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深冬,院子裡的積雪一踩一個腳印。唐妙筠閒來無事,就用竹筐子和稻米捕起了麻雀。
一幫下人遠遠地看著,沒有一個敢上前。
自打數月前,唐妙筠從昏迷中醒來後,他們這幫下人就遭了秧。只要曾欺辱過她的,都被她挨個兒收拾了個遍。自此,再也沒有人敢將這位唐姑娘當軟柿子捏。
唐妙筠玩得不亦樂乎,將麻雀捉來一批,又放走一批。
總有些笨頭鳥,明明已經上過一次當了,仍傻愣愣地往筐下飛,伸長脖子一個勁兒地啄地上的稻米。
她躲在不遠處的梅枝下悄悄看著,伸手一扯繩索,竹筐應聲落地,將三五隻麻雀關在了裡頭。正要上前,忽然發覺身旁多了一片陰影。
擡起頭,林蒼漠的下巴映入眼簾。
“你來做什麼?”她埋怨。
林蒼漠不禁納悶,這女人方纔分明還喜笑顏開,怎麼一見他就立刻換了一副神情?
眼看唐妙筠不給面子地收起筐子挪了個地兒,他皺眉看向快步走來的胡二:“本王就這麼無趣?”
胡二趕緊搖頭:“一點也不。”
他總不能說,眼前的王爺,活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吧?
“對了王爺,攝政王求見。”胡二忽然想起自己來的目的。
“攝政王?”林蒼漠臉色微變,活像見了一粒老鼠屎,“把他帶到正廳。”
胡二張了張嘴:“可是王爺……”
“你聾了嗎?”林蒼漠眉頭一皺。
胡二嘴脣哆嗦了一下:“是,屬下這就去辦。”
他本想還說,唐姑娘方纔拿著筐子去廳前捕麻雀去了,若被攝政王瞧見,恐怕不妥。
京城哪個不曉得王爺和攝政王是死敵,唐姑娘啊唐姑娘,老天保佑你別撞在王爺的氣頭上……
林蒼漠行至正廳,一眼就看見了樹下那個眉飛色舞的人。
“一隻,兩隻,三隻……哎喲,你別跑,先吃點穀子,我一會兒就放你走。”
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把她帶過來。”
外頭冰天雪地,這女人難道連冷暖都不知?
唐妙筠莫名其妙被胡二領到了正廳,喝著噴香的茉莉花茶,倒也愜意。
不多時,一名男子走了進來,肩披貂裘,束手而立,眉宇間盡是華貴:“漠兄,好久不見,你的威風仍是不減當初啊。”
唐妙筠險些被茶水嗆到。
世人皆知林蒼漠遭人暗算,餘毒未解,武功已是一日不如一日,這人何出此言啊?
林蒼漠端坐在主位上,笑容可掬:“秦賢弟這次又有何事要本王幫忙?如果是來躲桃花債的,那就恕不遠送了。”
唐妙筠這次又差點將茶噴了出去。
眼前這人,真是林蒼漠嗎?
服用了兩次解藥後,他的變化似乎很大嘛,原本石頭一般又臭又硬的臉,居然也生動了起來,連說話都順溜不少。
“哈哈,漠兄還是這般見外。不瞞你說,我這次來,是來帶唐姑娘走的。”攝政王指了指一臉錯愕的唐妙筠。
“你說什麼?”林蒼漠的面色徹底黑了下去。
攝政王顯然沒弄懂林蒼漠爲何會有如此大的
反應,又或者,他在懂裝不懂:“我說,我是來帶這位唐姑娘……”
“她是我的人,恕不外借。”林蒼漠眸光一冷,一字一頓道,“胡二,送客!”
“漠兄可不能如此不近人情啊,唐姑娘懷著我的骨肉,卻居住在你的府中,這樣下去總歸不是個辦法。”攝政王有些無奈地說。
“你說什麼?”這次出聲的是唐妙筠,她放下茶盞,“你就是那個禽獸?”
禽獸?
攝政王的眉頭扯了扯,臉上溫潤的笑容卻是絲毫不減:“妙筠,你不記得那夜的事了?”
唐妙筠掉落一地雞皮疙瘩,站起身打量他:“我只記得那夜的禽獸左肩有傷,而且傷得很重,只怕如今還沒痊癒。”
“一點小傷,何足掛齒?”攝政王說著,瞥了一眼主位上的林蒼漠,眼底是一抹得意的笑。
他當然不是那姦夫。
不過唐妙筠若想否認,何必扯出些莫須有的傷來?這番言語,無非是在表明,她已打算同他一起演這場戲了。
只是他是這麼琢磨的,並不代表唐妙筠真是這麼想的。
攝政王與她素未謀面,卻要將她帶走,絕不會是因爲貪戀她的容貌。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若說這人不是爲利所趨,她是打死也不會信的。
圍著攝政王轉了三圈,她脣角勾起淡淡笑意:“給我看看你的傷。”
攝政王愣了愣,面色明顯有點僵:“你真要這麼做?”
“當然。”唐妙筠點頭,輕描淡寫道,“不驗明正身,叫我如何跟你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