坐在龍椅上,旁邊的桌子擺著幾樣小菜和酒壺。
慕容玄御露出驚訝的神色,幾經(jīng)猶豫之後,還是緩步走了上去。
“父皇,兒臣聽說有設(shè)宴,怎麼……”
皇上呵呵地笑了幾聲,語氣和藹地說道:“今日的宴席,是朕特意爲你準備的……只有朕、你和雲(yún)小姐三人,一家人清清靜靜地吃頓飯,不好嗎?”
慕容玄御一時語塞,他皺著眉頭,轉(zhuǎn)頭望向雲(yún)雪致,似乎仍有些猶豫。
雲(yún)雪致卻看也沒看他,徑直地坐了下來,爲他們的杯子裡倒酒。
“正好,民女也餓了,這些小菜看上去清爽可口,正合民女的心意呢!”雲(yún)雪致笑著說道,擡頭示意慕容玄御也坐下。
慕容玄御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才勉強地坐在了皇上對面。
雲(yún)雪致皺著眉頭,起身將慕容玄御拉到皇上身邊坐下,略帶不滿地說道:“你們都是喝酒的人,要坐在一起……對吧,皇上?”說著,她便朝著皇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皇上微微一愣,立馬大笑著連聲稱是,又拿起酒杯,笑著說道:“玄兒,朕還從來沒有單獨與你一同飲酒,今天這個機會倒是難得,來,朕先乾爲敬!”
說罷,皇上一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慕容玄御皺著眉,卻沒有動,雲(yún)雪致一下子急了,偷偷踩了他一腳,他這才勉強拿起酒杯,回敬了皇上,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雲(yún)雪致見狀,立馬將酒倒?jié)M,又笑著說道:“之前在草原上有碰到皇上,皇上跟我提了些你的事,全都是說你的好話呢!”
聽到這話,慕容玄御不覺冷笑一聲,喃喃說道:“我跟父皇根本就形同陌路,說什麼好話,是騙人的吧……”
“玄兒!”皇上眉頭輕蹙,語帶激動地說道,“朕知道陪你的時間太少,可朕一直關(guān)注著你的成長,你一歲會說話,三歲便熟讀四書五紅,六歲從樹上摔下過……這些,朕統(tǒng)統(tǒng)都知道啊!”
“那又如何?”慕容玄御仰頭喝下一杯酒,淡淡地說道,“你只是懼怕喬家的勢力罷了……”
“胡說!”皇上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他猛地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你是朕的孩子,天下間哪有父母不關(guān)心子女的道理?只是,只是朕不願意說出口罷了!”
“是嗎?”慕容玄御揚起眉,冷冷地一笑,“那爲何母親死後,喬家人就要求把剛出生的我?guī)ё撸鷧s沒有阻攔呢?”
皇上頓時愣住了,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又頹然地坐回到椅子上。
慕容玄御見狀,笑得越發(fā)冷漠:“既然你知道我是怎麼長大的,那也應該清楚我受過多少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