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魚朝恩建章敬寺,郭子儀接鴻門帖。
話說自子儀憑著一張利嘴,策反了回紇軍,經過靈臺西原那一仗,大唐和回紇聯軍大勝土蕃,土蕃慘敗,傷了元氣,好多年恢復不了,大唐的邊境暫時安定了下來。
安史餘部那幾個投降了的藩鎮,想到連安祿山史思明那樣精通軍事的人,都被朝廷剿滅了,都抱著歇歇氣觀觀風的想法,只想看住各自的那幾個州,一時也不敢興風作浪,大唐暫時基本安定了下來。郭子儀和魚朝恩的關係還是不怎麼樣,但是魚朝恩對子儀也沒有明顯的動作了,兩人之間暗中還是高度戒備。
代宗前半生日子並不好過,五歲時母親就過世了,父親肅宗當太子時,受楊國忠排擠,地位一直不安穩,日子不好過,代宗等幾個王子的日子就更好不到哪裡去,後來安祿山叛亂,朝廷要平叛,日子一直動盪。代宗一直非常懷念自己的母親,大唐暫時安定下來後,眼前火燒眉毛的軍國大事少了些,大唐又攢了些許家底,代宗想起了自己那苦命的母親,心中非常懷念,下詔追封母親爲章敬太后。
魚朝恩是中官,和代宗貼得近,知道了代宗的心思,投代宗所好,主動向代宗提出要把代宗賜給他的幾塊土地拿出來,修成一座豪華的大佛寺,起名爲章敬寺,請高僧主持,爲章敬太后祈福,魚朝恩此舉深得代宗歡心,朝中大臣紛紛捐獻財物,郭子儀也不落後,令管家送去重禮。
魚朝恩回謝朝中送了禮的文武大臣,擇定一日,專請郭子儀,給郭子儀下來請帖,就這張大紅請帖,一下子給郭子儀全家上上下下出了個不小的難題,消息走得快,長安城都知道了魚朝恩要單獨在章敬寺請郭子儀。
章敬寺在長安城外,位置比較偏,加上兩人的關係,一時衆說紛紜,有說魚朝恩要在章敬寺暗害郭子儀,甚至還有說是代宗要卸磨殺驢,下令魚朝恩剪除最大的功臣,還有的說代宗是沒有要魚朝恩加害郭子儀,但是私下估計魚朝恩會暗中乘機下手,所以揣著明白裝糊塗,好一箭雙鵰,郭府管家和採買,還有家兵家將都有所耳聞,都上報郭子儀,王夫人和南陽夫人、信陽夫人都勸丈夫不要去,宰相元載也特地派人來勸阻。
要說郭子儀對這張大紅請帖一點也不多想,那是假的,多年來出生入死的軍旅生涯,造就了子儀機警存疑的本能,加之魚朝恩多年來對自已的所作所爲,子儀在內心真是怕了這個刨祖墳的傢伙,爲了國家,對上不了檯面的事還不能不忍,魚朝恩修章敬寺,那是要順代宗的孝心,自己理所當然的要表示,根本就沒想要吃那餐飯,而魚朝恩呢,你郭子儀大大方方的端著,那他也只能大大方的端著,發來大紅帖,你郭子儀來不來那是你的事,中國人禮多,大家都端著,那是真的累??!
子儀仔細想了想,有了主意,把郭曜和郭慧,還有老管家李國安和十幾個心腹家將召集起來,開了一個秘密家庭會議,時郭晞和郭曖等或在外領兵,或在外任職,郭子儀想好了,肯定要去。
郭子儀:“明天約好了,我去章敬寺赴魚公公的宴會,我想好了,一般不會有什麼意外,如真有什麼意外,肯定是他魚朝恩個人乾的,你們絕對不許造反!如果亂來的話,郭曜你就不是我的兒子,郭慧你就不是我的侄子,我在地下都不會放過你們,聽明白了嗎!”
郭曜和郭慧還有十幾個家將:“聽明白了!”郭曜等一齊回答。
郭曜:“爹爹身負國家重任,不可輕臨險地,要是有什麼意外的話,我怎麼向弟弟妹妹們交待,娘還不吃了我!孩兒的意思,小心天下去得,我和郭慧帶二百兵將保護爹爹,可萬無一失!”
郭慧:“叔!大哥說得有道理,這不光是不好向弟弟妹妹們交待的事,如果給魚朝恩以可乘之機的話,又會大亂朝局,叔!咱不怕落個膽小的名聲,膽小就膽小,丟臉就丟臉,咱只要裡子,不要面子,如果不謹慎的話,真有什麼事,大哥和我都擔不起這個責任啦,叔!朝廷大局重要啊!”
郭子儀:“郭慧啊,你這幾年跟著我長進不小!知道從大局來考慮問題!可那麼興師動衆,還象個赴宴的嗎,那分明是去幹仗嘛,也不怕人家笑話!”
郭曜:“那爹爹準備帶多少人去呢?”
郭子儀:“老管家和四個僕人,一共六個人?!惫觾x說得很淡定,衆人大吃一驚。
郭曜:“這豈不是肉-肉-肉!嗨,我說不出口!”郭曜嘴裡老半天“肉”不出來。
郭子儀:“你是想說我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是不是!”衆人鬨堂大笑,郭曜也忍不住笑。
郭慧:“叔!大哥的話是說得不好聽,可話卻在理,您畢竟歲數大了,再說,寡不敵衆,神策軍野戰不怎麼的,但敵不住他們人多啊!”
郭子儀:“你們弄錯了,我跟你們說過好多次了,魚公公不是我的敵人,我真正的敵人是安祿山和史思明這兩個忘恩負義的畜生!這麼多年的戰亂,幾百萬的累累白骨,都是由這兩個貪心不足的畜生引起的,這兩個畜生也是全天下的敵人!魚朝恩他不是!他也算得上是朝廷有功之臣!”
郭曜:“那他也是我們家的仇人!我還是不放心!”
郭子儀:“沒錯,但是對仇人的上策是化解,最好不要越結越深,前前後後的事,我都想好了!帶那麼多人去幹什麼,那不明擺著告訴他,我時時刻刻提防著他,這不好!我敢斷定,沒有皇上的旨意,借他魚朝恩一百個膽,他也不敢殺我!如果是皇上的旨意要殺我,去那麼多人幹什麼?!??!去送死啊?!”郭子儀喝了一口茶,繼續說。
郭子儀:“李光弼在世的時候,和我一樣,只要一說起安祿山史思明,無不是咬牙切齒,說上皇對他那麼好,恩比天高,他居然還要造反!以後還會有哪個皇帝相信統兵之人,就是這兩頭豬,壞了天下的太平!可憐大唐幾百萬軍民百姓的累累白骨?。装倌陰浊曛幔€會流有他們兩個的餘毒!如果真是皇上有旨意要殺我,毒根子也還是在這兩頭豬身上!我也不躲,我就是要樹立一個榜樣,那就是大唐還確實有真正死都不叛的大忠臣,小忠臣對朝局沒影響,我想我還是擔得起這個“大”字的!”衆人都不做聲了。
郭子儀:“你們也不要怕,這種可能性很小,我死不了,太祖和太宗,百戰建大唐,厚待有功之臣,懷柔天下百姓,使我大唐得以傲立天下,信義遠播,人民揚眉吐氣,上皇、先皇和皇上,待我們一家恩重如山,如果真要借魚朝恩之手殺我,我都快七十的人了,也無所謂了,我就用這一把老骨頭,回報大唐,你們不要亂想,也絕對不許亂來,不管我回得來回不來,一律不許妄動,各安天命!你們聽到沒有!”
衆家人:“聽到了!”
郭子儀:“當然,家中的安保工作,還是要按我說的,外鬆內緊,不到子時絕不關大門,卯時一定要開大門,我就不再強調了!明天的事,我決心已定,你們不要再說了,都回去休息!”衆人都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