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西把杜娟帶回刑警隊時,向東和尚北把陳青雲的屍體也拉回了市公安局的法醫室。看到小西和鄭南把杜娟帶了回來,向東終於鬆了一口氣。小西看到向東的表情,小聲的對向東說:“頭兒,可要派人盯好了,她有自殺傾向。”
“是嗎?”向東聽小西這麼一說,又有些緊張起來,說道:“那就連夜審詢吧,免得夜長夢多。審詢就由你和我還有鄭南一起來吧,尚北去寫陳青雲的驗屍報告。”
這時小西順手把杜娟準備用來自殺的藥丸遞給了尚北,讓他檢查一下到底是什麼東西。
來到審詢室,向東三人坐在審詢臺後面,看著殘殺了幾個人卻一臉平靜的坐在對面的杜娟,向東他們誰也沒有開口。因爲他們知道,越是這樣的審詢對象,越是難對付,她好象對什麼都不在乎。反而是那些一進來就大呼小叫的,一般情況下,很快就能完成審詢工作。
幾個人相互對峙一會兒後,向東示意鄭南先進行問話,於是鄭南開口問道:“姓名?”
“杜娟。”
“年齡?”
“二十八歲。”
“職業?”
“經營一家美容院。”
“你知道爲什麼把你抓到這裡來嗎?”
“知道,因爲我做了一些伸張正義的事。”
“你以爲你做的那些事是所謂的伸張正義,你知道嗎?無論任何人,都沒有隨便剝奪他人生命的權利。”
看到鄭南的情緒有些激動,小西連忙湊近鄭南一點,輕聲說道:“注意說話方式,我們的目的是讓她順利的招供,她是女人,還是由我來問吧。”
“杜娟,我知道你小時候受過傷害,但這不能成爲你剝奪他人生命的理由吧?”
“受過傷害,你們一句輕描淡寫就過去了,但你知道那次的傷害對我來說有多大嗎?它毀了我們一家人原來的幸福。當時我才十三歲,正是一個少女不知愁的美好時光。
我媽每天把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聽到鄰居們的誇獎,看到同齡人羨慕的眼光,你知道我每天過得多開心嗎?我想著好好的努力學習,憑自己的美麗,將來也許能做電影明星呢。可就是因爲陳青雲那個王八蛋,讓我一生的夢想都破滅了。他對我強行做下那種事後,還誣陷我勾引了他。讓我瞬間從驕傲的公主變成了人們眼中的破鞋。
爸爸因爲這件事也和媽媽離婚了,你們知道媽媽一個人帶著我吃了多少苦嗎?你們當然不知道,因爲你們生長在城市,父母對你們萬般寵愛,過著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的生活。可是我呢?自從我爸爸和媽媽離婚後,我媽媽就帶著我離開了那個讓我一輩子也不願意再回去的村莊。
來到城市後,媽媽雖然依然寵愛我,可生活中的現實卻讓她不得不做了些她不願意做的事。爲了讓我象其他孩子一樣能讀到書,象其他孩子一樣有衣服穿,那麼愛美的媽媽做了有錢人家的保姆。每天幫一對癱瘓在牀的老夫妻餵飯、擦身、換洗衣服。爲了多掙一些錢,媽媽除了照顧那一對癱瘓的老夫妻外,還要打掃家裡的衛生,那原來是兩個保姆乾的活呀!
我看到了媽媽的辛苦,我不想將來做那樣的人,媽媽雖然人長得漂亮,可她卻沒讀過多少書。所以我刻苦的學習,在別的同齡人玩耍時,我在學習,在別的同齡人在父母面前撒嬌時,我在幫媽媽擦桌子掃地。就這樣,我的成績一直都在班上數一數二,最後我終於考上了名牌大學。
那時的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觀察到美容行業有很好的發展前景之後,我就趁放假的時候到各個大型的美容院去打臨時工。憑著我的認真刻苦,畢業時,好幾家知名的大型美容院都以優厚的待遇對我拋出了橄欖枝,但我都一一拒絕了。也許你們會以爲我瘋了,我一點兒也沒瘋,因爲我畢業的時候,我媽媽侍候的那對老年夫妻相繼去世了。他們的兒女們本來在國外就很有錢,根本就不在乎他們父母留下來的那套房子,加上他們對我媽媽盡心盡力的照顧他們的父母,非常滿意,於是把房子送給了我們母女倆。
我和我媽媽商量了一下,就把房子賣了,開了一家小型的美容中心。經過我的不懈努力,沒過幾年,美容中心就發展成了你們現在看到的樣子。
就在我和我媽都認爲我們已經苦盡甘來的時候,我媽媽卻因爲辛勞過度,病倒了,在我的事業做的最好時,我媽媽不幸去世了。
當時,我感覺難以接受一直陪著我的媽媽、已經離開了我的事實。就在那時,有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走進了我的生活。我當時也想有句話說的很對,當上帝把門關上時,一定會留一扇窗戶給你。可是我想錯了,當那個男人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我曾經在小學的時候勾引了自己的老師後,就義無反顧的離開了我。
從那個時候起,我感覺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學會了整晚整晚的抽菸,但還是找不到哪裡纔是我開心起來的入口。爲什麼對我做了壞事的人,現在仍然生活的好好的,就因爲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事情是他做的,就讓我一輩子都總揹負著勾引老師的罪名。
那天在網上看到疑似小學生撞人的新聞後,我根本就不相信那個老太太說的話。因爲從那個小男孩的眼睛裡,看到的盡是乾淨純潔的東西。後來我一直在關注著那件事的後續新聞,看到孩子滿是委屈和迷茫的眼神,我彷彿看到了當時被誣陷的自己。於是我就拿起了手中專門給別人帶來美麗的柳葉刀,結束了那個老太太的生命。”
向東三個人聽杜娟講故事一樣訴說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些事情,除了小西還有些鎮靜外,向東和鄭南都有些可憐起杜娟來。
小西見向東和鄭南兩個人臉上露出了對杜娟表示同情的表情,於是向杜娟問了一個大家當時都感到不解的問題:“你是怎樣在這麼冷的晚上讓一個獨居的老太太爲一個陌生人開門的?”
杜娟笑笑說:“這有什麼難的?我當時敲她的門時,稱自己的女兒堵氣離家出走了,有人看到她往石頭嶺的方向來了,於是我見她家的燈還亮著,就想問一問她有沒有見到過我的女兒。也可能是老太太一個人太寂寞了,本來隔著門回答一下就好了,那樣的話,我還得費點心思編下去才能讓她爲我開門,誰知道她邊和我說話,邊打開了房門。
我就藉口說口渴,問她能不能倒杯水給我喝,就在她轉身給我倒水時,我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噴了**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嘴,剩下的就不用我說了吧。”
“你看到老太太那麼大年紀了,因爲同情你,還給你倒水喝,你怎麼就下得去手呢?”鄭南忍不住問道。
“就因爲她年紀大了,就可以誣陷別人嗎?就象你們抓住了我,因爲我身世可憐,事出有因難道就不會把我送上法庭了嗎?”
鄭南一下子反而被杜娟問了個啞口無言。
這時向東開口爲鄭南解了圍:“那熊志浩時你又是怎麼想的呢?”
“熊家村離我從小居住的石頭嶺村才相隔了一條大路,而熊家浩和我年齡差不多,小的時候我們還在一個學校上過學。我親眼看到他父母對他有多麼寵愛,書包裡經常放有好吃的,一到下雨天,八九歲的熊志浩總是被他爸爸揹著回家。後來有一次聽來我們美容院做手術的姑娘講了他們家的事,於是就又做了一次好事。”
“你每次做了案之後,都在死者衣服上用鮮血寫下‘正義之神’這幾個字,你是認爲自己這是在替天行道嗎?你知道不知道,熊志浩死的時候,他的妻子已經懷孕。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父親,而熊志浩死後,他家裡的那麼多債務全都落在了他年邁的父親身上。”
“即使熊志浩不死,你以爲那些債,他就會還了嗎?你們說他的妻子懷孕了,有那樣的父親,孩子即使生下來,將來也是和他父親一樣只會想著怎樣從別人那裡索取。
你們總是要我們相信法律會維護正義的,可是那個小孩被人誣陷時,他得到公平的待遇了嗎?熊志浩把他母親逼死後,心裡有一絲愧疚了嗎?那個披著人皮的人民教師得到懲罰了嗎?”
“你說到這裡,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小西見杜娟情緒越來越激動,於是對她說道:“那個小男孩的事情,已經有目擊者把當時錄到的視頻發給了我們,相信現在已經得到了很好的解決。
那個男教師陳青雲在日記裡寫下了那件事的經過,也已經被他妻子發現。說這些,我們只想告訴你,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無論任何事情的發生,真相永遠就是真相,早晚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可是那一天有時候太久了,我媽她等不了那一天,熊志浩的母親也等不到那一天,還有那個小男孩,你敢說他如果以後遇到了暈倒了的人,還會象以前那樣不假思索的就去攙扶嗎?”
也許杜娟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有些人、有些事就在打法律的擦邊球,並且也在褻瀆著人類應該有的良知。
系列挖心案破獲後,在網上引起了很大的爭議,網名叫“一片楓葉”的網民說道:“發生了系列挖心案後,我都不敢交漂亮的女朋友了,怕一不小心,自己的心也不見了,呵呵!”
有一個網名叫北方的狼回覆他說:“你沒看案件中被挖心的都是些做了壞良心之事的人嗎?你怕什麼?除非你也做下壞良心的事了。我看這樣的人就應該出幾個,纔會讓那些得不到法律懲罰的人,得到‘正義之神’的懲罰。”
北方的狼發佈的這項回覆,竟然得到了不少人的點贊,有個叫“世界和平”的網友竟然這樣跟貼:“本人覺得‘正義之神’被抓到的太早了,唉!”
看到網友五花八門的發言,小西在心裡想,這是不是也代表著很大一部分人的心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