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狠狠抽了兩下,不……不會吧,又不是拍電影,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兒!?
“你……你的意思是?”
“我想試試,不成沒關係,又不損失什麼。可一旦有奇蹟發生,那我們不就賺到了嗎?”
“可……”我還在猶豫,雅靜卻已經走到陸伯身邊,信心滿滿的問:“阿伯,如果要用我的血試,需要怎麼做?”
陸康成愣了一下,“你的血?”
“對,我想試試,你教我該怎麼做。”
他想了想,終於點頭說道:“好吧,試試也好,或許你們幾個都該試試。從剛纔的情況來看,石佛已經轉到了一半,按理機關應該已經開啓……”說著他接過胖子手中的火把,慢慢走近石臺,仔細觀察上面的石佛。“你們快看,這尊石佛和之前相比,哪裡有沒有什麼變化?”
“變化?”胖子的好奇心又上來了,他第一個衝上前左看看右摸摸,嘴裡不停嘟囔道:“變化我倒沒看出來,就覺得他挺悲催,正在專心念經,卻突然被這羣畜生濺了一身血!嘖嘖……真是躺著也中槍呀!”
我自認爲自己的眼力在業界一點不比那些老師傅差,事實也的確如此,我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端倪,正要開口,卻被丫頭一下搶了先。
“是眼睛!之前一直閉著的眼睛,現在居……居然睜開了!”
“沒錯!而且你有沒有發現,他的眼睛居然只有眼白,卻沒……沒有瞳孔!?”
“陸伯,這說明什麼?和‘璽血’有什麼關係嗎?”
陸伯站起來點點頭。“你們一定知道什麼叫‘點睛之筆’吧。一個人的所有精氣神全在眼睛上,而眼睛的靈氣又都聚集在瞳孔之內。換句話說,瞳血是立人之本。如果我沒猜錯,這尊石像的瞳孔便是開啓蠱室的鑰匙!丫頭,把手給我,我來幫你取血。”
取血,聽起來挺恐怖,其實也就和我們平時驗血時的操作差不多。先用一枚銀針在雅靜手指上輕輕一紮,一串鮮血滴在了小碟子裡,陸伯拿毛筆蘸好,一邊唸咒一邊往佛像眼白上塗抹。原本古樸穩重的佛像就這樣瞪起了血紅血紅的眼睛。
接著他含了一口黃瓶裡的液體,噴在刀刃上,向天一指。“開!”
……
我期待著看了看四周,居然啥反應也沒有,就連雙目通紅的石佛也還是那副笑容可掬的樣子。
“呵……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鬥不過馮大腦袋了,這他麼差的也不是一星半點啊……”胖子還要囉嗦,被我制止了。
“咱們現在一共四個人,也就是說還有四分之三的機會,胖子,咱倆誰先來?”
“我來!早試早死心!老子平時最喜歡吃肉,沒準靈氣足,啪嗒一下就開了!”他把我擠到一邊,拿起銀針二話不說對著手指就刺,我擦,也不知道他有多恨自己,鮮血竟然止不住的往外飆。不過血再多也沒用,抹到上面同樣毫無作用。
“嘿嘿……八成是你作孽太多餓了。”我苦笑一下,把頭轉向陸伯:“老爺子,現在就剩咱爺倆了,怎麼整,大侄子先來?”
陸康成眉頭緊皺沒有說話。我心說那就別矯情了,反正誰先整都一樣。我沒接胖子手裡的銀針,而是直接抽出背後的苗刀,對著手指就要割。
“等等!”陸伯從背後叫了一聲,把我手裡的刀攔下了。“我要給你換一種方式?”
“換一種方式?”我和胖子等人都愣住了。“什……什麼方式?”
“你把衣服解開。”
我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麼,就按他說的脫下上衣,背對著他。他先是用樹葉替我擦了一遍後背,然後拿銀針在某個部位刺了一下,速度很快,就像有電流通過,剛反應過來就已經好了。
從背上取下的血顏色呈暗紅色,陸伯拿在手上細細打量了一會兒對我們說:“你們退後,等下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亂。如果這次再不行,恐怕咱就要打道回府另想它轍了。”
三個人急忙閃到一邊。只見他先將之前畫上的血跡擦乾淨,然後深吸一口氣,顫巍巍的用筆尖蘸足血液,仔仔細細開始在眼白上描繪。就在他即將收筆的那一刻,我的心也隨之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開始唸咒,和剛纔有所不同,這次唸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最後甚至連聽都聽不清了。就在這時,我發現樹上的枝葉居然開始慢慢晃動起來,緊接著地上也起了風,將那些殘枝落葉通通捲到了空中,火把滅了,飛沙走石吹的我連眼睛都睜不開。
尼瑪,有戲!然而接下來的事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陸伯越念越興奮,風也越來越大,到最後居然連人都快要被撼動了。我們緊緊抱住石柱,看陸伯腳步穩健的在八角亭中來回跺步。此時的他就像一位仙風道骨的仙家,袍褂隨風飄逸,手中的苗刀也在月光照射下散發出道道寒光。
我緊緊盯著亭中央的石佛,就在他開始慢慢轉動的一剎那,腳下的地面也開始微微抖了起來。
“哦……哦!這是怎麼了?!”胖子抱著一塊巨石,緊張的臉上已經沒了血色。
我也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無論草木還是礫石,就連我腳下的大地好像都開始移動起來。沒錯!是移動而不是顫動。就好像亭子裡的石佛是一塊強大的吸鐵石,世間萬物都要被他收了一樣。終於,隨著佛像不停轉動,石臺子開始慢慢下沉,直到石佛隱入地下,突然一道黃光從地下射了出來。緊接著大地完全失去控制,就像一條毯子被人抽走了一樣,所有物體迅速向亭子中央飛了過去!
“抓緊!……”在咧咧作響的風中喊話只能是白費力氣,因爲幾乎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
太突然太可怕了,就算做夢,我也從沒夢到過這種場景。它就像世界末日,不,應該說比世界末日還要恐怖百倍。因爲這一刻已經徹底顛覆了所有人的世界觀,什麼地心引力,牛頓定律,全他麼是扯淡!放眼望去,只要是能看到的一切物體,無一例外全將被收進那麼一個只有區區三尺見方的石洞裡面。那下面到底是個什麼地方?蠱室還是地獄!?
強大的吸力終於讓我橫飄了起來,整個人就像被什麼力量死命往洞裡拖,再怎麼反抗也無濟於事,所能做的只有牢牢抓住眼前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然而,當你抱著的東西也被迫滑向深淵,你還能做什麼?
我原以爲胖子的體重可以幫他放緩吸入的速度,然而沒想到他卻第一個翻滾著摔了進去。
“胖子!……”叫聲瞬間被風聲淹沒了。
再看雅靜,纖細的手指漸漸從石柱上滑落,眼看就要支撐不住被強風帶走。我急忙伸手一抓,將她死死拖在了自己身邊。她臉色煞白,雙頰被風吹的不停顫動,儘管這樣,我也沒從她臉上看到一絲驚恐。
“放手吧!……我們誰也逃不掉……誰也不能……”她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看到了隨風飄散的淚水。
我的心碎了,終於再也抵擋不住,手指一軟,一個親切的身影就這樣瞬間消失在了面前,留下的只有在風中繼續掙扎的淚水……
死也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進入蠱室,不光是不吉利,我甚至覺得噩夢才真正開始。雅靜說的對,如果你根本無力改變現狀,那又何必再做無謂掙扎呢?
我閉上眼,感受著呼呼風聲,終於雙手一鬆,與身旁的飛沙走石一道,向光芒四射的洞口極速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