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木在香爐內燃點著，偶爾發出些許聲響，卻更彰顯隱世居大堂內的雅靜情調。

陳夫人親自爲我們奉上香茗後，陳老和顏玉兩人便東一句西一句地道出從我在西陵以雪凝的身份遇上顏玉，乃至其後衆人遠赴西夏所發生的事情。

和陳老一樣，陳夫人對無雙門的仇人其實是假扮雷緋的魔門聖老李殘夢一事大感意外，但在事實面前，她也欣然接受了。

“世間上竟有如此奇妙之事，若不是由家兄和玉兒親口道出，老身說什麼也不會相信，如此說來，沒有鳳家三公子和雷大俠的幫助，玉兒便無法回來，無雙門從此也再無復興的可能性，如此大恩，老身先替已故的門主謝過二位。”陳夫人仔細地打量著我和顏玉，眼裡充滿感激。

我趕忙搖頭甩手道：“夫人言重了，眼下我們也是自身難保，才依照陳老的建議來這裡碰碰運氣，還望夫人多多幫忙哩?！?

陳夫人柔聲道：“只要用得著無雙門和老身這副老骨頭的地方，公子儘管開口便是?！?

我苦笑道：“這個其實我和雷大哥也不清楚哩，陳老只是說我們來到這裡自會知曉?！?

顏玉也插話道：“假若凌霄和雷大哥找不到適合的肉身轉附元神，那麼他們兩人將有魂飛魄散的危險，我們定要盡心幫助他們啊?！?

陳夫人點點頭，望向一旁喝茶的陳老道：“那放哥有何良策呢？”

陳老正容道：“老夫之所以要來和琴妹你商量，全因我的解決方法與門主那兩位高徒有關，如今門主仙去多年，老夫實不敢妄作主張?！?

陳夫人聽到這話，微微一咋道：“放哥你居然有如此大膽的想法，不過也是，快十年了吧，或許這正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

陳老繼續問道：“那琴妹也不反對了是不是？”

陳夫人長嘆一聲，點頭道：“既然是放哥的意思，湘琴並不反對，只是此事知易行難，而且我們都不知道結果會如何，只能看鳳公子和雷大俠兩位的造化了?！?

我和顏玉聽得面面相覷，不解道：“請原諒小子愚昧，兩位的說話我實在聽不明白呢?！?

陳老喝了一口熱茶，似乎憶起一段許久以前發生過的經歷，良久纔回過神來說道：“鳳公子或者不知道這兩個人，但雷大俠一定知道本門除了門主劍法了得之外，還曾經出過兩位出色弟子?！?

“俠刀的歌舒龍行和仙劍甄玉璇，不但知道，我和凌霄的父親還在當年的盟主大會上與他們交過手哩，真是一段痛快的回憶。”顏玉眼內神光流轉，說話的人已經換成雷緋了。

“大哥果然知道，那他們很厲害麼？”

雷緋笑道：“他們不但通曉無雙門絕學，更創出別樹一幟的浪淘沙刀法和天水碧劍法，刀法至剛，如浩海狂濤連綿不絕，劍法則至柔，如潺潺流水空靈細膩，假若刀劍合璧，威力無法估量。”

又補充道：“此兩人俠名遠播，均是不世奇才，當年若非分別對戰我與你爹，我們也未必能夠險勝，至於盟主大會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疑惑道：“我之前聽阿玉提及過，說這兩位高人已經失蹤多年了，難道他們眼下就在此地？”

陳夫人似乎被勾起一段痛苦的回憶，長嘆一聲道：“可以這樣說，但又不盡然，假若那夜他們尚在，我無雙門又怎會被兇徒毀於一旦……唉，這麼多年了，他們仍不能突破劫數，看來早已兇多吉少?！?

陳老安慰陳夫人道：“天意如此，琴妹何必再感傷呢，眼下不是正有機會一試究竟嗎？”

雷緋正容道：“兩位的意思是想我和凌霄轉附到他們兩人身上，請饒在下辦不到，我與歌舒老弟當年在刀道上惺惺相惜，更是要好的酒友，無論我們狀況如何，我也不能侵佔好友的肉身茍活，此事可就此作罷，我和凌霄會再想其他辦法?！?

我少見大哥如此態度堅決，也補充道：“我和大哥出生入死多時，他的說話就是我的說話，兩位的好意我們心領了，請不必再爲我們兄弟費神用心?！?

陳老見狀急忙解釋道：“兩位誤會了，請聽我細說原由再作決定不遲?！?

陳夫人看著氣質與顏玉截然不同的雷緋，眼裡掠過折服的神色，動容道：“原來這纔是真正的雷大俠，湘琴恨錯了十二年，實在愚鈍，聽完雷大俠的說話，湘琴更覺得家兄的想法是對的?！?

陳老接過話題道：“龍行與玉璇兩人確在此地，但卻與活死人無異，憑兩位的力量，或者還可以把他們救活過來也說不定哩，所以老夫認爲這並不是件壞事?！?

我大奇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陳老道：“龍行與玉璇是顏老門主最得意的兩名弟子，兩人不但自幼青梅竹馬，更同是在武學上的天縱之才，不出二十便將除本門不傳之秘《如意無雙錄》之外的技藝鍛鍊嫺熟，其後兩人闖蕩江湖，聯手挫敗不少當時的奸邪之徒，爲本門留下美譽?！?

陳夫人補充道：“那《如意無雙錄》秘異非常，即便老門主也從未曾修習，可惜懷玉其罪，如此算來，魔門當年正是爲此借朝廷之手大興問罪之師，現在記載此功法的手冊，該已落入魔門多時了?！?

陳老繼續說道：“敗於雷大俠和劍王之後，龍行與玉璇二人也結束了江湖之旅，攜手返回門中，並且結成連理。但事情的轉折，在他們帶回來的一柄寶劍上，那柄寶劍刻有虛月二字，據稱蘊含強大靈力，並且內藏一套駕馭此靈力的修煉方法，一旦煉成，功力無可估量。不過，修煉的過程和方式均是兇險絕倫，兩人思考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冒險嘗試。無雙門之所以在此地修建隱世居，也和此事有莫大關聯，皆因終南山靈秀，是最適宜修煉那套功法的場所?！?

這時一直啖茶無語的沈括開口道：“此言非虛，相傳道祖老子便是在此地對尹喜講授《道德經》，說起來這裡可謂天下道流的發源地之一哩?！?

陳老繼續說道：“沈公子果然博學多才，正是如此，龍行與玉璇二人也在這裡覓地修行，走時留下書信，說假若十年內他們無法功成出關，則兇多吉少，如今十二年已過，我們卻對此束手無策?！?

雷緋道：“那爲何不救他們出來？”

陳老嘆氣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皆因他們二人修行之處，乃是在山中的太乙湖底冰洞之內，那裡終年冰封，奇寒懾人，別說尋常的練武之人，就連像老門主這樣的武學宗匠也無法破開寒冰找到他們?！?

沈括倒抽一口寒氣道：“學武之人果然藝高膽大，這麼兇險的地方也敢前往修行。”

我和雷緋卻是相視而笑，假若我們體內的神佩異能充盈，憑藉神遊物外秘法之能，的確有辦法在堅冰之內找回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