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是?……我腦子裡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在苗家嶺的森林裡,他易容成胖子和丫頭的面容險些要了我的命。可那不是夢境嗎?怎……怎麼會又出現在了現實裡!?
“好久不見,你身上的璽血什麼時候給我呢。”
“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在你的夢裡我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他的聲音較之前相比,居然清晰穩定了不少,看來他又有新的突破了。
我壯著膽子慢慢轉過頭,一個身披粉色護士裝,頭頂兩個牛角辮的眼鏡兒姑娘正陰著臉看著我,而她脖子上竟……竟圍了一條似曾相識的白圍巾。我擦!我下了一跳,險些癱在地上。
“你……你他麼到底是人是鬼啊!?”
“呵呵呵呵……怎麼說呢。我認爲我是人,不過貌似沒有人能活我這麼久。”
“什麼?你還活著?”我大吃一驚,“別他麼開玩笑了,有哪個大活人能……能附到別人身上的!”
“這倒是,不過那個陸靈孝貌似就可以,只不過他沒我運氣好而已。”
“什麼!?”我恍然大悟,“ 這麼說你認識他,而且輩分比他還老?…… 真沒想到,你居然和陸靈孝一樣,是通過蠱蟲把魂魄留下來的?”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蠱師到了一定階段都是能通靈的,不僅可以聽蟲說話,甚至還可以與蟲的靈魂交織相融。咳!反正你也不懂蠱,和你費這口舌幹嘛。”
“誰說我不懂,就像馮大腦袋能聽懂靈蟲說話一樣嘛。”
“他?他還差的遠!”面前的護士小姐居然揉了揉鼻子,還摳了摳耳朵,樣子真是說不出的怪異。“行了,我找你其實只有一件事,把你身上的璽血給我!”
原來他一直糾纏我的目的就是爲了得到我身上的血,可他得到以後又會怎樣?我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假如也像陸靈孝一樣是個陰險狡詐有企圖的傢伙,那麼後果會怎麼樣?
“其實,我完全可以不經你同意就喝光你的血,不過……那樣的話,血的營養就會大打折扣。所以最好還是你自己給我。當然,如果你堅持不肯,我也只好將就了。 ”他看我猶豫不決,上前一步繼續道:“別擔心,只是一部分血而已,不會讓你死掉的。”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連著見了好幾次都沒主動出手。不過我身上已經沒蠱毒了,哪……哪兒還來得璽血。這一點現在不能讓他知道,否則怕是難逃此劫。我決定利用這一點先探明一下他的虛實。
“你他娘說的輕巧,我現在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把我的血給你。”
“這是爲你好,否則我怕把你嚇到。”他笑了笑,樣子卻比哭還難看。
“切,我雖然不懂什麼蠱術,可也是經過風浪的人,陸靈孝這個意外夠大了吧,我還不是一樣把他拿下?”
“哈哈哈哈!”他突然放聲大笑,和此時的護士形象格格不入。“他?他的輩分不知比我小了多少。而且已經走火入魔,根本無藥可救!”
乖乖,比陸伯的曾租還他娘大出好幾輩,究竟是個什麼妖怪啊。我好不容易平靜了一點,又被他這話嚇了個半死。
“行了,既然這麼想知道,告訴你就是了。”他走到護士臺前找了個凳子坐下來說:“你去過陸丸甲的蠱室,在那裡不是聽到過毒蟾的魔音嗎?”
“噝……你怎麼知道?”
“因爲我就在你們身邊。”
“啊!?這……這怎麼可能?”
“還記得我的原形嗎?”
“原形?”
“那隻被你砍死的猴子。它就是我的載體!雖然是你破壞了它,不過也正是那一刻,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新的希望。”
“你是說我後背的鳳形圖案?”
“沒錯,那是陸丸甲在巔峰時期的傑作,沒想到卻用在了你身上。爲了確認這個事實,那晚我特意在樹林裡等你出現。通過觀察我發現你體內果然有璽血流動。知道嗎?對我這個沒有自己肉身的孤魂而言,這種精蠱之血何等重要,它可以讓我在任何載體內反客爲主,從而獲得自己的肉身。哈哈哈哈,這是多麼令人期待的事啊!”
“如此一來你就活了?”
“當然!要知道我已經寄生在動物身上上百年了!難道還不應該擁有自己的肉身嗎?所以我便將那隻被你丟棄的鈴鐺偷偷塞進了胖子的揹包,之後就和你們一道進到了蠱室之中!”
“鈴鐺?你……你說你變成了鈴鐺?!”
“我只是個蠱師,不是會七十二變的孫悟空,怎麼可能變成那東西!”他用鄙視的眼光瞧了我一眼,繼續道:“那隻鈴鐺是我生前一直佩戴在身邊的‘靈盅’,換句話說,裡面有我飼養的靈蟲,雖然百十年來它早已乾死在鈴鐺裡,不過體內仍殘有我的精血,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將魂魄寄於它體內。”
呵呵,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我看來這些蠱師的能耐未免也太大了,就算孫悟空在世,估計也就這架勢了。
“所以我見證了你們在蠱室裡的一切活動,直到跟著你們出來被胖子發現。”
“可……可我們後來又把你扔了呀!”
“那又怎樣,這一百多年來,我的載體可不只一個,它們自然會把我帶到你們身邊。”
“太可怕了!那……那你又是怎麼跟我們到的醫院?”
“很簡單,胡姑娘佩戴的耳環。”
“啊?你藏在了那枚耳環裡了?”
他顯得很淡定,縱了縱肩說:“本來我是想先探探她體內的蠱血是否可以爲我所用,沒想到陸丸甲留下的胎蠱對我十分排斥,居然讓她一下子就暈厥了。無奈我只好躲進她的耳環跟到了這裡。”
“可說了這麼半天,我還是不清楚你的身份。”
“那隻蟾蜍重複陸丸甲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本人就是那個令陸丸甲惴惴不安的大蠱師宋懷友!”
宋懷友?蟾蜍並沒有提到這個人啊,我仔細回想著當時出現在大廳裡的魔音,突然神情一怔,顫抖著說道:“難道你就是他提到的那個高……高人?”
“哈哈哈哈,高人不敢當,只不過當時同行擡舉,給了個 ‘蠱聖’的虛名而已。”
尼瑪,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蠱神一個蠱聖,海氏的老祖先到底做了什麼孽,居然給我留下了這麼大一個麻煩。
“這麼說你是和那些清兵一起對付陸丸甲來的?那是什麼時候,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突然意識到這個一百多年前的老魂魄或許可以幫我解掉心中的疑惑,從這個角度來說,或許他的出現還是個好事情。
“那是光緒三十四年的秋天。我被一位穿黃馬褂的青年將領找到,他向我出示了一張令牌,說朝廷急招我去征討叛匪,這個叛匪是個蠱師,只要能助他將其剿滅,就把他所有的蠱毒和靈蟲交與我處理。”他雙目呆滯,似乎完全沉寂在了一百多年前的那場動亂之中。“你可知道被蠱師養過的靈蠱價值有多大?它可以讓我的蠱術至少精進十年,而且還能從中優化蠱蟲,增加靈氣,總之對我有很大誘惑。所以我就答應了,哪兒知去了才知道,我要對付的蠱師居然是‘南蠱之神’陸丸甲!”
“你怕了?”
“笑話,我堂堂‘蠱聖’怕過誰?只不過我和陸丸甲無冤無仇,爲什麼要做這種被世人唾罵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