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我反而懷疑了起來。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近了跑車,那個妹子注意到了我們,立刻就湊了上來。
“兩位你們好,請問哪一位是蘇弦雪同學?”妹子開門見山的問道。她長相中上,留著一頭黑色長髮,帶著一個棕色的大框眼鏡,圍著白色的絲絨圍巾,穿著白色羽絨服和紅色中長裙,腿上是黑色的天鵝絨絲襪和高跟鞋,手上還帶著結繩,給人的感覺頗爲時尚。
“是我,請問你是哪位?”我心想這下好了,輸了十塊錢。
“你好!我是語言文學系的陳曉敏,也是文學系的播音主持。我個人非常喜歡你的節目,請問可以和你交個朋友嗎?”妹子微笑著看著我。
“當然可以,我也很高興認識你。”我一邊笑著,心裡卻好奇起來。小七爲什麼能夠一眼就知道這個妹子是來找我的呢?出於這方面的好奇,我又偷偷地多打量了幾下這個叫做陳曉敏的女孩子,但是依舊沒有看出哪一點有異樣。
“請問你現在有空嗎?我想和你聊聊。”陳曉敏表現得很爽快,也很大方。
我下意識的看了眼手錶,抱歉的對她一笑?!安缓靡馑?,我們播音站在今晚有一場聚會,我已經遲到了,所以……如果有事情找我或者想要聊聊的話,明天約個時間見面如何?”
“好,一言爲定?!标悤悦酎c了點頭,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我。我雙手接過,然後目送她告辭離去。
“上車了!”小七按了下喇叭。
我打開車門上了車以後,先掏出十塊錢地給了小七,小七接過來塞進口袋,一邊慢慢倒車,一邊瞄著我:“你對她有意思?我從來沒見你對哪個女孩子多看幾眼。要不是你還時常和言櫻去圖書館,大家都以爲你是基佬呢。”
“去你大爺的,你纔是基佬!我只是覺得剛纔那個女孩子有點不一樣罷了,我……”我猶豫了一下,低頭思考了一會,終於點點頭確認了自己的想法:“我並不是出於其他的想法才留意她,只是感覺她和那些給我遞情書的女孩子不一樣,眼神裡沒有激動之類的感情,所以出於好奇才多看了幾眼罷了?!?
“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小七問道。
“算是第一次吧,而且她……算了,不說了?!蔽覔u了搖頭。那個叫做陳曉敏的女孩子,身上真的有一些不太一樣的地方吸引我的注意力,可是我一時之間還真的說不清楚吸引我的是什麼,明明她長得並不算是漂亮……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這個問題,直到酒會開始時,我才隱約感覺出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是了,原因出在她手腕上的結繩。雖然我也見過許多人用紅繩綁在手腕上用以祈禱平安,但是她手腕上的繩結形狀不太一樣,扎的非常精妙好看,下端還墜有結穗。普通人是不會隨身帶著這種飾品的,除非是某種古老的職業……
思考到一半,就被小七打斷了。他一邊降低了車速,一邊驚歎道:“哎哎哎,你看,是那輛帕加尼風之子!巧了哎,難道今晚我們聚會的地方都在這裡?”
我擡起頭來一看,的確是那輛外形比蘭博基尼的外形還要帥上幾分、價格卻貴了差不多足足十倍的超級跑車。我並不怎麼關心是不是和這位有錢有權的車主恰好在同一個酒店聚會,但是小七的打岔卻讓我想起了之前小七精準的預測,就問到:“話說回來,之前剛剛在車庫遇見那個女孩子時,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就是來找我的?”
“簡單啊,沒看到她手腕上那個繩結嗎?”小七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還以爲你認識呢。”
“繩結?原來你認識,快告訴我!”我眼前一亮。
“好吧,看來你是真的不認識。那個繩結我去日本旅遊的時候見過一次,是陰陽師召喚式神所用的,當天晚上還有一場表演,據說是陰陽師表演用繩結和符咒召喚犬神,只不過我對於日本的和服脫衣舞表演和女體盛更感興趣,所以就沒去看那些陰陽師跳大神。”小七毫不羞澀的說。
“小七……你真NB。”我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話來表達我此刻的心情了,這真是符合小七的一貫作風。
不過小七的話成功的解開了我心裡的謎團。說到陰陽道,我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日本的陰陽術原本就起源於中國,相對於傳統文化流失比較嚴重的我國,日本把陰陽道的文化保留的比較完整。雖然陰陽道的主體思想起源於我國的陰陽五行說,但是伴隨著時間的發展,陰陽道已經成了日本獨特的文化元素。不同於我國的道術文化繁華多樣,日本的陰陽師們最主要的手段就是召喚式神來達成自己的目的。比較普遍的就是通過含有法力的符咒或者特殊的繩結來進行召喚儀式,據說一些法力極其高深的陰陽師、如歷史上的安倍晴明,甚至可以通過剪紙來召喚式神,至今都被當做陰陽道第一人而被許多人供奉著。
我沒有第一時間把這個繩結和日本陰陽道聯繫起來,反倒是小七在剛見面的時候就通過這個繩結把這個女孩聯繫到我身上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女孩來找我,和陰陽道之類的事情有關?”我皺著眉頭。
“八九不離十。我勸你認真點,別又被拖回過去了,你看你現在脫離了那些牛鬼蛇神雜七雜八的東西過得多成功?說不定再堅持下去,你就能登上人生頂峰,然後勝利迎娶你的小悠姐姐了,可千萬別半道又回去重操舊業了啊!”小七生怕談起這些話題會引起我對過去的回憶,他盯著我的眼神很是警惕。
“……我不會的,你放心好了?!蔽液龖吨?,不知道爲什麼,一聽見小七提起這方面的話,我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那就好。我可沒忘了那陣子你就跟丟了魂一樣難受,兄弟我就怕你哪天忽然上來一陣子想不開就回去了。而且換掉手機號之前,你不是特意把自己所在的學校發給了那個姓周的女孩了嗎?你看人家也沒來找你,就說明問題沒有你一樣能解決,你趁早別多想了。”小七瞄著我,蹦出來的這句話語氣稍有點硬。我知道小七是爲了我好,但是我聽著他說話的口氣,不知道怎麼的,心裡還是涌上來一陣說不清的滋味:這樣的人生雖然很好,但是的確是我想要的嗎?
這樣的迷茫僅僅是閃現了一瞬,隨後就被我搖頭驅散了。因爲接下來還要和同學們聚會,我沒有心思去考慮多餘的事情。
……
那天的聚會很開心,大家都喝了不少。我雖然酒量並不好,但是盛情難卻,就喝了幾杯。
我並不討厭酒的味道,我討厭的是喝完酒之後的感覺。那種區別於一般的暈車暈船所帶來的頭暈目眩,經常會讓我腦海裡許多畫面不受控制的從冷落多時的角落裡紛紛蹦出來,然後像無限循環的幻燈片一樣在腦海裡播放,這樣的感覺讓我非常的難受,尤其是那些畫面代表的還是我已經決心不再重回的過去式生活……
慶幸的是當晚沒有人查酒駕,我提心吊膽的開著小七的蘭博基尼載著爛醉如泥的他回到了宿舍。還好小七酒品不錯,喝醉了以後沒有撒潑也沒有亂吐一氣,而是相當安靜的睡覺,這讓我省了不少事兒。
聚會過去以後,我的生活又恢復了原先的常態。週一到週五正常上課,下課了就去廣播站工作,閒暇之餘買點零食窩在宿舍和小七打打遊戲、去圖書館看看書等。一切都過的那麼輕鬆愉快,讓我從心底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
但與此同時,我的心中還有另一種感覺在慢慢堆積。我總是在有意識的避開那種感覺,但事實證明,它並不是能夠逃得開的東西。被困擾了許久以後,我明白了,它叫做精神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