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致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這才走到女主人面前,試了試她的鼻孔,好在還存有一絲氣息,於是趕緊在手掌上畫下袪毒咒,先幫她止住了血。
而後,她又伸手摸了摸嬰孩露出的半個腦袋,卻只感覺到指尖一陣冰涼,心中不覺一沉,試著想將孩子從母體裡拖出來,無奈卡得實在太緊,卻也只能作罷。
“不行!不能再這麼拖下去……”雲雪致喃喃地說著,臉色也是越發地凝重。
見女主人依舊昏迷不醒,雲雪致當機立斷,一咬牙,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而後重重地在女主人的膝蓋處狠狠地劃了一刀,深至骨髓。
只見女主人突然瞪大了雙眼,立馬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叫喊聲,似乎徹底醒了過來。
雲雪致見狀,又立馬用祛毒咒讓她的傷口癒合,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略爲茫然地打量四周,眼神卻是十分空洞,嘴裡喃喃說道:“我這是在哪兒,在幹什麼……”
“聽著!”雲雪致突然掰過她的臉龐,讓她直視自己,隨後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和你的孩子眼下都很危險!你必須振作起來!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明白嗎?”
聽到她的話,女主人這才反應過來,她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嘴裡喃喃說道:“對,對,我在生孩子吶……我的孩子呢,他在哪兒?”
話音剛落,女主人的身子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雙眼開始發白,嘴裡吐著白沫。
眼見她又要昏過去,雲雪致決定孤注一擲,毫不猶豫地在手掌上畫下迷惑咒,對準了女主人的視線。
“聽我說……深呼吸,然後用力!”雲雪致屏住呼吸,一字一頓地說道。
女主人眼神立馬變得黑洞起來,她輕輕點了點頭,聽從了雲雪致的命令,一緊一慢地開始用起力來。
慢慢地,孩子的整個頭滑了下來,雲雪致沒有絲毫猶豫,立馬抓住孩子的脖頸,輕輕將他拉了出來。
她立馬擦去迷惑咒,恢復過來的女主人似乎怔了怔,而後又雙眼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雲雪致手捧著這個已然冰涼的孩子,卻是渾身發緊,心裡十分難受。
她定了定神,將孩子口鼻裡的異物取出,又畫上袪毒咒,拼盡全力想要救回孩子的性命,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勞的,儘管她已竭盡全力,可這孩子依舊沒有呼吸。
雲雪致終於決定放棄,她靜靜地凝視著這個還沒來得及睜眼的孩子,心裡像是被人揪緊了一樣,卻是情不自禁地涌出了淚花。
就在她邁著沉重的腳步,決定走出去告訴他們這個噩耗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咳聲,而後便響起了幾聲極爲微弱的哭泣聲。
雲雪致頓時愣住了,一臉詫異地回過頭來,卻見剛纔還一動不動的嬰孩伸展著雙臂,似乎極力想要抓住什麼東西。
雲雪致不覺大喜,立馬用早已準備好的棉布包住了孩子,隨後便抱起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房門。
早已等待許久的男主人立馬撲了過來,他一眼望見雲雪致懷裡的孩子,一時之間似乎沒能反應過來,一臉呆滯地問道:“這,這是我的孩子?”
雲雪致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柔聲說道:“來,抱抱他吧!”
男主人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仔細打量一番,突然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竟然號啕大哭起來。
他懷裡的嬰孩似乎也感應到了,也咧著嘴哇哇大哭起來。
嬰孩的哭聲讓老婦人慢慢地清醒了過來,她突然精神一振,連滾帶爬地來到男主人身邊,望著這個嬰孩,語帶顫抖地說道:“生,生啦?”
“母子平安,是個男丁!”雲雪致笑著說道。
老婦人呆呆地望著孩子,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趕緊跑到房間裡,卻見女主人雙眼緊閉的模樣,下意識地吼道:“大夫,快來看看我女兒啊!”
莫羽烈朝著雲雪致點了點頭,這才快步走進了房裡。
雲雪致見沒人注意到自己,便悄悄地退了出來,隨後脫下衣服,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又換上先前的行頭,易容成起初的模樣,這才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只見莫羽烈皺著眉頭,正在給女主人把脈,隔了良久,這才輕輕撤下了手,一臉正色地說道:“你放心,她並沒有大礙,只不過失血過多,身子太弱,需要好好調養罷了!”
聽到這話,老婦人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她摸著胸口,嘴裡喃喃說道:“太好了,太好了……”
這時,一直沉浸在初爲人父的男主人突然清醒了過來,他四下張望一番,眼神裡露出驚訝的目光,不覺大聲問道:“剛纔的那名穩婆呢?她去哪兒了?”
雲雪致微微一笑,走到男主人面前,輕聲回答:“她呀,還有下一戶要接生的人家,便提前走了!”
“走了?”男主人似乎有些吃驚,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一臉著急地說道,“唉,她救了我的夫人和孩子,我還沒有好好謝謝她呢!”
“沒關係,以後有的是機會!”雲雪致一臉淡然地說道,“眼下夫人體弱,而新生的孩子也需要找個奶孃餵養……待你把府中事務料理好了,再去感謝也不遲!”
聽她話說得有理,男主人輕輕點了點頭,一臉無奈地說道:“眼下也只好如此了!”說罷,便抱著孩子進了房間,仔細詢問了莫羽烈女主人的情況,臉上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一些。
莫羽烈開了藥方,又叮囑了他們幾句,這才跨出房門,走到雲雪致面前。
“真沒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出手……”莫羽烈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雲雪致一臉無奈,又望了一眼房裡的男主人和老婦人,不緊不慢地說道:“剛纔情況危急,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而無動於衷……”
“所以,你又用了萬象門的圖形咒?”莫羽烈打斷了她的話,皺著眉頭問道。
雲雪致微微一愣,隨後輕輕點了點頭。
莫羽烈一臉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突然低聲吩咐道:“跟我來!”說罷,便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雲雪致不明就裡,可還是聽話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她前腳剛一跨進房門,莫羽烈後腳便關上了房門,又一言不發地抓起雲雪致的手腕,仔細地把起脈來。
漸漸地,他的臉上卻是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不覺擡頭望了雲雪致一眼,嘴裡喃喃說道:“奇怪,你若是耗費力氣施用了圖形咒,脈象應該不會這麼平穩……咦,沒對!似乎比前幾日更爲活絡,爲何與我之前診過的孕婦截然不同?”
聽到莫羽烈的質疑,雲雪致趕緊縮回了手,她笑了笑,故作鎮定地說道:“莫公子,我看你是多慮了吧!或許是我自從練習圖形咒的原故,身子總歸比常人要好許多!”
“可是,前幾天你的脈象還有些紊亂,今天卻是十分的平穩!”莫羽烈依舊一臉疑惑,“照理說也沒這麼快恢復呀?”
雲雪致定了定神,故作生氣地輕瞪他一眼,語氣頗爲不悅地說道:“怎麼?我的身子穩穩當當的,難道你很不開心嗎?”
莫羽烈這才如夢初醒,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笑著說道:“對不起了,雲姑娘……我只是當大夫太久,對有些事情太過敏感了!”
雲雪致暗鬆一口氣,立馬岔開了話題:“眼下天色馬上要暗下來,不如趁著這個時機,到荷塘邊上去看看!”
“也好!”莫羽烈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讚許,“等到這家夫人身體恢復,咱們恐怕也得離開了,所以要趁早找到南項楚!”
說著,莫羽烈便打開房門,四下張望片刻,見沒人注意,朝著雲雪致點了點頭,示意她跟著自己出去。
倆人埋著頭,一前一後地離開了府裡,而後又像往常一樣,避開了東域士兵的巡查,很快便來到了荷塘邊。
此時已近黃昏,太陽的餘暉將荷塘染成了金色,看上去既祥和而又美麗,大片的蘆葦迎著微風徐徐飄動著,這一切卻是讓人覺得如此美好。
可雲雪致卻是無暇顧及眼前的美景,她仔細環顧四周,卻是不錯過任何一個搜索的細節。
突然,她的視線落在了遠處一個飄忽不定的身影上,心中不覺一緊,立馬又仔細看了看。
只見那個身影站在一艘小船上,他的手裡拿著一根魚竿,似乎在解著什麼,隨後便往空中一拋,兩隻仙鶴突然從蘆葦羣裡竄了出來,其中一隻仙鶴一口咬住拋在空中的小魚,而後又飛到了一旁。
另一隻仙鶴似乎十分不甘心,轉而落在了那個身影的肩膀上,靜靜地等待著下一個獵物上鉤。
“那個人,就是南項楚嗎?”莫羽烈見她看得十分認真,也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仔細打量一番,一臉好奇地問道。
“沒錯,肯定是他!”雲雪致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十分肯定。
就在雙人交談之際,卻是全然沒有察覺到,身後有兩個人正在悄悄地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