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安錦瑟走進洛麟一臉諷刺,眼中卻如同蓄滿水霧的池子一般晶晶發亮,:“皇上是在補償臣妾嗎?因爲皇上的失手臣妾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皇上現在滿心愧疚的來補償臣妾?以皇后之位補償臣妾?”
洛麟啞言,看著眼前的安錦瑟心裡一聲聲的嘆息,:“朕知道你心不在此,可是朕只能如此補償你,如今你已爲貴妃,你還想朕如何?那孩子的事情本就是個意外。朕不是不難過,可是能怎麼樣?你就算是殺了朕,這個孩子也回不來了。”
“對。”安錦瑟擦去眼淚,頓時安靜下來,:“你說的對,不管怎麼樣,孩子都回不來了。只是皇上,臣妾今日也想告訴皇上,臣妾不稀罕那皇后之位,皇上大可留著去籠絡新人。臣妾乏了,實在無力伺候皇上,還請皇上移駕別宮吧。”
“你。”洛麟狠狠的看著安錦瑟,拂袖而去。
過後的一個月,洛麟再也沒有踏足過鳳陽宮,甚至也不再如同前些日子那般表現的十分關懷,顯而易見是疏遠了。
又似是賭氣一般,洛麟下令在即將開始的選秀之前立後,而出乎意料的是,此次的後位人選根本不在後宮嬪妃之中,也不是衆望所歸的安錦瑟,而是朝中呼倫將軍的嫡女華清城。
一個在馬背上長大的女人,有著最爲精湛的騎術和視詩書爲無物的將門女子。
洛麟的寵愛突如其來,甚至在冊封之前就立即招了這個女人入宮,宿在乾清宮,夜夜寵幸。
得到消息之後的安錦瑟比宮中任何一位嬪妃都顯得平靜的多,在衆人看來,這皇后之位本應當是安錦瑟的,可是如今,輕而易舉的就落到一個粗蠻女人手中,著實令人嘆息。只是這嘆息中有幾分是真,有幾分是假,安錦瑟實在沒有細細追究的必要。
百花盛開的日子,安錦瑟攜了衆妃一齊在御花園賞花,亭子裡女子們各個穿的風情萬種,似乎在舉行一場盛大的選美,各個都是人比花嬌,其中最美動人的自然當屬安錦瑟,自從沒了孩子之後她就比以往更加風情萬種,不知是刻意在氣皇上還是氣自己。
這日,自然更是鶴立雞羣,顯得尤爲美妙。
正在衆人賞花賞的歡暢的時候,卻聞聽男子與一女子嬌笑之聲,衆人臉色皆變,不用想,也是皇上與那華清城。
華清城並不像大家傳聞那般,而是一個異常瘦弱的女子,長的也算清秀,可是比起宮中其他女人來說,自然是顯得遜色許多,於是乎,衆妃一臉得意,頗爲不屑的看著華清城。
華清城自然也察覺到了大家的不悅,有些尷尬,洛麟咳嗽一聲,衆妃掛上笑意,卻惟獨安錦瑟滿臉不在乎的冷眼瞧著,似乎眼前的事情與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洛麟臉色沒表情,眼中卻惱怒的厲害。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初妃,她眼下最想靠攏的便是安錦瑟,這華清城雖說馬上就要爲皇后,可是到底不如貴妃功底,初妃眼下只覺得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安錦瑟,得罪華清城,她頂多被視爲眼中釘,得罪安錦瑟,她死無葬身之地。
於是乎,自以爲十分合安錦瑟心意的上前對著洛麟行禮,瞥了一眼華清城冷笑道,:“想必這位就是馬上就要冊封皇后的華姑娘,聽聞華姑娘不識字,素來便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無疑,華姑娘是宮中最爲有德行的女子,果然是當得起母儀天下。”
衆妃掩面而笑,華清城臉色唰的紅了半邊,長這麼大她第一次覺得不識字竟然也算是一種屈辱。
安錦瑟笑的最歡,初妃不由有些得意,看來今日算是說對了,可是誰知,安錦瑟笑著站起身子走到初妃面前,臉色赫然陰沉,:“本宮瞧著初妃這話是在刻意爲難華姑娘?竟不知,華姑娘已是馬上就要母儀天下之人嗎?果真是大膽。”
初妃聞言臉色蒼白趕緊跪地,心裡暗惱自己不該如此魯莽,:“臣妾有錯,臣妾不該胡言,還請貴妃娘娘恕罪。”
安錦瑟也不爲難她,輕哼一聲看著洛麟道,:“初妃畢竟也是宮中的老人了,想必皇上也不會怪罪什麼。華姑娘自是有其獨到之處,既是能得皇上寵愛,必然異於常人。其實我等可以揣測的?還請皇上贖罪。”
嘴上說的恭敬,臉上卻一直掛著輕笑,洛麟又咳嗽一聲,:“貴妃言之有理。”
華清城更是掛不住面子了,原以爲皇上會向著自己說兩句,卻不想,只是一句言之有理便將所有的是非都推來了,她隨時粗人,卻也不是傻子。怎麼也看的出,這宮中貴妃地位崇高,只怕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繼而也笑道,:“貴妃娘娘深明大義,還未進宮之前便常聞貴妃名號,是宮中最爲賢惠的女人,今日一見,果真是有大家之風。以後清城還有許多不懂之處要向貴妃娘娘多多學習。”
安錦瑟趕忙陪著笑道,:“姑娘馬上就是皇后娘娘,到時候豈有跟本宮學習之禮,自然是後宮皆要效仿皇后娘娘。天下更是如此
。”
華清城此話聽完很是暢快,卻不想有妃子小聲道,:“豈不是以後,大家都不要學習識字了。”頓時又是一臉羞愧。
這次沒有人隨著符合著笑,華清城暗地猜測,自然是懼怕貴妃,心裡不由想著,以後定要提防著貴妃。
華清城回頭對著洛麟嬌笑道,:“皇上,不若咱們一起與貴妃娘娘賞花吧。兩個人到底是冷清了些,終究是熱鬧些好。”
洛麟頓時眉開眼笑,語氣更是寵溺,:“自是聽清城的。”
衆妃又是一陣不屑。
反倒是安錦瑟冷下聯來,她不想見到洛麟,萬分不想見到洛麟。
可是他到底是皇上,她也不能真的趕他走不是,只能坐在對面生生瞧著。滿心的焦躁。
洛麟卻卻抱著華清城似笑非笑的看著安錦瑟,安錦瑟越發覺得難受的很。
“皇上你瞧那花開的真好。”華清城指著遠處一株玫瑰喜不自勝。
安錦瑟冷笑,面上卻暖意融融,:“的確是好,玫瑰豔麗無比,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到底不是規整的,皇后娘娘還需母儀天下,不若瞧瞧那邊的牡丹,開的也是極好。”
華清城卻十分不喜,:“我倒是瞧著不若這玫瑰開的好。”
“自然是不若這玫瑰開的好,牡丹端莊富貴,這玫瑰就顯得庸俗了許多,豔是豔麗,到底是俗媚了些。”
初妃這會算是醒過神來了,方纔貴妃根本沒想爲難自己,而是跟著自己唱了個雙簧,暗罵了一頓皇上有眼無珠。雖說得罪錯了人,可是到底也是討了貴妃歡喜,眼下更是隨聲附和,:“貴妃說的不錯,只是若是姑娘喜歡,倒是可以等到入宮之後滿園都載種上著玫瑰。”
衆妃又是心裡歡喜不已,這就是在赤裸裸的侮辱著姑娘了。
可是華清城卻渾然不知,依舊是歡喜的不已,洛麟也是無奈,只能裝傻。
安錦瑟卻聞言笑道,:“既然皇上寵愛皇后,不若乾清宮中也載滿玫瑰,倒是相得益彰。”
這話是得罪皇上的,衆妃何等人精,自然沒人接話,洛麟臉色鐵青,華清城卻羞笑起來,:“自然是極好的。”
洛麟嘴角抽搐終究是說不出什麼來。
安錦瑟頓覺心內舒暢無比。歡喜不已。
華清池似乎還沉浸在乾清宮和坤寧宮種滿玫瑰的幻想中喜不自勝,時不時的就低聲嗤笑幾聲,安錦瑟滿眼奚落的看著洛麟,洛麟只覺得覅安魂殿。
“華姑娘今年多大了?”出聲的是鸞鳳。
華清池也不擡頭,低聲道,:“17.”
“果真是年輕。怪不得能得皇上這般喜歡,到底是咱們都年紀略大了,不若姑娘。”
“是啊,我自然是小的。”
衆人又是一陣低笑,華清池如夢初醒般回過神,呆愣愣的看著晴妃,:“娘娘方纔說了什麼?”
這次連安錦瑟都覺得可笑至極,也不再強裝,只是意有所指般道,:“晴妃的意思是,姑娘如今還年輕。”
華清池似懂非懂的看著安錦瑟哦哦兩聲,衆人便越發覺得無趣起來,這快要做皇后的人如同一個傻子一般,什麼話都聽不懂,什麼意思都不明白,著實是無趣。
只是華清池還不自知,一個勁的和安錦瑟套著近乎,:“貴妃娘娘瞧著今年也不大,更是美貌女子,我竟還從未見過如同貴妃娘娘這般的女子。”
安錦瑟聞言擡起頭看似友好的笑道,:“比你姑娘本宮便顯得大多了,自然不是17的時候,說起來,本宮入宮的時候也正是17歲,那時候當真覺得入宮便是天底下最美的事情。”
能陪伴在皇上身邊是最美的事情,只是這句話,終究現在的安錦瑟再也說不出來了。
她早就不覺得陪伴在他身邊是件美好的事情,因爲再也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了。
洛麟眼神閃了閃,就沒說話。初妃又道,:“說起來,那時候貴妃娘娘剛入宮,當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隆寵兩年,可是後宮從未有過的殊榮。任是誰,不是對貴妃娘娘百般羨慕。”
洛麟看向安錦瑟的眼神就溫暖了許多,安錦瑟卻冷哼一聲,:“隆寵兩年自然是隻有兩年,有什麼好羨慕的。”
這話說得直白,洛麟是坐不住了,對著華清城道,:“朕要回乾清宮,不若你隨朕會去吧。”
華清城搖搖頭,:“乾清宮無趣的很,不若皇上先回去吧,我在玩會。”
洛麟又是一陣嘴角抽搐,這丫頭簡直就是個傻子,拂袖而去。
洛麟走了,衆人對華清城自然更是肆無忌憚了,玉箸冷笑一聲,滿眼不屑,:“素問姑娘擅騎馬,只是入了宮,這唯一的特長也便被淹沒了,宮妃是不允許騎馬的。”
華清城自然是聽不出何意的,依舊傻乎乎的笑著,:“只要能陪伴在皇上身邊,便是最大的幸福
,能不能騎馬以後再也無所謂了。”
原本就是句傻話,安錦瑟卻心裡一震不悅,在看著衆人欺負華清城的時候就覺得不順眼許多。
初妃又道,:“華姑娘倒是想的開,只怕,皇上未必是這樣癡情的男子,到時候,新秀入宮,姑娘做了皇后,也未必能夜夜留著皇上。”
華清城一愣,眼圈就紅了,別的話她不懂,可是這句話她卻明白的緊,:“姐姐說的當真?”
“自然當真。”
安錦瑟卻清咳嗽一聲,:“彼時,華姑娘已爲皇后,自然需要秉承後宮雨露均沾,皇上自然是不能夜夜宿在宮中,可是若是心裡有你,即便是不能日日在身邊又如何?終究心裡是由你。姑娘何必擔心?”
初妃一時不知在說些什麼,便老實的閉了嘴,不再說話。
華清池想了想似是覺得安錦瑟此言有理,也不再糾結,心情好了許多,對著安錦瑟道,:“不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皇上素來誇獎貴妃娘娘,果真是如此的,賢惠如斯,美人如斯。”
此話說的講究,旁人味覺的什麼,安錦瑟卻覺得這華清城並不像面上那般傻,興許就是裝的如此故意迷惑衆人的。
晴妃輕笑了笑,:“貴妃向來是賢惠的,對待衆人也一向是溫和,姑娘早晚會入宮,咱們姐妹一起相處,自是不會有了間隔,也都是好心鬧著玩,說了不該說的,姑娘也莫要放在心上。”
鸞鳳反應極快,她看一眼安錦瑟就能明白安錦瑟心中所想,自然回答的也就謹慎。
華清城看了一眼鸞鳳,臉上掛笑,溫婉憨厚,:“不錯,晴妃娘娘說的甚是,咱們姐妹以後一起相處還要相互照應,自然應當毫無間隙,不分彼此,今日有緣能見到衆位姐姐,自然是清池的福氣,以後定然與衆位姐妹一起和睦相處,只是今日皇上先回去了,清池變不多留了。告辭。”
華清池離去之後,玉箸冷哼一聲,:“她不過是一個將軍的女兒,一個莽夫憑什麼有資格會坐上皇后之位?皇后之位本就應當是貴妃娘娘的。她即便是坐上皇后之位,咱們的心照樣站在貴妃娘娘這邊。”
安錦瑟聞言一笑,並未答話,初妃見風使舵,跟著起鬨,:“自然是的,貴妃娘娘這些年把後宮搭理的井井有條,毫無是非,豈是她一個小丫頭能撼動的?再者說了,皇上如此睿智,必然聽出咱們的嘲諷之意,可是到底不還是沒有怪罪?還不是因爲顧念貴妃娘娘?可見,皇上現下雖然寵著她,可是心裡最看重的還是貴妃娘娘。”
衆妃又跟著稱是。
唯有晴妃不言,半響之後低聲對安錦瑟道,:“她是莽夫不假,可是未必就一點不懂宮中之事,以後還需謹慎。”
安錦瑟點頭,:“自然是應當謹慎,皇上此舉顯而易見是爲了拉攏將軍,這將軍的女兒若是真的這般愚鈍,本宮相信,他也沒有那個膽量會將自己的嫡女動如宮中來送死,只怕是故意那般謹慎裝的愚鈍迷惑咱們心智,這種人,始終是要小心。”
衆妃不知安錦瑟和晴妃在說什麼,只能相互之間嘰嘰喳喳的說著華清池,與她們而言,華清池這樣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爲父親是將軍,皇上根本不會多看她一眼。
乾清宮
洛麟看著滿臉笑嘻嘻的華清池突然有種厭煩,他讓她做皇后自然也有拉攏的意思,可最主要的意思還是氣氣貴妃,可是今日喬萊,安錦瑟是真的不在乎他到底會不會另立旁人爲後,甚至於,她所針對的討厭的只是自己,根本就不幹華清池的事情。
而華清池這樣的智商,真的不適合做皇后。
洛麟一陣嘆息。
“皇上在想什麼?可是因爲貴妃娘娘?”
洛麟擡起頭,嘆口氣,:“她正在與朕鬧彆扭,脾氣古怪的很,你瞧瞧她今日的樣子,就沒有半分是將朕放在心上的,朕想想就有氣。”
“皇上別難過,清池會陪著皇上的。”
華清池的臉龐不似安錦瑟嬌媚,而是有一種粗狂的粗糙感,洛麟是不喜歡這樣的女人的。可是到底不能不寵,也微有忍著自己不悅輕輕將華清池抱到懷中,還一臉歡喜,心裡實則噁心的要緊。
“清池最好了。”
華清池聽完十分受用,緊緊的抱著洛麟,一臉心疼,恨不得將洛麟揉到她的身體裡一般,這幾日她日日宿在乾清宮自然早非完璧,甚至初嘗情愛甚是歡喜,很有沉迷其中的感覺,洛麟又長的十分討人喜歡,這會又臉色嬌紅,洛麟卻頭疼不已,這幾日,他們日日如此,洛麟著實有些噁心,看著華清池這般摸樣,趕忙推開華清池藉口一會還有人來跪拜,華清池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頗爲惋惜,瞧著洛麟的眼神不由就有些幽怨起來,:“皇上。你難道不想清池嗎?”
“想。自然是想,只是在想,朕到底還是要忙於事務,乖,清池,你好生休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