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這一切還算是圓滿結束,但是我認爲,我最對不起的莫過於小七。
“你那車到底多少錢?”我問道。
“你難道打算還嗎?別開玩笑了你,不就一輛法拉利嗎?我再買一輛也就是了,你別記在心裡!”小七大手一揮,顯得十分的豪爽。
但是我卻不能不記在心裡,小七第一次跟我行動就報廢了一輛一百多萬的奧迪,這次更離譜,我們居然玩壞了一輛三百多萬的法拉利,小七剛買了它才幾個月啊……
這麼算下來其實我應該是算欠小七四百多萬了,畢竟他的車報廢都是因爲我。但是小七卻表示無所謂:“又不是你開的,而且我不差這點錢,再買也就是了。”
他真的不心疼錢嗎?
我想應該是的,因爲他很快就又通過渠道購買了一輛蘭博基尼,並且聲稱下次社團行動還要開著它去,我已經在考慮如何在下次活動中甩掉他了……他不心疼我心疼啊,雖然不是我的錢……
事後,由於小七去上海提車,言櫻和我一起去機場送走小七後,她陪著我去了警察局,我要去做筆錄以及詢問那些東西的化驗結果。我想知道警方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但是,在警局的遭遇,卻讓我有些措不及手……
“抱歉,蘇先生,您提交的證物經過檢查,就是普通的玉米,沒有任何特殊?!苯哟木旎卮?。這句話讓我如遭雷擊,呆滯在了原地:“……這不可能!我親眼看到的,就和那個廚師模樣的人拿出來的一模一樣,而且玉米粒的汁液都是紅色的,當時提交的時候大家都看到了不是嗎?”
“抱歉,當時我並不在場。但是根據負責化驗的人員說,沒有任何成分能夠證明它有著和普通玉米不一樣的地方?!本烀鏌o表情地說。
“怎麼會?怎麼……”我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仔細的回想著自己的經歷,確信那根玉米絕對不是拿錯了普通的熟玉米,也不是半道把它和其他玉米弄混了。因爲第一它是包著的,第二我從地下出來時沒有走農作物的一邊,因爲我明白了它們用的什麼肥料以後看見普通玉米都覺得噁心,怎麼可能再走那邊?所以絕無弄錯的可能,但爲什麼化驗結果卻表示和普通玉米一般無二?
“我能不能拿回它?”我問道,如果警方真的認定它沒有錯誤,那麼我想拿著它去找其他人求助,我不相信用那樣的湯水泡過的玉米會和普通的煮玉米成分一樣。
“對不起,警局目前正在調查您所說的屍山案件,無法歸還。”警察說。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言櫻問道。
“這個我也無法確定,請耐心等待破案過程結束?!本煺f。
“破案結束我們就能拿回來了?”我追問道。
“破案結束後,如果真的有關係,那麼就屬於明確了的證物,是不能歸還的?!本旌芾硭斎坏恼f。
“這不還是不給嗎?”我沒電了。
“不是還有一個證物嗎?”言櫻提醒道,“那半罐子黑泥有沒有確認結果?”
言櫻的話提醒了我,我心想是啊,還有那罐子黑泥呢?於是我也很期待的看著眼前的警察。
“很遺憾,那罐子黑泥昨夜被人偷竊,我們正在調查監控錄像。”警察面不改色地說。
“什!……”我徹底目瞪口呆,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放在警察局還能丟?那天底下還有安全的地方嗎?”言櫻皺眉。
“目前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尚不明確,有可能是內鬼作案,抱歉即使你們是證物提供者我也無法透露更多,請兩位諒解。”警察敬禮後指了指門口,那意思是讓我們走人。
我和言櫻相對無言,只得悶悶不樂的走出了警察大廳。
“怎麼會這樣?我就指望他們……”我站在十字路口旁邊,心裡感覺悶悶的。
“你自己不也說了這宗案子牽扯非常廣泛麼?也許警察連我們也不能透露太多呢。你沒看到媒體上任何一家都沒有報道你說的“屍山”案件嗎?也許是關係重大,警方需要暗中破解也說不定?!毖詸岩娢也婚_心的樣子,於是勸說道。
“……也不排除這種可能,不……我希望是這樣。那一夜山坡上曾經出現過那麼多的冤魂,他們每個人的心中肯定都是無盡的痛苦和等待。我無法幫助到他們,但至少我可以把他們的冤情帶出來交給警方,但願……這件事情可以完美解決吧?!蔽覈@了口氣。
“總會有人主持正義的,邪惡終究不會永恆,放心吧。”言櫻安慰我道。
“嗯,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容易失望的人……”我勉強笑了笑,突然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抱歉?!蔽乙豢词莻€不認識的號碼,跟言櫻說了一聲,然後走到一旁接起電話:“喂,你好,我是……”
“蘇弦雪?!笔謾C裡傳來了一個陰沉的聲音。
“……您認識我麼?請問打來電話是有何貴幹?”我沒想到對面認識我,但是這個聲音我從未聽到過,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
“沒什麼貴幹,只是想認識認識你罷了。前些日子還聽說你給“滅獄”的那幫白癡搞了不小的麻煩,當時我並不以爲你是多麼值得在意的傢伙,但是這次,我想我需要改變對於你的認識了?!标幊恋穆曇艉俸倮湫χ?。
“……”我握緊了手機。
“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你就是那個穿著黑大衣、帶著黑色高帽的傢伙吧。”我一字一句地說。
“沒錯,請原諒我到現在才聯絡你,因爲冰蠱的反噬力道有點強,我花了些時間才解決。你很不錯嘛!冰蠱這麼偏門的冷方你都有辦法破解,我覺得你應該有資格成爲我的對手。而且不只是如此,我手下還有一樁生意被你搞砸了,你知道那鍋被你踹翻的神水值多少錢嗎?”
我心裡一震,他的對手?我真的是他的對手麼?
“不說話了?那麼我告訴你,那鍋神水可以買你和你的小夥伴坐的那輛跑車好幾輛還多!”
我這次是真的有點吃驚了,他的意思是那鍋噁心死人的黑湯值好幾輛法拉利?他真的不是在吹牛麼?
“那種交易,我們每七個月才能湊足各項條件進行一次。而你的出現,不僅僅是搞砸我的買賣,還毀了我的商品、暴露了我的秘密,甚至還讓我的買家因爲擔心暴露身份而拒絕從此以後和我交易,你的本事真的不小?!?
說這段話時,他的聲音依舊雲淡風輕,似乎光是嘴上說的厲害,實際上並不在意一般。但是我知道,如果不在意,他也就不需要專門打電話過來了。
“你晚上真的能夠睡得很好嗎?”我突然問道。
“此話怎講?”他笑了起來,聲音乾澀刺耳。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夠做到殺害了這麼多人後,每天晚上還能夠安然入眠。如果你有興致欣賞雨景,何不妨去你一手打造的屍山去試試?我想你會很驚喜的,人渣!”
“有意思,我原本以爲你會是個深藏不露的傢伙,但現如今看來,你的心智根本不夠成熟。還記得你追蹤腳印一路到了地下室,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在那裡麼?”
我腦海裡猛然劃過一道閃電,我竟然把這件事給忘的一乾二淨了!
“事實上,當時我就在那裡。你之所以跟下去沒有發現我,是因爲我就在外面欣賞著。你說的雨景,我一點也沒落下?!彼_心地笑著,似乎對於自己的傑作感到相當的滿意?!澳屈N美的場景,我怎麼會缺席呢?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那種天氣下欣賞我的作品了。每當閃電亮起的時候,我就能聽到那種來自於靈魂最深處的慘叫和顫抖,那種最原始的戰慄和恐懼……他們怕我!發自內心的怕!你能體會到那種感覺嗎?”
那頭傳來的笑聲讓我不寒而慄,這到底是一個怎樣心理變態的人才能一邊用完全陶醉其中的語調來談論這件事的同時還能夠發出癲狂的笑聲?
“我沒有阻止你,是因爲我欣賞你可憐的勇氣。我原本在你背後舉起了鐵鏟,就在你嘔吐的時候,但是我卻能感覺到你消失的勇氣在一點一滴的恢復,到最後甚至有了探查到底的決心……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麼在支撐著你?到底是什麼能夠讓那時候已經恐懼到了極點的你,還能克服這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退卻,保持前進的毅力?”
“正義?!蔽液芎唵蔚恼f。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在那頭癲狂的大笑起來,這個傢伙似乎相當情緒化,前幾句還相當冷靜,但是忽然間就變得那樣狂躁。我沒有回話,靜靜地等著他笑完。
他笑得都咳嗽了,好不容易纔冷靜下來:“你、你可真是個、咳咳……活寶!正義,呼哈哈哈哈……好熱血的詞彙,但這絕對不是支撐著你的支柱!那又會是什麼呢?家人?朋友?愛人?”
我心裡一顫。
“沒關係,我總會找到的……呵呵呵……”他冷笑著,聲音越來越邪惡:“我早晚有一天會找到你的精神支柱,然後一點一點的摧毀它,看著你慢慢的沉淪在痛苦裡,那將會是我最完美的作品……等著我吧,哈!”
電話掛斷了,風一吹,呆愣愣的我才驚覺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小七?”言櫻很關切的走了過來,“你臉色很差,是誰打來的電話?”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只是有點累了。我們回社團吧?!?
“好。”言櫻點點頭。十字路口的人行道綠燈亮了起來,兩邊的人流慢慢在中間交匯,前往著各自的方向。我走在人羣中,卻突然感覺一陣莫名的寒冷。
“我的支柱嗎?……”
走了好半天,我出神的想了好久。
那會是什麼呢?我在心底問著自己,卻也是許久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