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汽車站門口。
“我還是第一次出現(xiàn)在這麼多人類面前，感覺……有點不適應(yīng)呢。”
艾麗婭穿著厚重的黑色衣服，跟在我身邊，探頭探腦的看著四周。
“把你的帽子拉嚴實點，別小心暴露了。”我囑咐道。
“其實沒必要穿成這樣，我們高級使魔不怕陽光的。”艾麗婭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有點不舒服。我給她找了一套黑色牛仔褲、黑色長靴、黑色風衣、黑色帽子、黑色墨鏡、黑色口罩和黑色圍巾，以及一副黑色手套的裝束，她全身上下一點皮膚都暴露不出來。
“這不只是單純的讓你抵擋陽光，而是幫你隔絕人類的氣息。使魔一旦飢餓，眼瞳的顏色就會產(chǎn)生變化，此時如果接觸到過多的人類氣息，就會按捺不住自己的獵食慾望……”
“你這是在做無用功，我說過我是高級使魔，擁有人類的身體，不怕陽光，和那些低級的吸血鬼是有著本質(zhì)區(qū)別的！”艾麗婭生氣的看著我。
我愣了一下，反問道：“你什麼意思？難道我說錯了？”
“當然說錯了，你說的那是吸血鬼族的特徵，纔不是我們深淵祭祀！”艾麗婭瞪著我。
“……那無所謂，總之你這麼穿就好我們要去的地方也有道家協(xié)會的人在，穿成這樣也不容易被他們認出來，走吧。”
說完，我揮了揮手，示意她跟上。我們兩個人買了票，然後就坐上了長途汽車。
“我們這是直接去高蘭市嗎？”艾麗婭低聲問我。
“對。”我點頭。
“那麼你打算讓我?guī)质颤N？”艾麗婭又問。
“……等會。”我擡頭看了看，四周暫時還沒有人，司機也在那裡打瞌睡。看樣子還不到發(fā)車的時候，我就低聲對她說：“我這次要去處理的問題比較棘手，你知道“飛僵”嗎？”
“飛僵？我只知道殭屍。”艾麗婭皺眉。
“飛僵這種東西，我也從來沒有親眼見過。據(jù)說這種東西外貌可怖，行動異常迅捷，嗜血殘忍，白天僵化如同屍體，晚上則趁黑出動，四處捕捉走夜路的活人吸血。這種生物名字裡有個“飛”字，但是實際上並不會飛，只不過是行動又快又靈活，幾乎和飛一般，所以纔會被成爲“飛僵”。傳說《子不語》中把殭屍分成好幾個等級，飛僵已經(jīng)是比較接近最高等級的妖物“不化骨”那一類了。”我皺著眉頭。
“很難對付嗎？”
“非常難。飛僵的產(chǎn)生條件相當苛刻，需要天時、地利，置於棺材中，陰土半埋，每年每月每日都要以活人精血供奉，並且用黑烏鴉的鮮血塗抹棺材。每年的鬼節(jié)，還必須要用活人來投喂飛僵……我知道的就這麼多。總之，飛僵出現(xiàn)的條件相當相當困難，所以，由於自然原因而產(chǎn)生的飛僵幾乎不存在，基本可以排除這種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這是一起人爲的事件？”艾麗婭疑惑不解，“可是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製造飛僵這種兇物是非常困難的，又怎麼會有人把它放出來，派到村子裡去殺人呢？沒什麼好處吧？”
“對啊……的確是沒有什麼好處，更何況還暴露了這樣東西的存在，如果招來麻煩怎麼辦？無論怎麼說都解釋不通，完全沒有利益可圖，簡直就是腦子進水……”
我思考著，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忽然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之前那個女孩打電話找我時，曾經(jīng)說過她的父親纔是發(fā)現(xiàn)飛僵的第一個人，而且她的父親是一個漁民，以捕魚爲生，也許是他們撈到了白天處於僵化狀態(tài)的飛僵，誤以爲是浮屍，纔會帶回村莊的嗎？
越想越覺得可能，我忍不住暗自嘆息。飛僵只有夜晚纔會行動，白天則會變成僵化的屍體，膚色以青黑爲主，肉質(zhì)堅硬，如同硬化的皮革一樣，普通的刀劍難以擊穿。不只是這些，有許多地方都和浮屍完全不同，這些漁民其實應(yīng)該當場燒掉的，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不過既然是從外面撈到的，那就比較說得通了。也許是有人飼養(yǎng)了這種兇物想要用來害人，只不過看管不好或者疏忽大意，導致飛僵逃走了，然後不知道怎麼的落入了河水中，後來被漁民撈到……
嗯，看來八成就是這樣的情形了。
我還在繼續(xù)想著，又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有其他乘客上車了。艾麗婭重新整了整自己的墨鏡、帽子和圍巾，縮在了座位裡不說話。
汽車啓動了，開出了公交車站。我掏出手機，給小七和言櫻發(fā)了短信，說明我在外面有些事情要忙，尾端附上了地址。但是我遲疑了一會，還是把地址刪掉了。這樣的情形不比以前，危險程度要高不少。萬一他們執(zhí)意跟過來，我很難處理好他們的安全問題。
短信發(fā)出去以後，不到十秒鐘，小七就打過了電話。我沒有接，小七又發(fā)過來一條短信：“不發(fā)地址？不發(fā)地址我也能找到你，放心吧。”
我笑了笑，心想我這回都出了北影市了你還往哪兒找去？如果你真能找得到再說吧。
……
長途汽車走了差不多三個小時，等我們到了高蘭市的車站時，天色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了。
我在車上睡了一覺，醒過來的時候感覺渾身上下都有點鬆散。揹著包和艾麗婭下了車，我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看樣子中國也不是哪裡都是高樓大廈、繁華都市啊。”艾麗婭看著土地和四周低矮的平房直皺眉。
“別對發(fā)展中國家要求太高。”我搖了搖頭，離開了公交車站。
“我知道，可是你確定是這裡嗎？看起來簡直比北影市落後了五十年。”艾麗婭皺眉。
“這裡不能和北影市比的。據(jù)我所知，高蘭市部分地區(qū)的貧窮落後主要是因爲交通環(huán)境不是很好。來的路上你也看到了，中間那一段山路比較崎嶇，而且雨季多發(fā)泥石流，道路經(jīng)常被埋，這才導致了現(xiàn)在的情況。好在還有一條黃河支流從這附近經(jīng)過，產(chǎn)出的魚鮮品質(zhì)不錯，也算是一大經(jīng)濟來源。”我望著四周的低矮平房、破舊街道，嘆了口氣。
“跟我說幹嘛？我纔不感興趣。你告訴我，這次你爲什麼帶我來？”艾麗婭轉(zhuǎn)過頭看著我，忽然問起了這個。
“很簡單，因爲我不放心你，帶你在身邊我比較放心。”我露出了笑容。
“真的？如果你想奴役我，就趁早放棄這個想法，我們深淵祭祀承載著魔族復興的使命，是不會……”艾麗婭高傲的擡起頭，準備炫耀自己的身世。
“承載著魔族復興的使命？看來我還是誅了你比較好。”我猛然湊近了盯著她。
“喂！”艾麗婭被我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開始扒撤自己的衣服：“怎麼回事？我爲什麼不能用魔力了？混蛋，你對我做了什麼？”
“只是用符咒幫你暫時壓下了魔力而已，你也不想被道家協(xié)會的人察覺吧？”我轉(zhuǎn)過身向外走去，不理會艾麗婭在後面的大呼小叫。
“哼！……隨你，反正我傷勢沒好完全之前，離開你也保護不了自己。但是你記住，既然我的魔力已經(jīng)被你壓制住，那麼我就無法用自己的魔力來保護你了。”艾麗婭幾步追了上來，悻悻的說道。
“多謝擔心，但是我不需要你來保護我。更何況你的魔法，除了附身和隱身也沒別的了吧？飛僵的攻擊主要依靠尋覓活人氣息，你根本幫不了我太多。”
“但是我至少可以幫你打架吧？我的格鬥功夫還是很厲害的。”艾麗婭不服氣的瞪著我。
“好吧，這個我承認，我和人動手極少吃虧，你那一腳也算是給我開了眼界。不過我警告你，飛僵的獠牙和利爪不是開玩笑的，而且關(guān)節(jié)鐵硬，皮膚堅韌，如果你打著近戰(zhàn)的目的去和他戰(zhàn)鬥，你會死的很慘的。”我好心好意的提醒她，“最近骨灰盒行市見漲，墓地也貴的很，產(chǎn)權(quán)還很短，我不想給你續(xù)費，你就行行好給我省點錢吧，啊？”
“你你你！……”艾麗婭氣的撲上來咬我，我立刻躲避。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追出了長途汽車站來到了馬路上，正巧迎面撞上了一個女孩子。
我完全沒有注意到，結(jié)果把那個女孩子直接撞倒了。門口這一塊的地面大多數(shù)都是土灰，根本沒有瀝青公路，女孩摔倒在地，直接沾上了一身的灰塵。
艾麗婭吐吐舌頭，連忙走過去把人扶起來。
我不好意思的對女孩子道歉：“對不起，都怪我走路不小心，你沒事吧？”
女孩子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擡起頭對我笑了笑：“沒關(guān)係的，我沒事……哎？”
“怎麼了？”我發(fā)現(xiàn)女孩子看著我的眼神漸漸凝固了。
“你……你是不是除靈英雄蘇弦雪？我見過你的樣子！”女孩忽然興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