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自水面升起,映照著黃河中游急竄的河道。
夜已深,敦煌號像一頭沉眠的黑色巨獸,在河道旁邊的山腳下拋錨歇息,除了負責值夜的守衛外,船上大部分人員已安然入夢。
不過,尚有兩人此刻依舊精神奕奕,立於岸邊峭壁之上,長劍互指對方。
一個是寧令格,另一個是我。
森羅萬象破,又名森羅劍法,源自西域劍魔的不世絕學,講求後發先至,以絕對的出劍速度,封死對手招式去路而達到解拆天下諸多兵器武功的奇效,若配合深厚的內力修爲,即使再強大的敵人也束手無策。
寧令格的劍法已有他劍魔師傅的九成火候,若不是內力修爲未臻宗師之境,可能連雷緋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換上柄普通長劍,並不佔我武器上的便宜,此刻這傢伙神態自若,一副吃定我的該死表情。
“雪凝,我們要不就到這裡吧,我的手都凍僵了”
說罷發勁一抖手腕,把覆蓋在手臂和長劍上的薄冰震散,那當然是我的傑作。
而我卻是虎口發漲,臉色緊張,單是在峭壁之上維持身形穩定已經費去不少精力,加上剛纔一輪提氣拼劍,源自雪凝的冰脈玄氣和寒雪神劍勢兩大絕學幾近用盡,看來除非使出一直隱藏的逆陽訣功力,纔有機會拉近與他之間的距離。
這傢伙有著與外貌年紀極不相稱的強大實力,而且似乎後勁十足,實力還未見底,實在是目前爲止我遇到過最厲害的對手,難怪對行刺一直充滿自信。
而想必之下,雪凝畢竟是女兒之身,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我暗輸皓月編功力強化內氣的結果了。
不過既然是自己無聊之下約他深夜比武,不分出個勝負來實在不符合我的性格。
我沉聲道:“想太多了,今晚不分出高低決不罷休。”
“哈哈,那既然如此,雪凝還不使出打敗鐵超然的那招冰火合一的絕技,讓我看看眼界。”
我奇道:“你知道了?”
寧令格笑了笑,沒有作答。
細想之下,既然魔師看得出我那天的內裡乾坤,那有如此高深修爲的寧令格同樣能看出來也就並不稀奇了,只怪自己一時爭強好勝,以後定要小心注意。
不過,既然他已知道,那我就無需對他再作保留,如此以來便可以放手大幹了。
我一邊把體內逆陽、冰脈兩股內力同時催運,一邊心裡盤算,自己在速度上勝過他是絕無可能的,所以必須取巧制勝。
謀定對策後,我發力一蹬,拔身而起,躍離削壁三丈有多,待上升之勢即將到盡時,手中青鋒先在空中劃出數個圓圈,繼而幻化成漫天的劍影,冰脈劍氣鋪天蓋地般籠罩寧令格頭上丈許的空間。
以我最近參透得出,寒雪神劍勢招式雖然精妙,但卻並不是一門善於主攻的劍法,主要在牽制對手的招式和活動範圍方面見長,而寧令格的劍招幾乎能在瞬間以任何角度刺出,所以在設法近身發動猛招之前,必須要先牽制他的活動範圍。
寧令格見我突然把內力躍升一個層次,神情變得興奮起來,哈哈笑道:“看我破你。”
長劍變作數不清的光芒沖天而起,後發而至地迎上我的冰脈劍氣,把我的首輪劍招盡數衝散於無形。
寧令格面上露出不妥的神色,和我的估計相差無幾。
我冷哼道:“你中計了。”
說罷,已憑逍遙縱精妙的挪移之術搶至他身前。
逆陽勁灌至左掌,夾帶凜冽紫炎勁氣疾拍而出,這掌經過五叔的指點,我自信這式玄火掌比以前有了長足的提升,最起碼在力度和氣勢上。
寧令格這時才催勁把長劍從我剛纔以高度凝聚的冰寒內力所佈下的防線中抽出,儘管比我想象的要快,但畢竟還是慢上一線,眼看我掌勁及身,唯有抽出左掌迎上。
兩掌交擊,聚勁不足的寧令格明顯吃虧一些,急退丈許後以劍身刺入峭壁中才穩住身型。
我剛欲衝前以冰火二氣同時發動追擊,但竟發覺真氣不暢,與他對過一掌的左臂上更是傳來陣陣痠麻的感覺,一時間無法再聚內力,更加令我氣餒的是,右手長劍的劍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被刺出數個窟窿來,再催內力只會登時崩裂。
寧令格厚顏無恥笑道:“我已經輸了,雪凝要要怎麼罰我都可以哩。”
他明明是在給臺階我下,氣得我直想破口大罵,不過既然技不如人,那是也無話可說。
我垂頭道:“承讓了。”
寧令格還不罷休,笑嘻嘻地躍過來道:“雪凝劍法如神,我是輸的心服口服。”
我突然靈機一動,想出個對付這傢伙的法子,露出燦爛的笑容道:“寧公子,既然是雪凝贏了,人家真的怎麼罰你都可以麼?”
這傢伙還以爲我有心情與他嬉戲玩鬧,興奮道:“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我一字一句清楚道:“雪凝要罰公子你教我劍法。”
“什麼?”
看他惘然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終於扳回一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