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解不了?”我和胖子等人大吃一驚,神婆不是寨子裡最厲害的人嗎,連他都解不了,那不就等於判了我死刑?
“神婆阿伯,您連看都沒看,怎麼就說解不了?我這些朋友可是千里迢迢從北京專程來找您的,不能見死不救啊!”阿秀急了,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不停的搖。
“秀兒,你也是咱寨上的人,難道還不知道蠱苗人的規矩?自古至今都是誰下的蠱誰來解,如果外人不瞭解情況胡來,只會要了當事人的命,甚至連解蠱人都要反噬了!況且……”他用犀利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幽幽說道:“況且他身上這種蠱術早就已經失傳了。”
我腦袋嗡的一下,頓時一片空白。
“不可能,你這老頭,看都沒看,怎麼就斷定已經失傳了。”胖子急了,撩起我的衣服就把我往他面前推。“你先看看,你先看看再下結論。”
神婆也不爭,讓看就看,看完就立刻閉上了眼,接著我看他耳朵一動,那隻蝴蝶就又變成紅色飛了起來。隨後它就一直在我身後不停徘徊,差不多飛了有一分多鐘,便又掉頭轉向雅靜,在她頭頂盤旋了兩圈後,這才慢慢飛回神婆耳邊,變成了粉色。
神婆耳朵又動了幾下,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
“怎麼樣,你的蟲子又說什麼了?”胖子問。
神婆不答,站起身看了看雅靜說:“這位姑娘可姓胡?”
雅靜不明就裡,點了點頭。“有……有什麼問題嗎?”
神婆皺了皺眉,坐回椅子沉默了半天,終於把臉一擡衝我說:“還好你們來了,否則你和這位姑娘都得死!”
“啊?這他麼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會兒有救一會兒死的,你丫能不能說清楚點啊!”胖子說著就要發飆,被阿秀外婆一把攔住了。
“神婆阿哥,這幾個娃救了秀兒的命,就算你救不了也給他們指條明路吧!”
“我等這麼多年就是要點化他們的,只是現在情況又變複雜了,能否成功挽救他們,還要看這些娃自己的造化。”他轉過臉看了看雅靜繼續說:“胡姑娘,你這麼幫海川,可否知道自己其實也是要救之人?”
“我?你不會是說我也……我也……”
“沒錯,你身上也有蠱毒,而且還是胎蠱!”
“胎蠱?”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這消息也太重磅了,甚至連阿秀外婆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是個什麼樣的蠱,厲害嗎?”
“胎蠱,當然就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蠱,不過這種蠱毒並非一定就是母親遺傳的,也有可能是你父親。只是平時不會有明顯癥狀,所以很難被發現。”
“不可能!我父母從來都沒被人施過蠱,怎麼可能傳給我!”雅靜很激動,拼命搖著頭喊:“你一定是搞錯了,不,是你那隻蟲子搞錯了。我爲什麼要相信一隻蟲子的話,我不信,絕不信!”
“信不信由你,說不說在我。雖然你和海川身上的蠱不是同一個類型,但卻有一個共同特點,它們都屬於一種很古老的蠱術,而我一直認爲能施這種蠱的人早已經不存在了。”
“扯淡!施蠱的人都不存在了,那他們身上的蠱又是從哪兒來的?”
“有兩種可能,一是我孤陋寡聞,或許還有我不知道的高手藏在民間。另外就是有先人在你們身上留下了引子,一旦被觸發,體內的蠱毒就會隨時爆發。就像胡姑娘身上的胎蠱,如不解掉便會世代相傳。只是這種高明的蠱術我只聽過卻從沒見過。”
他頓了一下,轉頭問我:“你身上的蠱可知道是何人所爲,他又爲什麼要下此毒手嗎?”
我不敢肯定,但十有**是那個神秘面具人。如果像神婆所說,他先在我身上種下引子,再選擇時機引發,這是完全有可能的。不過他的靈蟲不是什麼都知道嗎,怎麼還要問我?
他見我遲遲沒有回答,便笑了一下說:“我的靈蟲之所以稱爲靈蟲,是因爲它有像人一樣的大腦,它能自己判斷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所以現在我只能把它告訴我的轉告給你,其餘的還需要你自己分析和判斷。”
他揮了揮手,身邊那些弟子包括阿秀和她外婆都自覺離開了。只剩下我、胖子、和雅靜三人坐在他對面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你們海家清朝以前姓衛,是個大家族,世代爲官。因爲清末的一場變故,衛氏才變成了海氏。至於是什麼變故,靈蟲沒說,我也不能問。不過從那場變故開始你們家族周圍就一直聚集著兩撥人,一撥胡姓,一撥張姓。儘管他們隱藏的都很深,但目的卻不太一樣。從目前來看,胡姓人只會有利於你,比如胡姑娘和他的父親,甚至在往上追溯,他的祖父、太祖父都曾救過你們海家人的命,所以這撥人你大可放心。”
“至於那撥張姓人,卻是個厲害的家族。他們養蠱用蠱,能力應該不在我之下。不過靈蟲告訴我,你身上的蠱雖然和他們有關,但並不是他們所施。”
“啊?這麼說還有其他人?”胖子吃驚的問。
神婆看了胖子一眼,沒有正面回答。“我覺得張氏家族只是個引蠱人,而施蠱者應該另有其人,具體是誰,我說不上來。”
“不瞞您說,我們海家和他們胡家都有祖訓留下來,不知道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接著我從張個莊開始,把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包括我經歷的那些幻境全都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神婆聽完,捋著銀髯沉思了很久才緩緩說道:“如果是這樣,你們不妨聽我做個推斷……一百多年前的那場大變故,把三個家族的命運緊緊聯繫在了一起。衛氏家族因爲某種原因被人暗害、追殺,胡氏又不動聲色暗中協助、保護,那麼張家呢?會不會就是那個暗害、追殺胡氏的幕後黑手?如果是,又怎麼會留下‘衛可生不可商政,惑挾之’這樣的祖訓呢?原因有一個,他們沒能或者說不願意將衛氏趕盡殺絕,可又怕對方東山再起,所以就在衛氏遺孤身上種下了蠱引,然後告誡本族子孫,絕不允許讓衛氏一脈在政界、商界嶄露頭角,否則就引蠱燒身!”
在場所有人都聽呆了,別看這老頭年紀大,邏輯卻十分清晰,而且分析的還頭頭是道,竟然找不出一點瑕疵。
“然而此時的衛氏爲了躲避追殺,延續子嗣,不得不隱姓埋名,四處躲藏。而且爲了不惹是生非,平平淡淡的延續香火,又傳了‘凡海氏後代,均不從商’的祖訓。他們或許以爲這樣就可以逃過劫難,從新開始,然而事情哪有這麼簡單,衛氏家族早就被張、胡兩家世世代代盯死了。胡家可能和張家是死對頭,也可能是由於其它原因不好明著作對,所以只好暗自協助衛家。不過無論怎樣,我覺得胡家一定知道張家下蠱的事!這也就是爲什麼胡姑娘的父親懂蠱卻不善蠱的原因。”
說到這兒,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忙問雅靜:“你爹可留下什麼了嗎?”
我們三個大概是被神婆這番話震住了,居然差點把最關鍵的東西忘了。雅靜急忙從包裡翻出戒指和鑰匙遞給神婆。“父親臨走之前留下了這兩樣東西,鑰匙是打開地下室祠堂的,我和海川進去仔細看過,除了祖宗牌位和那段祖訓之外,就再沒其它什麼特別的了。”
神婆仔細看了看手中那枚印有鳳形圖案的金戒指,說:“這東西不用說,一定與你身上的蠱印有關。只是現在還沒辦法搞明白。你把她收好,後面一定能派上用場!”
“那他們身上的蠱怎麼辦,胡姑娘會不會也有生命危險?”
神婆把戒指還給雅靜,如果所思的說:“胡姑娘的蠱,只要不違背施蠱者的意願應該不會有事。我猜測這個意願很可能和海川的一樣,都是祖訓。”
“你是說我要一輩子跟著他,保護他?”
“可以這麼理解。”
“我勒個去兒,你小子到底上輩子積什麼德了,竟能讓這麼一個大美女死心塌地伺候你。”
“誰……誰要伺候他!”雅靜狠狠白了胖子一眼,又問神婆:“那他身上的毒呢,怎麼辦?”
神婆不緊不慢的說:“我前面說了,等你們就是爲了點化你們。雖然我解不了這種蠱,但有個人或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