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威鏢局的院子裡擺滿了各種兵器,鏢局內的數十名弟子或是練習棍棒拳腳,或是在那打掃庭院,也有幾位年紀稍大點的正在指導其他人練功,給人一種雜而不亂的感覺。
然而這一切卻被一個不速之客給打亂了。
隨著“嘭”的一聲巨響,鏢局的大門便被人踢破,隨後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走了進來。
但見此人衣著簡單樸素,滿身的肥肉,尤其是他右眼眼角自左嘴脣那兩指來寬的刀疤讓他本來就難看的臉上更增添了幾分恐怖,甚至連這些走南闖北的鏢師見到他的這副尊容也不免心中打鼓。
“你們的總鏢頭在哪?快叫他出來見我!”此人不顧衆鏢師怪異的眼神,自顧自的在院內大叫起來。
“實在是不巧的很,我們總鏢頭外出押鏢還沒有回來,您要是想託鏢的話跟我說也一樣,您要是有別的事,那就請改天再來吧。”鏢局吃的都是百家飯,凡事能忍則忍。只是此人太過無理,這鏢師也只有表面假裝客氣,實則是下了逐客令。
不想此人卻哈哈笑道:“什麼鎮威鏢局,沒想到都是一羣縮頭烏龜!”
衆鏢師聽此人言語不善,心中早已怒火沖天,冷聲道:“我看你不是來託鏢而是來踢館的!”
這人臉色一變,怒道:“是又怎樣?”說罷展開身形,拳腳所到之處便是一陣陣哀嚎之聲,以致十幾名鏢師對其也無可奈何。
正在雙方打鬥時,忽然傳來一聲嬌喝:“住手!”衆人聞聲望去,竟是一名二十八九歲的女子。但見此女子身穿白衣白裙,左手拿柄寶劍,右手抱著一名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宛如月宮仙子一般。
“真沒想到,原來鎮威鏢局的總鏢頭竟然是一個女人,難怪會做縮頭烏龜不敢出來。”
“混賬,別胡說八道,這位是我們總鏢頭的夫人,鏢局的副鏢頭。”
白衣女子示意那名鏢頭不要多嘴,笑道:“我們鏢局向來吃的是百家飯,自問跟江湖朋友沒什麼過節。如果我這些兄弟真做了對不起兄臺的事,那小女子就代他們給您賠個不是。”
“你也別來這套沒用的,咱們江湖事江湖了。”
“那你的意思是?”
“哈哈哈哈哈”那人笑道“江湖規矩當然是看誰的拳頭硬了。你們輸了,鏢局以後就得聽我的;我若是輸了,那就隨你們處置。”
“副鏢頭,他欺人太甚了,好好教訓教訓他!”衆人對他剛剛的態度極爲不滿,紛紛要求給他個教訓。
白衣女子制止了衆人,說道:“既如此,那就讓我來領教閣下的高招吧!”說著,便把孩子遞給了身邊的一名鏢師。
鏢師接過孩子,低聲道:“副鏢頭,這人武功不弱,您也很久不和人動手,不如就先讓我會會他。”
白衣女子搖頭不語。她武功雖然不弱,可是自從懷有身孕到現在他丈夫一直不讓她與人動手,對於一個練武之人來說她又怎麼會放過這樣的一個好機會呢?
“你?”男子輕蔑地說道“我從不和女人動手。”
白衣女子不怒反笑道:“你若連我這個區區弱女子都贏不了,還想來這踢館,傳出去也不怕江湖同道恥笑?”
男子想了一下,沉聲道:“好,這是你自找的。”
這招激將法雖不怎麼高明,但卻十分管用。只見白衣女子左手持劍橫握於胸前,右腿後跨一步,卻不急於向對方進攻。
只見那男子臨空一躍,握住的右拳如同鐵錘一般朝白衣女子左太陽穴打來,而白衣女子卻不慌不忙將雙肩一沉,兩腿扎穩馬步,上身向後一傾,剛好躲過對方的拳頭,可對方迅速化拳爲掌,直劈自己的面門而來。
白衣女子急中生智使了一招霸王舉鼎,左手拿劍架住了對方的右掌,緊接著再騰出右手在其胸口連點氣舍、愈府、期門三處大穴,使其一時間酸、麻、脹、痛。
白衣女子乘機雙腳一蹬,身體向後劃去,緊接著向右一個臨空翻,轉身來到了半空,並用左腳猛踢對方腰部,男子臨危變招,右手朝地面猛擊一掌,身體順勢由面朝下改爲面朝上,並以左掌接了對方一腳,待二人落地之後都後退幾步方纔立住身形。
此時,那男子心中暗暗稱奇。剛剛由於對方是女流之輩,所以也只使了六七成力 ,哪知竟然在兩招之內吃了如此大虧,好在雖有些狼狽,卻也不至於落敗;
豈知白衣女子對他更是佩服,這男子雖然體形肥胖,招式也大開大合,可是他的躲閃騰挪之術絕不在自己之下,招式之間的變化更是自己所不能及,再加上對方似乎並未使出全力。如此看來,此次比武雖是平局,實則是對方更勝一籌!
“總鏢頭回來了!”隨著一名鏢師的聲音望去,正有幾十個鏢師趕著幾輛馬車風塵僕僕的從門口進來,這些人滿臉的疲憊。
此時早有幾名小徒迎上前去和一身著灰衣的男子行了個禮並低聲說了幾句話之後,便招呼幾個小徒將馬車弄到了後院,順便給馬喂一些草料。
當小徒們把馬車弄到後院時,灰衣男子便囑咐同來的幾名鏢師先去休息,自己則朝那名男子走來。
這灰衣男子約三十歲左右年紀,一副文人打扮卻又佩戴了一柄三尺長劍,高大的身材略顯消瘦,由於常年在外奔波,使得本來清秀的面孔中帶有幾分滄桑。
“看樣子你就是這的總鏢頭吧?”男子問道。
灰衣男子握劍行禮道:“不敢,在下鎮威鏢局柳天宇,請問兄臺是?”
“別扯這些沒用的,我剛和你們副鏢頭打了個平手,你再和我比一場,我輸了任你處置;你輸了鏢局每個月都得給我銀子。”
柳天宇聽罷,呵呵一笑,行個握劍禮,道:“承蒙兄弟看得起。我這鏢局能有今日全憑江湖朋友的幫忙。依小弟之見不如就請兄弟說個數,日後小弟一定按時送到府上。至於比武一事我看就算了,畢竟刀劍無眼,免得傷了咱們的和氣。”
柳天宇久歷江湖,再加上做的是鏢局生意,所以他深知與人爲善的重要性。也正因爲如此,鎮威鏢局在江湖上才小有名氣。
此言一出,不料那人卻怒目圓瞪:“你今天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趕緊出招吧,別浪費時間了。”
柳天宇知道這場比試在所難免,心中暗自想道“也罷,我只與他分出勝負即可,萬不可下重手,事後不論結果如何,我每月再給他些銀兩,也算不傷和氣”
想到此,柳天宇說道:“好,既然如此,那小弟就只好捨命陪君子了。不過兄弟剛纔和我夫人的比試一定耗費了不少真氣,不如你隨便挑件趁手的兵器,咱們比比兵刃如何?”
柳天宇之所以有此一說,是因爲武學大致分爲內家功夫和外家功夫兩種。其中內家功夫主要以修行內力和拳腳爲主,這種功夫很少藉助外界因素,講究的是內力越深則體力越好,相對來說勝算也就越大;
而外家功夫則以兵刃和某些暗器爲主,這種功夫通常可以根據周圍的地理環境來做出應敵之策。其特點要麼是靈活多變、要麼一招制勝,目的則在於保存自己的實力而去消耗對方的體力,從而達到克敵制勝的效果。
其實對於絕世高手而言,不論內家功夫或外家功夫,但凡練至臻境,自然可觸類旁通。
柳天宇知道自己的妻子以外家功夫見長,可是仍然不及這名男子,可見對方功夫不弱。而這男子雖身體肥大卻呼吸節奏較爲雜亂,顯然也不是內家高手,柳天宇本身也有意相讓,因此才提出比試兵刃。
那名男子心道“這幾條街的鏢局武館我都去過,從未吃過如此大虧,不成想今日卻這般狼狽。不如就和他比比兵器吧!”
想到此,那男子道:“好,比兵刃就比兵刃。”
說完四下看了看,雖然鏢局之內兵器不少,可那男子卻頻頻搖頭,似乎沒有什麼讓他中意的兵器。正當他不住搖頭之際,忽然看到角落裡的石桌上放著一對銀錘,登時眼前一亮,大踏步的朝石桌走去。
來到石桌前走近看時才發現那原來是一對鐵錘,只是爲了美觀便在外又鍍了一層銀粉的同時還雕刻了各種花紋,遠遠望去煞是好看。
那男子將雙錘掂了一下,說道:“不錯,就它了。”
柳天宇見他以雙錘作爲兵器,當即勸道:“兄弟,並非柳某小氣,只是這雙錘太過沉重,不妨再另選一件如何?”
柳天宇之所以如此相勸,一則是怕對方誤會自己小氣,二則是因爲這對鐵錘是當年自己一時興起才請人打造的,錘長有兩尺,重量加起來足有三四百斤,自己也只是偶爾練練,更不會拿它當做兵器的。
“不用換了。”那人拿起雙錘和柳天宇對面而立,說了句“小心了。”言未畢,只見他雙臂平展,兩腿與肩平寬,身體轉著圈由慢到快的向柳天宇移去。這招名叫昏天黑地。
此時地柳天宇感覺有一陣疾風向自己襲來,於是只好半瞇著眼睛邊向後退邊尋找對方的破綻。就在二人一進一退之間,雙方距離有一丈左右變成不足三尺。
就在衆鏢師替柳天宇捏一把汗的時候,只見他右腿猛向後退了一步,使了一招落地生根。待穩住身形之後身體又突然前傾,猶如離玄之箭朝對方左前方疾射而去。
這招名叫知恥後勇,乃漢朝淮陰侯韓信所創。當初韓信被劉邦封官授爵之後想起自己曾受胯下之辱,心中百感交集便創下了這門功夫。
這招主要是用於兩軍交戰時若對方來勢兇猛而自己又無路可退時就從敵人胯下穿到敵人身後實施偷襲;也可用於步兵對抗騎兵時,步兵可以乘著自己鑽在馬身體下面的時候拿刀去捅馬的腹部亦或者直接躥到馬的背後再一躍而起偷襲馬背上的敵人。因爲這招要先受胯下之辱方可克敵制勝,所以取名知恥後勇,這也暗示了韓信對自己的人生寫照。
柳天宇之所以選擇從其左前方疾射而去是顧慮自己總鏢頭的身份受不得胯下之辱,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的去絆倒對方。
果然,當他雙臂滑向對方腿部的時候,急忙用寶劍去絆對方,那男子由於來勢太猛,被這一絆身體竟向前跌倒。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間柳天宇屈起左腿一腳踢在了他的額頭並順勢翻了個跟頭穩穩的立在了男子身後。
那男子前後受力,身體在原地晃了兩晃使了個千斤墜方纔立住身形。盛怒之下,雙腿微曲,上身向後一仰左臂同時甩出,此時他與柳天宇相距不過三五步,如此一來,他的左錘正好砸到柳天宇的天靈蓋,柳天宇展開雙臂向後躍出一尺左右,豈知對方一個轉身後右臂橫掃,來了一招橫少千軍,直逼柳天宇肋骨而來,柳天宇收腹彎腰,鐵錘擦身而過。不等柳天宇有所緩息,男子的左錘便又迎面而來,使了一招鋪天蓋地。
柳天宇暗叫一聲“來的好!”使了一招擒拿手,右手迅速抓住其左臂,身體順勢一躍便來到其背後,落地之前左臂揮出劍鞘在其臀部打了一記,那人猝不及防向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原來剛一交手柳天宇就知道對方擅長遠攻,因此他就死死抓住對方的這個弱點,始終不和他拉大距離,再加上自己身體瘦弱靈活,所以才能處處搶佔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