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上天覺得鳳凌霄受的苦還不夠多,所以又一次替我安排了救星,好讓我多折騰些時日。
耳際響起兵刃割風之聲,當重新睜開雙眼時,我看到那柄赫赫有名的佛渡有緣劃空而來,還有其主人一戒在月光映照下顯得油亮亮的大光頭。
逆天行本該必殺必中的一拳,沒能結實地轟到我的身上,皆因巨斧攜烈勁後發先至,朝逆天行背門疾飛過來,那魔頭當然不會被這等招數輕易幹掉,頭也不回地凌空揮掌,把巨斧擊飛出去,仿如挑飛一件孩童玩具般輕鬆。
不過,全靠佛渡有緣的干擾,逆天行來勢略微緩了一線,而就是這轉瞬即逝的時機,我感覺丹田內又再重新生出真氣,心叫一聲我佛慈悲,趕忙運勁加快身形墮勢,令這魔頭的鐵拳在半空中與我失之交臂,堪堪撿回一條小命。
衆人重新落在已經滿目瘡痍的鐘樓廢墟之上,誰能料到,頃刻之間這棟宏偉的建築已經不復存在。
雷緋最先站起,胸口處黑氣縈繞,情況看起來好像並不妙,我受傷倒不重,幾個踉蹌也跟著站了起來。
一戒重執佛兵,身上肌肉如佛廟門前的守護金剛般盈張,神情異常興奮。隨著他的出現,廢墟四周同時現出五名神態各異的老僧,看起來都是一把年紀了,儘管個個兩手空空,但卻顯得強健過人,而且神光內斂,必是禪宗內一等一的高手,回想小時候曾經聽老一輩說禪宗有五大護法僧,本領高強,估計就是他們這幾位無疑。
一戒的本事我早就見識過,他的金剛禪和佛門武功修爲若論單打獨鬥絕不在雷緋之下,如此一來算他在內,我方憑空增添六名好手,形勢開始對逆天行有些不利了。
反觀逆天行,只見他飄然落到廢墟中心處,雙腿點於一段斷裂的粗木樑上,身周魔氣緩緩散發,依舊不改其君臨天下的傲然神態,全然未將所處的劣境放在眼內。
“你們先休息療養吧,這裡交給我了?!币唤鋵χ液屠拙p爽朗一笑,然後把碩大的巨斧輕輕託於其寬厚肩膀上,又轉而對逆天行道:“看,佛兵正爲今夜能度化魔頭而興奮哩?!?
逆天行環視四周,目光最後鎖定雷緋身上,冷冷道:“聖盟寶物已毀,你目的既達,雖死亦可瞑目矣?!?
我起初還不明白這魔頭的意思,直到回頭細看雷緋胸口處不斷冒出黑氣的傷口,驚覺他胸口處黑血流淌,黑龍噬碎片雖非凡物,卻無法承受兩大強者交鋒的烈勁,終在雷緋體內爆碎,部分化作黑煙消逝,餘下的則深嵌胸膛之內,傷勢觸目驚心。
雷緋沒有理會逆天行的話,靠近我身邊低聲道:“嘿嘿,碎片已完蛋,我受了點內傷,不過他也應該好不到哪去?!?
我焦急道:“這還算一點傷?你快別說話了,玄玉訣對於驅除魔氣非常有效,我來助你療傷?!?
雷緋苦笑著,也不多作解釋,先封穴止血,然後就地盤腿坐下用功,我坐到他身後,雙掌貼上他的背門,把內力源源送去,我們深知魔頭厲害,即便一戒和衆高僧相助,估計也不能拖他多久,所以還需儘量爭取多一點時間回覆氣力。
我的天,兩人內氣相觸,我才發覺他的內傷重得無以復加,丹田更遭逆天行重拳破壞,內氣重組極爲遲緩,而且就連納入我的功力也顯得困難,要不是他底子雄厚,這樣子的傷勢正常人早得死翹翹……心念及此,我不敢怠慢,趕緊收斂心神助他療傷。
逆天行並不因我們專注療傷全然忽視他這個魔門聖主而動氣,隨意舒展吐納幾下後,才悠悠對場中衆人道:“都上吧,本座懶得逐個招呼。”
魔氣更趨濃烈,要不是雷緋所說,我根本無法相信他身上會有傷。
“放屁!”一戒怒喝一聲,手中佛渡有緣挾帶六關金剛禪的雄渾勁力往逆天行橫掃過去,他的身形足比逆天行還要高出一頭,巨斧的奇重配合深厚內功修爲,勁道何止千鈞,大有破山裂石之神威。
在趕赴開封的途中,大家相處久了,我才知道他這套大自在斧法其實大有名堂,講求大開大合,灑脫自在,是禪宗裡最爲剛猛霸道的一套外家武學,普通護身罡氣說破就破,偌大的佛門內精通此技藝不出三人,素以怪力聞名的一戒便在其中。
面對迎面砍來的巨斧,逆天行不以剛拳硬撼,而改用柔掌迎擊,由此可見他的確有傷在身,但見掌影翻飛間,逆天行舉重若輕,一戒斧勢已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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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關金剛禪不過如此,給本座破!”逆天行豪喝聲中,身形已貼往一戒跟前,柔掌突然轉爲剛拳,魔氣洶涌爆發,重拳以幾近不可能的神速重印一戒胸膛之上。
佛渡有緣重重地墮於地上。
金鐵碎裂般的沉響由兩人處傳出,我不禁替一戒擔心起來,當日我全力出招扔無法攻破的金剛禪,居然一個照面功夫就被逆天行破掉,魔頭簡直深不見底。
幸而一戒也並非能輕易扳倒的角色,佛門享譽盛名的慈悲千葉掌近距離連環拍出,硬生生把逆天行逼開。
這時場邊五名護法僧身形同時展動,往兩人交手處掠去,對逆天行形成合圍之勢。
“痛快,你們不要過來,我要與他一對一公平較量?!币唤涿媛恫粣偅莺菽ㄈプ旖菨B出的黑血,金剛禪獨有戰甲般的勁氣在崩裂處重新凝聚成形,硬功雖破,負傷卻不重。
五僧中年紀最大的一位白鬚長者眉頭緊皺,發話道:“自古正邪不兩立,大義當前,恐怕由不得師叔來做主了?!?
說罷雙手合十,凝聚功力備戰,其餘四僧也不約而同地提聚內氣,一時間場內沙土飛揚,蔚爲壯觀。
一戒大怒道:“呸,一羣老頑固,以多欺少算什麼光明正大?”
逆天行見禪宗內訌,輕蔑笑道:“哈哈哈,禪宗難得有頭像樣的禿驢,不用吵了,很快你們便知道,這裡誰生誰死唯有本座可定奪。”
“放肆!”逆天行背後不遠處身材高大的護法僧猛喝一聲,使一手勁道雄渾的伏魔長拳,試圖重擊逆天行背門。
而在逆天行左右兩旁的一肥一瘦兩人身形同時搶出,各自施展禪宗絕技羅漢擒拿手,意欲一舉鎖住逆天行的一雙健臂。
身處魔頭正前方的白鬚老僧和另一名身上有多處劍傷痕跡的護法僧也沒閒著,一個連環送出數縷凌厲指風,直點逆天行上身要穴,另一人則躍往半空,慈悲千葉掌如化爲漫天掌印,暴雨般傾瀉而下,氣勢逼人。
憑藉甄玉璇的功力,身處戰局之外的我清晰感受到戰圈內一切動向,不禁暗暗稱讚,五名護法僧各施奇技,而且合作無間,面對這種級數高手鋪天蓋地整齊劃一的攻勢,我自問已無計可施,唯有束手就擒之途。
如此完美夾擊本應無有遺漏,可惜他們的對手卻是邪道翹楚……
雷緋吐出一口淤血後,面色由白轉紅,情況稍微有些好轉,令我們剛好能夠把心神轉移到這場禪宗與魔門之主的激鬥之中。
在接下來的數息內,我親眼目睹一場畢生難忘的虐殺,五名德高望重的禪宗護法僧,死的死,傷的傷,全數倒在血泊之中,竟無一人能在那魔頭手底下走出三招,就連本領高強的一戒也在他的重招之下被轟出老遠,落入瓦礫之中,生死未卜。
魔頭雙拳鮮血流淌,宛如冥府中的魔神,緩步向我和雷緋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