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結(jié)掉賬,李孝恭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環(huán)顧了酒樓一圈後問道:“掌櫃的,你們東家呢?”
“回客人,東家今天去了酒莊。”王掌櫃小心翼翼的迴應(yīng),對於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顧客都是直接用客人來稱呼,李孝恭聽後臉色有些暗淡,頓了下才又道:“罷了,某改日再來找她吧?!?
李道宗和李孝恭低聲細(xì)語著什麼走了出去,收到雙成躲在一邊擠眉弄眼示意的張素?fù)]揮手以示道別,磨磨蹭蹭的留了下來,等看到兩人的身影后才又溜上了樓,之前他就跟李秀妍交談過,去了酒莊什麼的自然是扯淡。
李秀妍正坐在頂樓的客廳裡慵懶的喝著茶,在大唐像她這樣將酒樓的一層改爲(wèi)住處應(yīng)該是絕無僅有,就她和雙成住在那棟小院裡卻是太過孤單,而住在酒樓裡在來來往往的顧客中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大唐的女人每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地步,但一個女人拋頭露面開酒樓且住在酒樓就不得不讓人猜測紛紜了。
看著神情慵懶魅力卻越發(fā)展現(xiàn)得肆無忌憚的俏寡婦,張素心裡突然感覺有些心疼,李秀妍的目光和他碰撞在了一起,說道:“看什麼看,還不快過來坐?!?
張素嘿嘿笑了笑,過去坐下說道:“剛纔李孝恭跟王掌櫃詢問你了,從他的表情來看,你們兩個的關(guān)係似乎不一般呢?!?
“少拐彎抹角的說話,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崩钚沐麢M了張素一眼,然後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已經(jīng)跟過去道別,過去的事情也不想再談,只是好像跟你認(rèn)識之後有人些越來越避不開了。算了,順其自然吧,不說這些,你今天居然沒醉,很不合情理呢。”
今天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拿來跟李孝恭和李道宗兩人唧唧歪歪了,根本沒喝幾口酒,當(dāng)然不可能會醉,況且醉了也沒有便宜可佔,根本不值得喝醉嘛,張素就興趣缺缺的說道:“你不是讓我小心點麼?再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很顯然我跟那二位並沒有什麼共同語言,應(yīng)付一下也就過去了?!?
“拋開這句很棒的詩不說,你又在講危險的話了?!崩钚沐俅纬鲅菥妫瑥埶貏t是撇撇嘴表示不屑,這又不是什麼攻擊性語言,一個郡王就能牛逼到天下所有人都要捧著他???
李秀妍對張素的態(tài)度也只能表示無奈,擺擺手說道:“算了,說正事,我讓雙成叫你上來,其實是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外消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一個?”
大唐人居然也玩這種無聊的把戲,張素聳聳肩道:“說說外消息吧,壞到什麼程度?”
李秀妍豎起如蔥玉指,說道:“我們酒樓竈房裡的一個夥計溜掉了,很大可能不用多久其他酒樓就會出現(xiàn)我們現(xiàn)在提供的菜色?!?
這倒不出張素的意外,本來豬肉啊之類的都只是些家常菜,又沒有什麼秘方,不止仿製簡單,如果對方的廚師更給力的話把味道搞得比醉仙樓還好也不是什麼難事,後世這些菜色同樣也是隨便走進(jìn)一家飯館都能吃到,最重要的是得有自己的特色。
話雖然這麼說,不過這麼快就出了商業(yè)間諜還是挺讓人鬱悶的,張素疑惑的問道:“不是說所有的夥計都是你府上的人麼?下人背叛東家貌似可以上告衙門,你報官沒有?”
唐朝下人有官私之分,官奴來源於罪犯及其受牽連的家屬或者是戰(zhàn)俘,一般朝廷會將這些人賞賜給有功的官宦,私奴就是因爲(wèi)各種原因自願賣身的,大部分跟貧窮飢餓有關(guān),後者要簽下賣身契,至於前者就算不籤賣身契也一樣早已沒了自由。
不管哪個朝代下人背叛主人都是大罪,做爲(wèi)個穿越者張素雖然覺得這很是悲哀,但也很不爽有人吃裡扒外,所以就想用法律武器給叛徒點教訓(xùn),沒想到李秀妍卻是說道:“我府上的人自然是對我忠心耿耿,可那個跑掉的夥計並不是我府上的下人,雖然簽有契約,不過我料想違約這點錢對方肯定不在乎吧?”
如果那個夥計是其他酒樓派來的商業(yè)間諜,的確不會在乎賠償點錢,張素想了想說道:“那就算了吧,我們酒樓這樣菜色時間久了之後連顧客都會知道是什麼材料,要想仿製太簡單了,沒必要興師動衆(zhòng),反正這也影響不了我們?!?
張素腦子裡面還有無數(shù)食譜,而且醉仙樓的名聲早已經(jīng)打了出去,就算其他酒樓開始仿製也不會造成什麼損失,李秀妍就說道:“說得也是,現(xiàn)在豬肉這事大夥兒也都知道了,不過那些權(quán)貴都捨不得這種美味,所以都裝作不知道不關(guān)注的樣子,私底下可沒少來找我買豬肉,現(xiàn)在這樣賣出去的豬肉可一點都不必酒樓做成菜餚供應(yīng)的少?!?
隨著酒樓的生意越來越火,對豬肉的需求也越來越大,這根本沒法瞞得住別人,張素就說道:“這說明那些權(quán)貴私底下也開始在仿製我們酒樓的菜色了,其他酒樓肯定也會開始賣豬肉,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如直接告訴他們豬一定的是閹割過養(yǎng)大的味道纔好。這樣不僅顯得我們有氣量,而且造福了我大唐養(yǎng)豬的百姓,豈不更好?!?
“這倒也是?!崩钚沐c點說道:“不過那個夥計的事情我可不想就這麼算了,就是能夠得到得賠償再小也也要追究下去,要不然我們醉仙樓還不被人給看扁了?!?
“隨你決定好了?!睆埶匾桓睗M不在乎的態(tài)度,說道:“好消息呢,還是說說好消息吧?!?
李秀妍就道:“好消息正如你所見,我們酒樓的生意已經(jīng)好到了會被擠爆的地步,天還沒亮就會有外地商人在門口守著,一直到深夜打烊幾乎都是爆滿,很多人寧願餓上一頓也要排隊等候,原有的人手根本忙不過來,雙成那丫頭爲(wèi)此可沒少向我抱怨,那不是這樣也不會出那個夥計的事情?!?
“聽你這麼說生意太好也是一種煩惱呢?!睆埶厝滩蛔⌒α似饋?,李秀妍就白了他一眼說道:“你什麼事情都不操心,當(dāng)然不會明白其中的難處,很多時候我看著那些人餓著排隊心裡也很是過意不去?!?
這個時候的商人也沒那麼唯利是圖,很爲(wèi)顧客著想,張素就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李秀妍也不饒彎子,直接說道:“我想開一家分號,我們現(xiàn)在的收入再買一棟酒樓綽綽有餘,這樣不僅能讓更多的人嚐到我們酒樓的酒和吃食,還能賺更多的錢,兩全其美?!?
即使這年頭連鎖酒樓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只不過還沒有這種說法而已,張素就說道:“這我沒有意見,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是合夥人了,那麼新酒樓同樣也該是兩人共同投資,到時候利益依舊一人一半,你看著決定好,也許再開一家也不夠,開遍整個大唐也不是不可能,就看你的了。”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李秀妍又風(fēng)情萬種的翻了翻白眼,說道:“就知道整天無所事事的瞎晃悠,將所有的事情拋給我也就罷了,好歹給酒樓也題首詩啊,歸雲(yún)樓因爲(wèi)你那是詩可是前去吃酒的文人絡(luò)繹不絕,我們自己的酒樓反倒顯得俗氣了?!?
“再說再說。”張素打個哈哈敷衍,要專門給酒樓題首詩他還真想不出來,也只能敷衍了事了。
李秀妍再次猛翻白眼,張素裝作沒有看見,站起來說道:“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麼時候,看天色已經(jīng)不早,我也該回去了?!?
古代計時一般用日晷、沙漏和水鍾,因爲(wèi)冬天水容易結(jié)冰的關(guān)係水鍾用得相對很少,日晷這玩意兒沒法擺在室內(nèi),而且沒有太陽的話就只能算是個裝飾品,沙漏用來倒數(shù)計時那還差不多,算精確時間有夠嗆。
“大概是戌時了,我送你下樓吧?!崩钚沐纯刺焐聹y,這時候要計算精確時間有夠複雜,人們也都是估計個大概的時間而已,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而最小的時間單位是刻,也就是十五分鐘,可見精確到可見是多麼悽慘。
做爲(wèi)時間已經(jīng)被精確到零點幾秒的後世來的穿越者,這也是張素很不習(xí)慣的地方之一,很多次下意識的想看看時間才反應(yīng)過來根本沒法滿足這個需求,只能鬱悶的嘆氣。
有些權(quán)貴人家倒是會自己搞個計時工具,大部分人想知道時間除了自己估計之外就有一個途徑,那就是聽打更的敲鑼報時,人們聽更夫的報時來自己的作息生活。
更夫因此也成了古代最苦最累也最不可缺少的職業(yè)之一,因爲(wèi)不可能有鬧鐘將人叫醒,更夫每個晚上都需要死死的盯著計時工具以確定時間,要是睡著的話就會因此而耽擱。
對於張素這種睡著之後就跟死豬一樣的人,更夫的存在根本就毫無必要,就算鑼敲得再響他也聽不見了,聽見了估計還要怪別人影響他睡覺,指望更夫顯然也是滿足不了他的需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