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量了一下,一共來了兩輛警車,直接停在了會堂門口,下來了七個警員。
警笛聲不小,會堂裡雖然吵鬧但是也能聽見。幾乎就在警車停下不久後,村長就帶著道家協會的人走了出來,隨後是一羣看熱鬧的村民。警察們下了車以後沒有立刻行動,一位領頭的老警察向村長走了過去,兩人簡單寒暄了幾句,就開始詢問案情經過。另外的一名警員則是找了一兩名其他的村民詢問事情,還有的警員負責記錄,工作一派井然有序的樣子。我注意到,這些警察都沒有帶槍,這讓我很不放心。如果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也就算了,這次……這次可是有著遠超常人的危險“犯罪嫌疑人”啊,這些警察怎麼連槍都不帶?
當然,不懂警察工作制度的我當時還並不知道我國槍支管控相關條例的嚴格,就算是警察也是絕對不能隨便動用槍支的。其實經歷過人魚島的事情後,我似乎對於槍支有了一種特殊的依賴感。因爲這種火器給人的安全感真不是其他物品可以帶來的。所以我很希望來的警察可以帶上至少一兩把霰彈槍,那就太好了。
“走吧,似乎沒我們什麼事兒。”我伸手拍了拍艾麗婭的肩膀,說。
“我們去哪兒?”艾麗婭跟了上來。
“我昨天光想著那個人的傷口了,居然忘了去看看放屍體的屋子。我現在再去一趟就行,我得看看那裡具體的情況,也許會留下一點什麼。”我說。
放置屍體的地方就好找多了,直接向著水邊一直走就行,然後在河邊掃一眼就能發現,這是昨天周潤花告訴我們的。
我們兩個人繞過人羣,走小道順著樹林穿過了大片的房屋區域,按照她說的話找到了河邊的那棟破屋子,原來就離河邊不遠。屋子前面就是小碼頭,很多漁船停在這裡。
“沒錯,房子大片大片都被火燒黑了,沒有屋頂……對。就是這個。”我直接走向了房屋,繞過了破舊的木牆,看向了屋子裡面。
“呸,怎麼這麼髒?估計平時都沒人打掃吧。”艾麗婭往裡面瞅了一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我看了看,屋子裡的確是很髒,一大堆漁民捕魚船用的東西,魚腥味很重,不遠處還有一些木樁支撐起了幾張漁網,正在曬著。看樣子這個房屋失火後就沒有重建,而是被漁民們當成了平日裡放置雜物的公共房間。
“地面上已經基本沒有什麼痕跡了,但是……”
我蹲了下來,仔細的看著地面,發現有拖拽的痕跡。我順著痕跡往後尋找,發現部分痕跡被壓在了幾片木板下面。
“好吧,讓我們看看這下面有什麼。”我戴上了手套,然後活動活動筋骨,抓住了木板頭,緩緩發力,把沉重的一摞木板全都擡了起來,移到另一邊,露出了木板下面的痕跡。
我放下木板,喘了口氣,拍了拍手套,上面已經沾染了不少墨綠色的濃得化不開的粘液。我輕輕聞了一下,頓時被薰得差點吐出來。
“天哪,什麼東西這麼臭?”艾麗婭猛地皺起眉頭,往後退了幾步。
“……我想,應該是飛僵嘴裡的粘液。”我皺著眉頭,努力的壓著反胃的感覺。
“嘔……拜託你別說了,好惡心!”艾麗婭已經遠遠的離開了我足有十米遠了,厭惡的看著我的手套。但是我卻不能脫了它,因爲我還得查看接下來的情況,如果提前扔了,我可沒有第二雙手套。
“好吧,這粘液也算是發現。”我一邊安慰著自己,然後蹲了下來。移開了木板以後,下面的痕跡很清晰的展現在了眼前。我能夠很明顯的看出來,下面的確就是放置當時剛剛打撈上來的飛僵的位置。那塊木板的下面之所以沾染有飛僵嘴裡的汁液,是因爲當時應該是沒有布料之類的東西,所以就找了塊木板蓋在了它臉上。畢竟講究人死爲大,死者也有死者的尊嚴,所以要遮住臉。但是這幫善良的漁夫們卻不知道自己打撈上來的,竟然是這麼一頭吃人的兇物……
我看的分明,沉吟了一會,又繼續查看痕跡。唯一遺憾的就是我雖然懂得怎麼在叢林中狩獵,卻對分辨足跡和追蹤獵物並不是特別在行。我看了好一會,才勉強分辨出了一串是從木屋裡離開,手腳並用爬向外面的痕跡,這應該就是飛僵的行動痕跡了。
我仔細的追尋著痕跡向外走,但是沒多久痕跡就變得越來越淡,直至消失。我站起來四處觀望,發現面前就是廣闊的河流,身後則是破舊的木屋,不遠處就是村民的村莊,右手邊則是叢林。飛僵行動迅捷,但是畢竟不是猿猴,沒有在樹枝上飛來蕩去的本事,所以飛僵是不會進叢林的。排除掉森林的方向,那就只有……
我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的大山,嘆了口氣:山上的樹林並不如平原上的茂密,而且許多地方都被開墾成了種農作物的土地,飛僵行動不受影響,這鬼物必然是前往了半山腰上找個地方潛伏起來了。
我摘掉了手套直接丟棄,然後走到了河邊洗手。
艾麗婭站在水邊,一臉嫌棄的看著我:“你最好直接洗個澡,摘手套摘得太晚了,搞得一身都是那個味,髒死了。”
我沒搭理她,自己洗完了手後用紙巾擦了擦,嘴上說道:“飛僵雖然只是一團鬼氣纏繞著的死物,但是有一定的自主意識。它如果被太陽光照到,就會當場僵化。所以它一般會在入夜後行動,天亮之前找個非常黑暗的地區躲避起來。咱們想要找到它,就必須知道附近的山上哪裡有比較深的山洞等地方,飛僵喜歡躲在陰寒黑暗的深邃山洞中……”
“那找到了以後呢?”艾麗婭問道,“你也說了只有照到陽光纔會僵化,那麼既然它躲在黑暗中,就算是被我們找到也不會乖乖束手就擒吧?”
“當然不會,它必然會攻擊我們的。所以我們要想辦法保護好自己,最好的的方式就是想辦法把它吸引到陷阱裡困住它,然後等到天亮再解決。它一身都是硬皮,力大無窮又行動敏捷,你身手再好也沒有多少勝算的。”我說。
“那你會把這些想法告訴那些警察叔叔嗎?”艾麗婭問。
“會。”我點點頭。
“可是我不認爲他們會信你的,必然要按照普通案件進行處理,電影裡不都這麼演麼?不出點傷亡,這幫人才不會聽得進好話。”艾麗婭皺眉。
“這……你可就想錯了。”我露出了笑容。“你想想,如果真的要按照普通案件來處理,那爲什麼一來就是七個人兩輛車?這陣勢你覺得像是普通案件嗎?”
“……你的意思是?”
“警察纔不是傻子,他們來這麼多人,肯定是有所準備。但是就目前來說,我認爲警察偏向道家協會的機率比我們要高得多,我們需要一直跟著,持續關注事態發展,以避免這幫人出問題。”我說。
“我聽了這麼一會,你知道我什麼感覺嗎?我感覺你就像個幼兒園老師,天天保護著這羣小朋友。”艾麗婭嘆了口氣。
我剛想笑,手機就響了。我吃了一驚,沒想到手機明明沒信號了居然還能接到電話。我拿出手機一看,發現只有兩格信號,我知道這種情況下得趕緊接,不然的話信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斷,就抓緊時間接通了電話。
“喂?你TM到底辦完事情了沒有?大學這邊要報道了你知道嗎?”小七剛一接通就很不耐煩的說道。
“這麼快?不是說還有幾天嗎?”我吃了一驚,剛纔我還滿腦子都是這個村子裡發生的事情呢,根本沒想起來我自己的事情,大學馬上就要開學了啊。
“我來說!”
伴隨著一個急切的聲音,言櫻好像在另一頭搶走了小七的手機,然後急匆匆的道:“弦雪,你快回來吧,你好像出事了……”
“什麼?你別急,慢慢說,我人在這裡好好的,沒出事啊?”我心裡沉了一下。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這邊學業好像出問題了,大學的學生會那邊發來了一份通知,說你在暑假期間有犯罪記錄……”
我腦袋“轟”的一下,當場懵逼了:“什麼?犯罪記錄?犯罪……我什麼時候犯過罪?言櫻你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嗎?”
犯罪記錄?這可不是一般的小問題,如果是真的,橘花大學一定會開除我的!暑假期間……
我腦子飛快運轉,忽然想起了離開人魚島城市的前一天,那個心理醫生給我做的心理測試……該不會什麼犯罪記錄就是那個吧?一邊想著,我搶著問道:“言櫻,犯罪記錄的通知上怎麼說的?是不是和什麼心理測試有關?”
言櫻那邊沒有說話,忽然又換成了小七,小七在電話裡吼道:“你快回來吧,算我求你了,能不能別老是管別人的事兒,不顧自己?你就快被開除了你知道嗎?”
我聽得完全蒙了,不知道怎麼回答。艾麗婭看到我這幅樣子,忍不住好奇道:“你怎麼了?擴音給我聽聽啊。”
我還沒來得及擴音,小七這邊的信號已經斷斷續續了:“弦雪……你……不能總……快回來!和我們一起處理,事情還有轉機,你難道……想就這……退學……你不能……”
信號已經斷了,我放下了手機,心裡緊緊地糾結起來。
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先回去?還是……
我攥緊了手機,知道現在是該做出選擇的時候了。這邊的事情嚴重性不用多說,可是另一邊……我如果上不了大學,怎麼對得起收養我的華香阿姨一家人?可是……我到底該先顧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