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真巧啊,我們又見面了,不知你芳齡幾何,家住何方?”少年嘻笑著問。
“你爲何不先問我叫什麼名字?”唐妙筠有些奇怪。
少年一愣,拍了拍頭:“哦,是忘了……不過無論你說不說,小爺我都是能查到的。”
“你究竟是什麼人?”唐妙筠饒有興致地問。
少年嘴角歪歪道:“你想知道?小爺偏不告訴你。”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唐妙筠打量了他一眼,“你這一身衣裳至少價值百兩黃金,穿得起的,不是富商大賈便是王公貴族。”
“沒錯,沒錯。”少年點頭,頗有繼續(xù)聽她說下去之意。
“不過這細綾細葛料子,以商人的身份是萬萬穿不得的,否則就要被抓去治罪。”唐妙筠挑挑眉道。
“是了,是了。”少年繼續(xù)點頭,目光灼灼,在她臉上掃來掃去,看得綠衣一陣惱火,直想將他拉到一旁砍了。
“其實有個更好的法子,可以讓我不用猜,就知道你是何人。”唐妙筠微微一笑。
“什麼法子?”少年好奇地睜大了眼睛。
唐妙筠脣角微揚,忽然朗聲喊道:“喂,他在這兒!”
那漢子還未走遠,聞言立刻望向了這邊,氣勢洶洶,活像要吃人。
“你你你別過來!”少年一邊退一邊咬牙,那模樣滑稽極了,“小……小爺我可是八王爺!”
“你看,我這不是知道了?”唐妙筠淡淡一笑。
他若打得過這壯漢,或是帶了什麼侍衛(wèi),方纔也就不必迷了壯漢的眼睛,落荒而逃了。
不過她沒想到,這人居然是八王爺,林蒼漠的親弟弟。既如此,她可不能見死不救。
“綠衣。”她使了個眼色。
綠衣卻沒立刻上前,而是待那壯漢罵罵咧咧地揪起少年,踢了兩腳,才慢悠悠地出了手。
“哎喲,哎喲,骨頭斷了……”八王爺?shù)乖诘厣现焙吆撸聪蛱泼铙薜难凵癯錆M了敵意,“你這女人,竟敢讓小爺出醜?”
“果然是親兄弟,連說話的語氣都這般相似。”唐妙筠不由打趣。
林蒼漠不也總是一口一個“你這女人”,到頭來還不是被她百般欺壓?
咳,她似乎有點太壞了。
“親兄弟?”八王爺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個女人究竟是在說些什麼呀?
“綠衣,扶他起來,帶回王府。”唐妙筠吩咐道。
“是。”綠衣點頭,但他哪裡是扶,分明就是將八王爺扛在了肩上,活像扛著一袋米。
“放小爺下來,放小爺下來,小爺不會放過你們的……”八王爺一路哀嚎,不住地拳打腳踢,引得衆(zhòng)人連連側目。
他力氣大,卻不是方纔那大漢的對手,武功高,可也掙脫不過身爲凰族護法的綠衣。
今日真是太憋屈了,他簡直憋屈得像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更倒黴的還沒來,待綠衣行至漠王府,他終於變了臉色:“你……你們是我三哥的人?”
唐妙筠聽他語氣軟軟,不由玩味道:“怎麼,你很怕林蒼漠?”
“唐姑娘,你去哪了?”胡二屁股著火似的跑了出來,瞧見綠衣肩上的人後,愣了愣,“這不是八王爺嗎?”
“我不是八王爺,放我走,快放我走!”八王爺叫得活像殺豬。
胡二額角一陣抽搐,目光
落在他背後那兩個大腳印上,吩咐道:“來人,找個大夫替八王爺瞧瞧傷勢。”
眼看躲不過去,八王爺只得咬牙踏入了漠王府,回過頭,朝唐妙筠投來憤怒的一瞥。
“唐姑娘,你是怎麼遇見這小祖宗的?”胡二不禁問。
“路上撿的。”唐妙筠津津有味地吃著路上買的乾果,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而正廳中,被告知傷勢無礙的林辰逸,看著主位上的林蒼漠,聲音小得像只蚊子:“三……三哥。”
“我聽說,是妙筠救了你?”林蒼漠早已派人打聽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唐妙筠?
林辰逸一驚,回想起之前脫口而出的那句“強搶民女”,口水險些嗆到自己,不由把一席告狀訴苦的話都咽回了肚裡:“她……她就是三嫂?”
“沒錯。”林蒼漠點了點頭。
這個八弟,母妃早逝,幼時享盡了父皇的疼愛,向來不知天高地厚,卻唯獨怕他這個三哥,也不知究竟是爲何。
“三哥,我的咳疾又犯了,我先走了。”林辰逸猛地咳嗽了一陣,臉都要被咳紫了。
原本,太后是想讓他住在漠王府中,如此,林蒼漠也好對他加以管束。但他偏偏有個咳嗽之疾,時不時要吃藥問醫(yī),這樣一來,讓他住進漠王府,倒顯得有些爲難林蒼漠,於是此事也就作罷了。
頑疾復發(fā)這一藉口,林辰逸不知用了多少次,次次都有驚無險,不料這一回……
“不必了,你三嫂精通醫(yī)術,比你府裡那些大夫高明不少,你今後就留在漠王府,由她醫(yī)治。”林蒼漠不容否決道。
那個女人?
林辰逸欲哭無淚,他和那個女人可是結了樑子的,誰知她會不會藉機報復?
聽聞林辰逸要來長住,府裡有不少人十分好奇,這其中,自然不乏太后送來的那幾個宮女。
綾柔嫁了楊三,早已搬了出去。淑晚、掬惠幾人,閒來無事倒是很會找樂子,大冷天端著炭盆去了亭中,說是要賞梅。
其實哪裡是賞梅,滿園梅花分明被唐妙筠採了大半,做成了糕點。
“你聽說了嗎,有個小王爺要住進來了。”
“聽說長得很是俊俏。”
“比起咱們王爺如何?”
“那自然是比不得了……”
嘰嘰喳喳了一陣,月蓉嘆了口氣,望向園子盡頭的那片空地:“你們說,王爺今日到底會不會來?”
她可是花了不少銀子,才從下人那裡打聽來的消息,說是王爺每日都要在此處晨練。
四個女子中,就數(shù)她性子最爲恬淡,平日裡與掬惠、寶笙、淑晚三人走得不近,此刻也只在一旁繡著花,並無過多言語。
“這誰說得準呀,來了是幸,不來是命。”寶笙也嘆道。
幾人眼巴巴地盼了許久,沒盼來林蒼漠,卻盼來了另一人。
“你們是誰?”林辰逸原本是想找個地方避一避,不讓唐妙筠尋見自己。哪曉得,竟連這僻靜的亭子裡也有人,而且人還不少,個個都濃妝豔抹,被風吹得直打寒顫。
“你是……八王爺吧?”掬惠率先站起了身,行禮道。
餘下三人也一同行禮,這八王爺果然長得俊俏非凡,就連女子都不遑若讓,只是嘴角的那抹狡黠……總讓人覺得有點頭皮發(fā)麻。
“你們都是漠哥哥的妻妾?”林辰逸好奇地
問。
“回八王爺?shù)脑挘覀兌际翘筚n給漠王爺?shù)膫儒皇牵缃襁€未過門。”寶笙道。
“那唐妙筠過門了嗎?”林辰逸又問。
“自然早就過門了。”寶笙眼中閃過一絲妒意。
“是了,她與我三哥拜了兩次天地,我倒險些忘了……”林辰逸拍拍額頭,忽而想到了什麼,眼珠不由一亮。
唐妙筠是吧,竟害小爺我當街被人打罵,此仇不報,絕非君子!
“那個機靈鬼呢?”唐妙筠來到廂房,卻不見林辰逸的人影。
“八王爺天性貪玩,或許是與下人嬉鬧去了。”胡二道。
唐妙筠挑挑眉:“我突然記起,鍼灸對久咳不治之癥有奇效,不如我先回去準備,晚些時候再來找他。”
膽敢讓她白跑一趟是吧?
銀針伺候!
“也好。”胡二點了點頭,暗地裡替小王爺捏了把汗。
惹誰不好,偏偏要惹唐姑娘,你這不是找罪受是什麼?
林辰逸在亭中與四女嘀咕了一陣,眼看天近午時,心想唐妙筠應該已經(jīng)走了,便悄悄溜回了房。
“小王爺,唐姑娘方纔來了,見小王爺不在,便走了,說是晚些時候再來。”一個下人恭恭敬敬道。
“晚些時候又是什麼時候?我纔不要見她!”林辰逸不耐地翹起二郎腿,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又噗地全都吐了出來,“這是什麼?”
“這是唐姑娘給王爺您開的藥,活血化瘀的。”那人道。
“端走端走!”林辰逸忙不迭地擺手,一想起今日挨的那兩腳,心裡就憋得慌。
這個女人,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正氣悶著,下人忽然進來通報說:“王爺,唐姑娘來了。”
“什麼?”林辰逸立刻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快找個地方給小爺躲躲!”
“躲什麼,八王爺是在玩捉迷藏嗎?”唐妙筠笑著走了進來,手裡提著個小小的布包。
不知爲何,林辰逸總覺她笑得有些古怪,目光落在那布包上,警惕道:“這是何物?”
“難道下人沒告訴你,我是來給你鍼灸的?”唐妙筠打開布包,神色自若地抽出一根半寸來長的銀針。
林辰逸只覺頭皮一麻,後背也跟著一陣發(fā)涼:“不不不……不行,你怎能給我鍼灸呢,男女授受不親,況且你還是我三哥的女人。”
“小王爺大可放心,我這鍼灸之術出神入化,可以隔著衣裳扎進穴位,不會有半點偏差。”唐妙筠眉目淡淡,嘴角彎彎,“來人啊,讓小王爺躺好。”
幾個侍衛(wèi)一齊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將轉身想跑的林辰逸給抓了回來。
“唐妙筠,我和你勢不兩立!”林辰逸腮幫子鼓得老高,肺都要炸了,從小到大,他哪裡受過這等罪?
“勢不兩立或者勢不三立,還是等鍼灸之後再說吧。”唐妙筠手裡的銀針閃著幽幽冷光,冷不丁就刺了下去,嚇得林辰逸趕緊閉上了眼。
料想中的疼痛,卻並未出現(xiàn),反倒,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服,彷彿憋了良久的一口氣,終於通暢了。
“怎麼不疼?”他忍不住問。
“我在針尖上塗了一味藥,可以讓你感覺不到疼痛,不過要想痊癒得快些,還是不塗藥爲好。”唐妙筠道。
“你真會治病?”林辰逸半信半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