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不是有點快了?來的及嗎,會不會太過著急了??”許言擦著頭上的冷汗,虛心問道。
因爲懷瑾已經接了旨,衆人可以起來了。紛紛起身,卻因跪太久血液不通有些麻了,所有人只能咬著脣,虛步不穩,像踩在棉花上一樣,卻尖細鑽心的疼痛,便不禁的心下有不滿,但是明面上還是要忍著。
說來也怪許大小姐,早些接下不就沒事了,矯情個什麼勁?
丫環和下人趕緊扶起了二位夫人與二位小姐後,但是因公公是宮中所來的貴客,貴客不坐,又哪能讓主人先坐呢?這是非常不禮貌的一種行爲,尤其是對方是皇宮親自侍候皇上的公公,與此朝夕相處,又信任他,所以才把此等重要的聖旨交給他,讓他來完成。
“就不繼續留下了,我還要回宮跟皇上報備一下,你們先坐吧,不用在意我。”公公揮了揮手,拒絕了許謹的邀請,回答剛纔許言的問話:“來的及的來的及,這可是奕王妃,不能馬虎了事。放心,皇宮和奕王府都會幫忙協助的,定會讓你的女兒風風光光,十里紅妝,鑼鼓喧天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場親事絕對會弄的盛大,不失你和皇家的臉面。”
說完後,他有意拍了拍許言的肩頭,靠近他用只能倆人聽到的聲音道:“至於這麼趕的原因,其中之一,是因爲奕王的身份,你也知道吧?爲免得夜長夢多,爲了能夠足早讓奕王抱的美人歸,更是因爲皇上擔心,所以需要奕王妃來牽制他,免得他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就不好了。”
他嘆了一口氣,再次擡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我要回宮中交差了,還有,我一定會將今天的事,完完整整報告給皇上的。”他笑的瞇起了眼,臉上的褶子一道又一道的。
這是要打小報告!許言瞪了他一眼,都多大年紀了還幹這事,不害臊!
待公公終於離開了許府,進了宮中御用的馬車,馬車立刻就向京城宮中的方向奔去。一溜煙兒後,便再也沒了人影。至此,許言終於放心地嘆了一口氣。
這裡人多嘴雜,有些事雖想要詢問,但也不是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許言眼神複雜看了懷瑾一會兒,隨後視線下落在了她手中持著的聖旨,金黃色的皇家專用的金絲製成的布料,在這種時候在大廳上很是引人注目,人這幾輩子下人幾輩子能夠見到幾次聖旨?
所有人眼神控制不住地向她移去,自以爲自已夠隱蔽移開視線就沒有人注意到,但在大廳其它人眼中,眼力好些的人自是能發現這些情況。只不過發現的人也沒有做些什麼,因爲在她們心中此刻也竟是不省心地複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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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聞名五國的戰神,奕王爺。
許言道:“你跟我來,我有些話想同你說。”
“好。”懷瑾應道,態度極是聽話,但這幅景象落在許言眼裡,讓他心中發堵:“你……算了,還是待會再說吧。”
不理大廳其它人的視線,那些眼神意味有些羨慕、忌憚、妒忌、擔心以及看不懂的視線,這一切都與許懷瑾無關,儘管他們看的都是她,就算
感覺到似乎許府中不是那麼簡單,但是也無法勾起懷瑾的注意力。
她的注意力早已放在了不遠處的花園假石山上。
她走在許言身後,腳步不緊不慢跟著他,但是思緒已經放空了,凝視遠處的假山,天空很是陰沉,就像是要即將下雨的樣子,烏雲密佈。
心境重疊,就像是回到了那一天下午的時候。有些人總是無法走出心中的疊嶂層巒,長久走不出,漸漸絕望放棄,就會永遠困在那個迷宮般的地放中,磨其心堅,散其心志,壞之所修,就會變成無法消除的心魔。
這就是練武之人的弊處,如若心態不夠堅硬,或是承受了重大打擊,就會滋生心魔。如若過的去還好,若是心魔夠頑固,並且紮根深駐,那麼那個人就會毀了。就會失去了初心,做出自己也不知道的事來。
就像所謂正道,所謂邪道,總會有好壞之分。心志若壞,做出連上天都無法饒恕的事,就會失去性命。
執念甚深,心魔甚深。雖是自知如果不停止就會壞事,但是她有時候也無法控制自已。總會看到某個陌生卻熟悉的東西作爲契機,回想起記憶中的有那東西存在的景象。
那時候,也是與這假山一樣的顏色,山中有森林,也有山谷存在,地位極廣。並非人爲,而是天生的風景,自然的成長無憂無慮的在這山中日月循環風吹雨灑,成長成了茁盛的森林,有著極強的生命力及綠色的生機。
而石頭山谷也曬成了鏽鐵般的顏色。
曾記得,有誰牽起了她的手,溫柔淺笑雲淡風輕看著他,本是冷漠卻溫和俊俏的風華絕代。
世事變遷,誰能料到以後的路呢?會不會走向與想象中的截然不同的道路,或是發生你認爲永遠不會發生的事,你認定所從小長大的人一定不會背叛但是有一天卻持劍對你相殘。
記得那天風和日麗,陽光燦爛山風溫柔,我們手牽手以爲會一直就這般走到天荒地老。
那時我在想,我以後要嫁你爲妻。
無謂會發生怎麼樣的事,我只知道,我是如此喜歡著你。
懷瑾緊握了拳頭,手中的東西觸感喚回了她遠去的神智,驀然從夢中驚醒,她緩緩重吸了一口氣。
此時也有風吹來,吹動了面前許言的長髮,頭上戴著象徵其身份的儒冠。她在想,是否所有的男子,都會不珍貴所愛的人,也許是愛的,但是這種愛卻遠遠扺不上那人其它所在意的東西。
也只是不夠愛罷了,或者是天生感情淡漠。
孃親至少和父親相濡以沫了,至少向看見她後,時常眼中會露出懷念。懷瑾很開心,雖然她不是在孃親寵愛下長大成人,但是在記憶中的孃親,即使面貌已經模糊,她也記得孃親是個很好的人,與她在一起就很放鬆開朗不已。
孃親在天上是開心的,因爲所多年後,父親依舊對她有情。
她要嫁人了。
墨錦,她要嫁給別人了。
懷瑾微揚起笑容,如清風拂過了玉石,自是清麗動人卻有著讓人一眼看到就無法移開視線的魔力。
只是,如星辰漂亮的眸子裡卻有著霧氣瀰漫。
這時候,在某個金碧輝煌的地方,一位男子氣勢凌人坐在上好的珍貴老樹精木雕刻而成的椅子上,手上持著精緻茶杯,微溫的指尖剛碰上茶蓋,如白玉一般的手指在空中一頓。
他心中突倏一重,隨後又鬆了,正欲再細感受,卻什麼也沒有。男子便也不在意了,將這些事遠遠拋開在腦後,不是無關緊要的事都與他無關。但是他感覺到,內心好像有什麼東西空了,但是依舊引不起他的注意。
只是許多年後,他依舊會後悔著這一天,但依舊無濟於事。
許懷瑾跟著父親來到了他的書房裡,只是一關上門,許謹並沒有向書桌上走去,卻是站在原地,臉色沉沉的,問道:“懷瑾,你可是後悔了?”
懷瑾一愣,然後明瞭些什麼,看來是她剛纔的舉動有些奇怪,都被看在眼裡了吧。剛纔在大廳裡,他就想問了,但是顧忌人多,因爲人太多而且又怕是嘴不嚴的,如果不小心說出去,說不定明日京城又新掀起一場八卦消息。就算她無心拒婚,白的也會被人口口相傳成黑的,再讓皇上和奕王知道,那時就得不償失了。
許言的顧忌,以及是真心爲許懷瑾好的出發點,懷瑾都看在眼裡。她揺頭,很認真的回答道:“絕無此事,我只不過是剛纔看到了聖旨的時候,突然間覺得這一切彷彿是真實的,來的有點快。所以我遲疑了,我想起了從前的很多事,一時間就愣在哪裡了,才發覺,原來我真的要嫁人了,已經長大了啊。”
“是啊,你已經長大了,爲父錯過了太多。一剛找到你,轉眼又要將你嫁出去,有些捨不得,我一直擔心,你們以後會相處的好嗎?”許言有些惆悵,隨而又道:“的確是有點快,不過誰讓對方是王爺和皇上呢。你可以放心,該準備的東西許府一樣都不會少!定會讓你風風光光的,讓其它人都羨慕的十里紅妝贈與你出嫁。”
“父親,我會和奕王好好過的,你放心吧,我會讓你看著我風風光光地出嫁。”
“奕王那個男人,我曾見過,那個人真是……”許言有點一言難盡,揺了揺頭,算了,還是不說了,到時候他們倆人要過一塊的,要是他這時說了什麼,會不會破壞奕王在她心中的印象?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猛一拍手,道:“我突然想起來了,你孃親給你留下的東西中,除了爲你備下的嫁妝,還有一襲她當年出嫁於我時穿的玲瓏凰嫁衣,可好看了!”
許言又想起了當年的景象,那人著一身嫁衣,彷彿驚豔了天地,世間再無任何女人能比的上她的美。她柔軟的手牽住了他的掌心,對他淺笑道:“夫君,我終於嫁給你了。”
“你會不會嫌棄,那是你孃親穿過的,還是我讓人給你做一套新的?”
“不用了,就穿孃親的,那是孃親給我留下的嫁衣,我穿著它出嫁,就像得到了孃親的祝福。”
十五天後,正是許懷瑾出嫁的日子。
那一天早上,有人急忙忙奔來,來到許言面前,驚慌道:“不好了!尚書大人!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