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我換過一身乾淨衣物,手裡拎著落花劍,從藏劍園匆忙走出,回想剛纔一番假意纏綿,以及寧令格那萬般柔情的噁心模樣,心裡別提有多窩囊……
連我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爲何要這樣做,姑且就當是佔了雪凝身體而要還的債吧。
回到我與顏玉他們就寢的廂房門前,下人們正在忙著打掃昨晚的積雪,並無發現我徹夜未歸。
可惜,紙包終歸不住火。
我剛打算推門入內,顏玉突然從旁邊閃出,只見他穿戴整齊,連絲毫昨晚的醉態也欠奉,更加可惡的是,這傢伙看著我的衣服,臉上掛出一副“我什麼都知道啦”的壞笑表情。
“妹妹昨晚是不是……”
“你想多了!”
我登時頭大如鬥,不等顏玉說完,一手抓著他衣袖,將他扯進我的房間……
“如此這般……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這麼說來,是雪凝自己的意思?”
“是的,若不是你昨晚大發酒瘋,我就不至於要受此折磨?!?
“哈哈,你們郎才女貌,簡直天作之合,我只是無心之下順水推舟而已?!?
“顏玉姑娘,你想留在西夏做妃嬪了是不?”
“冤枉啊,娘娘請饒了我吧?!?
一輪嬉鬧之後,顏玉留意到我帶回來的落花劍,拿在手中把玩一番後,正容道:“落花……真是一柄古樸清雅的好劍,等等……記起來了,我知道另外一柄同樣的寶劍所在。”
我大奇道:“不會這麼巧吧?”
顏玉點頭道:“那是小時候的事情啦,但我記得很清楚,我見過的那柄劍名叫虛月,無論做工和形狀,都與這柄落花極爲相似?!?
我喜道:“真的?那柄劍在哪,能幫我找到它嗎?”
找到這柄劍,說不定還可以再學到一式神劍勢,哪能不令我興奮。
顏玉微笑道:“千真萬確,那柄劍現在沉睡於一個頗爲隱秘的地方,既然你想要,待此間的事情辦完以後,我們就動身去取。”
剛欲再發話,門外有人來報,說國相和王后駕到,然後顏玉和我唯有匆匆趕往議事廳。
根據各方面掌握而來的可靠情報,沒藏龐訛與黑雲兩人帶來一個周密的部署計劃。
由於李元昊的主力部隊部署在蘭州戰線與狄青的宋軍互相牽制,再加上節慶時期,從興慶城轉移往天都山護駕的守軍只有約莫一千多人,但這批人都是追隨元昊多年出生入死,經歷過無數戰事的子弟兵,無論忠心和身手均無可挑剔,所以最棘手的,也就是解決這批人。
興慶城內沒藏與野利兩族的親兵合計有近三千人,再加上其他早已被買通同謀叛變各族將領,至少有上萬的叛軍能夠在元宵當日集結,以沒藏龐訛的說法,只要李元昊一死,他便有辦法在不費兵卒的情況下控制住整個興慶府。
正因如此,所有事情的關鍵,便要回到刺殺李元昊這個行動的本身上。
元宵當晚,李元昊要在天都山新築的燕次宮內,與愛妃沒移莉瑪一同設宴款待前來賀歲的各國使節,屆時整個天都山將燃放大量的煙花爆竹,燈火通明,鼓樂齊奏。而由顏玉這個曲藝大家所帶領的二十舞姬登場獻技,將會把整個晚會推向**。
然而,這場表演也將把暴君李元昊的生命引向終結。
由於李元昊身旁護衛高手如雲,故此必須採用一擊撤離的戰術。
綜合各樣因素考慮,雪凝最終被決定爲負責執行刺殺任務的主力刺客,在歌舞過半的時候登場獨舞,以最快的速度擊殺李元昊,並乘亂在其餘同伴的掩護下第一時間撤離。
顏玉以及其餘身懷武功的舞姬,則負責牽制元昊身邊的護衛高手,寧令格、野利浪烈將與沒藏龐訛一同穩住當時的混亂場面,同時下令叛軍包圍天都山,把山上的元昊親兵圍堵殲滅。
燕次宮築於半山,與李元昊的寢宮相連,除主山道外,寢宮後尚有一條隱秘的小山道可通往山腳。
顏玉和二十舞姬將會在完成刺殺任務後藉此秘道逃逸,沒藏龐訛安排鐵、石二劍帶領野利族親兵在秘道內接應,只要循秘道抵達山腳,駐守在那裡的叛軍便會護送我們安然離去,刺殺行動便宣佈完成。
然後,託病不出的沒藏黑雲將以王后的名義,發動叛變的將領控制興慶府軍權,等待寧令格回城接管。
我不懂兵法,但也覺得這確是一個經過深思熟慮的周詳計劃,龐訛與黑雲通過多年積累,聯絡大批謀反將領,更令這計劃的可行性大增,而且他們還考慮到日後與魔門之間的關係,對保護刺客的安全作出了適當的部署。
但基於雪凝對此的不安預感和我對她的承諾,其後我曾藉機與寧令格私下議論,著他對沒藏龐訛多留個心眼,即便事成,日後也最好多多倚賴野利浪烈這樣忠心耿耿的人,但他卻對龐訛此人推心置腹,認爲我是多慮而已。
不過,以寧令格的武功,只要他行事謹慎,能奈何他的人的確不多,所以我也就安下心來。
利用元宵前的這段時間,我下了一番苦功,把奇俠傳授的落花和源自雪凝的寒雪兩種神劍勢反覆推敲,再加上與寧令格這個不可多得的對手每晚切磋,功力大有增進。此外,我確定雪凝所學的神劍勢與奇俠的親傳相比,尚大有進步空間,箇中因緣,看怕只有再次接觸其餘幾柄古劍才能知曉了。
這幾天我無法與雷緋聯絡,但通過神佩的交感,我大概可知道他必然會在天都山現身,看來應該是沒藏龐訛對他另有安排。
五叔和我取得過聯絡,按照我們的約定,他暫時只會帶人埋伏在天都山附近作應變,以備有不可預計的事情發生。
寧令格去了一趟孃親野利氏修佛的庵廟,回來後整個人變得更爲堅定了,這些天來,他找我談了很多關於過往的事情,並且百般呵護,我知道他真的很愛雪凝,雪凝的心也會因和他相處而感覺溫暖。
轉眼間,正月十五,這個決定西夏命運的日子終於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