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不過這時候也顧不上這些了，張素披上蓑衣抓起傘就跟著長樂往外走，火急火燎的來到作坊，入眼就是一片狼藉，不止是他們的作坊受了災，其他商家的也大部分如此，整個片區已經沒有了完好的房屋，只是損毀程度不同而已。

水車早就不知道被衝到了哪裡，張素和長樂趕到的時候李恪跟豫章正指揮著人從廢墟中救人，走過去就問道：“爲德兄，情況怎麼樣？”

李恪的表情有些凝重，說道：“不少人受傷了，不過倒是還沒有出現傷亡，只是還有幾個人被困在廢墟中，情況可能不樂觀。”

看著七零八落的作坊，張素眉頭皺了起來，河水實在太大，如果只是被埋在下面死人的可能不大，因爲作坊本來就簡陋，倒下也壓不死人，受傷那些幾乎就是被壓傷的只是如果壓傷之後又被河水給沖走那麻煩可就大了。

“先將救出來的工匠送去城內安置吧，受傷的直接送去醫館。”張素看了看周圍，這一片那麼多作坊，像他們這樣帶人來看情況的老闆卻只是少數，於是又接著說道：“爲德兄，讓他們動手快一點，等把我們的人救出來再去幫幫其他作坊的忙，畢竟都是人命啊。”

這時候的商人沒後世那麼唯利是圖，不過對夥計大多數商人卻也很漠視，李恪三兄妹貴爲王爺公主能冒雨前來已經是非常難得。封建社會的其中一些弊端就是階級森嚴，處在高階層的人對下階層的人都不在乎，這體現在了方方面面。

比如說像張素這樣的王公貴族，很少有人會去管附庸他們的佃戶是死是活，權貴人家的下人更是沒有地位，下人被打死也時常出現，不算什麼新聞，很多商人對夥計冷漠多少也是受了這種影響。

張素不是聖人，不過畢竟是個穿越者，做不到冷酷的漠視生命，而且後世天天宣傳一方有難八方支援之類的，所以根本沒想什麼你的我的，是不是跟自己有關係，直接提議讓李恪跟豫章帶來的人去幫忙。

河水太大雨也還在下，這給救人帶來了一定的麻煩，將近半個小時之後纔將剩餘的幾個人給背了出來，慶幸的是都沒有生命危險，只是被壓得太久傷勢都很重，最嚴重的兩個已經昏迷身體發燙，已經是發燒了，如果再遲一些肯定會沒命。

“你們幾個趕緊將他們送去就醫，剩下的人馬上去救其他作坊的人。”李恪也送了一口氣，然後馬上夏令，長樂看了看周圍也跟著說道：“我們的人手不夠，三哥、素哥兒，你倆先指揮著他們救人，我跟豫章去招呼一下另外幾個作坊東家，聯合起來纔會更有效率。”

長樂跟豫章是公主，說的話那些人自然不敢不聽，而且能夠冒雨前來的也都是慈悲心腸，所以都很樂意聽從號召。互相幫助之下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才搜救完畢，張素他們和其他幾個趕來救人老闆因爲搜救及時都沒有出現傷亡，其他作坊就沒有那麼好運了，幾乎每個作坊都死了一個人工匠。

穿越到現在一直順順利利的張素，除了沒電沒高科技產品之外他都沒有意識到是生活在封建時代，直到這時候才感覺到封建社會的殘酷，其實這些犧牲都是可以避免的。

意識到了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嘆息一聲，李秀妍就說道：“小玉都給你熬薑湯來了，快點喝下去去寒。作坊雖然毀了，可也沒有人傷亡，這個結果已經很不錯，你還嘆什麼氣？”

雙成估計還計較著張素說她是烏鴉嘴的事情，接話說道：“他啊，肯定是心疼作坊被毀掉了，他們造紙作坊那麼賺錢，重建需要花錢不說，重建這段時間那得損失多少啊。”

“丫頭，在你眼裡我有那麼唯錢是命嗎？”張素喝了一口薑湯，身體果然變得暖暖的，拋下那些沒法改變的事情笑道：“雙成的烏鴉嘴不是給了我提醒麼，所以我只是在對早上出門前說的張氏定律做補充而已。”

“雖然聽不懂，不過你又變回這樣我就放心了呢。”習慣性的說一些莫名其妙別人聽不懂的話這纔是張素，這是所有人的共識了，張素對此卻是頗爲鬱悶，說道：“明明都是金玉良言，爲什麼你們卻都是一副無語的表情。”

“很麼金玉良言？素哥兒，說給爲兄聽聽。”李恪毫無徵兆的出現，雖然都是死黨，不過這傢伙跑到張素家裡就比長樂跟豫章隨意多了，沒什麼特殊情況通報什麼的都是不需要的，雖然關係都一樣，不過做爲女孩子始終拘謹一些。

“是我最新總結出來的張氏定律。”終於來了聽衆張素很高興，已經換了乾淨衣服的李恪帶著長樂和豫章在煤爐邊上坐下取暖，也感到很是無語的說道：“怎麼又是什麼張氏定律，素哥兒，你什麼時候能不搞這些亂七八糟的。”

豫章也是跟李秀妍打了個招呼，然後才說道：“他要是不這樣還是張素麼？什麼張氏定律到現在我都不知道聽了多少了，誰知道說的又是哪個。”

呃，貌似還真是這樣，張素有些汗顏，什麼都往自己身上加結果張氏定律已經有了好幾條，的確有些讓人分不清楚了。不過這是好事啊，張素就說道：“那就細分一下好了，就把這叫做張氏生活定律吧，具體內容就是凡事有可能出錯的事情必定會出錯。”

小玉和雙成玩著撲克牌，豫章跟李秀妍低聲說著話，眼睛不是瞥到兩個丫頭手中的牌上，估計不一會兒牌局就要開始了，李恪一開始接了一句話，發現張素是老毛病犯了之後也不在理他，長樂不知道是真有興趣還是怕他尷尬，說道：“素哥兒，我還是不太理解。”

張素就眉飛色舞的說道：“就是說如果一件事情有變化的可能，那麼不管這種可能性有都小，你都不能忽視，它總會發生。舉個列子來說，比如你每天出門都帶著傘預防下雨，有天你認爲不會下雨而不帶傘出門時，那天往往就會下雨。”

長樂聽後若有所思，李恪卻是說道：“素哥兒，這些所謂的定律你就慢慢研究吧，今天我們來可不是來聽你講課的，作坊的事情可還得商量一下。”

代溝啊代溝，張素嘆息一聲說道：“還商量什麼，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唄。工匠受的是工傷，我們商會有義務替他們出醫療費，工匠養傷需要時間，正好作坊也要重建，慢慢來吧。”

長樂就說道：“素哥兒，來的路上三哥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作坊不能再建得那麼簡陋了。之前是因爲沒有意識到會有危險，別人怎麼建我們就怎麼建，如果繼續下去遇到天災這種情況還是沒法避免的。”

“這沒錯，再省也不能從這些地方省。”張素沉吟了一下，按照現在住房的質量去建造作坊其實就已經足夠了，不過如果是像後世那種分出樓層的水泥房會更方便也更牢固，只是首先得將水泥給搞出來。

水泥好些小說中也都寫到過，應該不難纔是。而且張素正打算將鄒國公府改建成花園別墅，水泥本來就是必須的，不解決這個問題別墅也建不起來，於是就說道：“公主，現在河水還沒退，而且也需要一段時間去收拾，不如這樣好了，先把地給空置出來放一下。”

對撲克牌很感興趣的豫章把玩著，擡頭問道：“張素，你又有什麼想法？”

雖然豫章總是跟張素鬥嘴，不過卻很清楚張素的每個想法都有很用，張素就笑道：“現在我們還有兩個造紙作坊，雖然因爲衛生紙的產量會下降，不過這本來就是急不來的，所以我想用新方法來建造作坊。”

“素哥兒，建作坊還能有什麼新方法？”李恪表示不解，張素就說道：“該說是用新材料吧，如果順利的話建造出來屋子就會特別結實。最近我一直想著將家重建一下，就當是先拿我家來試驗一下吧，具體如何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Wшw ▲TTκan ▲￠Ο “那就新這樣，具體事宜等把老程他們召集起來在商議好了。”李恪坐下最後定論，然後就跟豫章說道：“正事就先說到這裡，豫章，快把你手中的東西給我看看，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我早就好奇很久了。”

張素翻白眼表示無語的時候，李秀妍已經笑道：“這是下雨呆在家裡無聊張素做出來的紙牌，有很多好玩的玩法，現在時間也還早一點，長樂你也來玩吧。”

不理他們，張素去另外的桌子上仔細思考水泥的事情。不止是建房子，水泥還可以用來修路，現在用來鋪路的幾乎都是石板，差一點的直接就是土路，一遇到下雨天就變得泥濘不堪，走起路來連下角的地方都沒有。

張素家裡的前院也是如此，如果不是有下人冒著雨打掃早就變成泥潭了，如果是用水泥來修建，這種情況就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