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姬像是聽天書一樣,反問我:“什麼是地府?”
可真是出門遇大神,居然連地府都不知道,難不成這貨是個外星生物?我在心裡唸叨著,嘴上則恭敬得跟她大致解釋了下什麼是地府。
鬼官爺和牛頭馬面都曾說過,地府的架構看似簡單,其實裡面是大有文章,往深了講我怕麗姬會聽不懂,能讓她理解人死後的靈魂會去地府等候輪迴就行。
而得知地府能收留靈魂後,麗姬身上散發的怨氣更重了,自言自語道:“快兩千年了,他估計已經不在了……”
當聽到兩千這個數字,我差點驚呼出聲,自己簡直不敢相信麗姬存在著世上快有兩千年,不過也難怪她身上的怨氣比百鬼中的任何一隻惡鬼要重,畢竟兩千年不是個小數字。
出於好奇,我多句嘴問了麗姬:“你到底來自什麼年代?什麼地方?”
麗姬這次倒沒回避我的問題,只是搖頭說:“時間太久了,我記得我出生的地方是個寺廟,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他。”
每每提到那個“他”,麗姬身上的怨氣便會加深一重,我完全能感受得到來自她周圍的寒意,由此可見那個“他”十有八九跟麗姬的關係不簡單。
我大膽的做了一番推測,麗姬應該是隻存在近兩千年的女鬼,她口中的那個人可能是位寺廟裡的和尚或者住持。
在我心目中,一般和尚或者住持都會是得道的高人,所以自己唯獨想不明白,麗姬會和高人們之間有什麼恩怨。
沒等我開口詢問,麗姬她自己就親口跟我說道:“他是我的父親,世人眼中的高僧,實際上卻是個僞君子,他爲了維護清高的形象,把我賣了做藝妓。因爲我琴彈得好,新來的老闆非要逼我賣身,我不從就每天每夜遭受毒打,只好含著淚答應老闆。後來,我遭人嫉妒屢次遭受陷害,吊死在後山的林中,直至屍體被野獸叼去也無人問津。”
麗姬的遭遇著實悲慘,聽完她的敘述,我又隱約聽到了之前出現的哀嚎,一時說不出話來。
也許正是從此刻我們倆的敵對關係發生的轉折,麗姬不僅沒對我動手,還收回了“藤蔓”把我放下來。
我安穩落地後剛想對她說聲感謝,結果她再次變臉,提出條件說:“我可以不殺你,但我要你永遠陪著我!”
對於立即提出的條件,我當然不能同意,回絕的十分乾脆:“不行,說什麼我都要回去。”
“回去?你認爲你還能回的去嗎?”麗姬話裡有話似的問我,接著又問:“你還沒發現嗎?從你進來到現在,沒有覺得痛過,甚至無論鬧出多大的動靜,外面也沒人進來。”
我細想想麗姬的話,頓時醒悟,察覺到了她所說的那些異常的反應,自己不得不承認她說得一點沒錯,自始至終自己沒覺得痛過,就連手上有道血口都不覺得痛。
顯然,這裡面另有文章,我當即便質問麗姬:
“你對我做了什麼?”
麗姬淡然地回答道:“不是我,是從你們上車的那一刻開始就中了藤原家族的鏡離幻咒。”
什麼藤原家族?什麼鏡離幻咒?我無從得知,同時在心裡發問:“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被人下的咒?”
“鏡離幻咒可藏於煙香之中,即使能力超羣的陰陽師都難以覺察出,何況你們這些道行淺顯的後生。”麗姬貌似揣摩出了我心中所想的內容,幫我做了解答。
雖說我仍然滿腦困惑,但我能看得出,麗姬有往我這邊站的意思,乾脆直接跟她說:“你應該知道怎麼出去對嗎?說吧!除了不讓我留下來陪你,你想要什麼?”
麗姬也很爽快地迴應了我,說:“我想重獲自由!他們把我的魂魄拘禁在了這裡,我需要一個人幫我打敗對我施咒的陰陽師。”
且不管那個給麗姬施咒的陰陽師是誰,首要的問題是,我無法確定一隻近兩千的女鬼出去會掀起怎樣的風浪。
考慮到事有風險,在雙方達成協議之前,我認爲有必要聽麗姬說說出去後的想法。
麗姬的意思是說她單純想恢復自由回到家鄉,她想見一見從前去過的那些地方,等徹底沒有了眷戀,她便會去我口中形容的“地府”投胎輪迴。
所謂鬼話連篇,麗姬說話的語氣強調倒不像撒謊,但她再怎麼說是存在世上近兩千年,我不得不再次質問她:“有什麼理由讓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
她用以略帶哭啞的聲音,告訴我說:“因爲我的肉身被野獸叼去,我的魂魄最懼怕火光,這個秘密沒有幾個人知道,你現在知道了對付我的方法,還怕我出去闖下禍端嗎?”
我將信將疑地注視著麗姬一段時間,自己到頭來還是選擇相信了她,跟她達成協議,只要她能解開鏡離幻咒,我出去以後就幫她去找那個把她困在這裡的陰陽師。
麗姬是個爽快的人,沒有耽誤半點功夫就叫我跟她出去,我們倆一起走到了衚衕外面。
值得一提的是,衚衕外面的世界和我進來的完全變了個模樣,天色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得格外昏黃,就像是被一場沙塵暴席捲過似的,街道和馬路上一輛車、一個人也沒有。
聽麗姬說,這是因爲鏡離幻咒的咒效即將全部顯現出來,到時候我們看到的世界將會是大片的黃土,徹底被困死在裡面出不去。
至於如何破解鏡離幻咒,說容易容易,說難也難,只需要中咒者擊垮鏡中魔像,但據說魔像高大無比,千百年來從未有人擊垮過魔像,大概意思和破壞一道法陣的陣心是同樣的道理。
眼下剩餘的時間不多,出發去找魔像前,我還是沒忍住問了麗姬一個問題:“如果我打敗了魔像,破解了幻咒,那你會不會跟幻咒一起消失?”
麗姬聽後笑了,我也是這時候纔看清楚她的模樣。之前在小衚衕裡烏漆嘛黑的,自己利用法眼勉強看出她的
體型和輪廓,現在出來一看,她確實是個美人,身材高挑,穿著一身粉色櫻花圖案的素白束腰長裙,貼近完美的柳葉彎眉、櫻桃小嘴和瓜子臉,一頭黑色的長卷發則有些不搭調。
只聽她這時說道:“你無需擔心我,我不過是被一道咒術拘禁在這個幻術空間,鏡離幻咒不過是暫時和我所在的整個空間銜接在了一起,幻咒破掉銜接便會結束。其實你要是能打敗魔像,我還得謝謝你呢!不然,我還得陪你們一起看著滿地的黃土。”
我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一聽到麗姬口中的“你們”,自己很快想起了劉宏他們,便多問了麗姬個問題:“你是說中了幻咒人不止我一個?那其他人在哪兒?”
麗姬邊望著四周邊說:“還有一個和你一起進來的,他好像被魔像的分身帶走了,我記得是在哪個方向。”
我順著麗姬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貌似是劉宏先前去的方向,自己生怕那貨兒捅出什麼簍子,等跟麗姬道聲別,便朝著那個方向跑去了。
麗姬還不忘叮囑我:“記住,一定要趕快找到魔像,那個把我拘禁在這裡的人是藤原家族的,他的左手的手臂上有一隻小鳥紋身……”
由於距離上越來越遠,往後的話我基本沒聽清楚,自己沿著麗姬指的方向,一路留意了很多處可疑的地方,最終在停車場找到了劉宏。
說來也巧,當我趕到時候,劉宏剛好從停車場出來,並且一副氣沖沖地樣子,嘴角的動作應該是在罵什麼人。
起初,我招呼了他一聲,他並沒有聽見,直到我倆離近就差半米,他才注意到前面有個人,還不知道他抽的哪門子的風,一看是我就變得特別激動,上來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
他的力氣倒挺大,我試著掙脫幾下沒成功,只好罵咧咧地衝他喊道:“你丫的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告訴你老子不好這口,趕快鬆開我。”
話說到這份上,劉宏這才鬆開我,而且看他高興的模樣像是被罵的蠻爽,說了句:“太好了,你還活著!”
我聽了更覺得氣憤,回句:“什麼意思?你才死了?我活得比你好。”
“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不太會說話。”劉宏忙道歉道,跟著又說道:“你是不知道,我兜了一大圈,結果發現一個人也沒有,就好像空氣蒸發了一樣。”
恐懼有時候來自於孤獨,某一天你身邊的人突然消失,只剩下你自己的時候,伴隨而至的恐懼將被無限擴大,原因很簡單,因爲上天給了人類一顆富有想象的大腦。
儘管我不清楚劉宏會想些什麼,但我記得他身邊應該還有個人纔對,便問他:“你搭檔呢?”
他指了指我的身後,說:“喏,不就在你後面。”
忽然間,一股殺意從我的背後襲來,轉身回頭之際,我看到了一張陰森猙獰的臉,等自己意識到危險逼近的時候,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