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zhòng)人面面相覷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他們都有些不太明白,不知道奕王爲何拋出了這一句話來問他們。
但他可是奕王,身份還擺在那裡,容不得他們以下犯上。既然問了出來,他們就不能不回答。
“回公子,並沒有聞到任何味道。”一個像是有些頭腦,瘦瘦高高的人站出來回答道。一看他就是這羣人中有頭腦的一個,雖然身材沒有像寬大那般壯碩,對比起其它人起來有些瘦,但是雙眸卻是靈光不已,有著聰明人才能看出來他眼中蘊含的智慧。
奕王問道:“真的嗎?”
但是衆(zhòng)人不知道爲何有些不敢迴應,明明是那麼簡單的問題,沒有聞到什麼就沒有聞到,再者他們能聞到什麼味?但是不知爲何,他們有些不敢說出這個答案,好像一但說出來,就會有什麼他們不想的事要發(fā)生。
他們是從戰(zhàn)場上打了三年仗的人,對周遭的氣氛也很是敏銳,能感覺到些什麼。公子如今只是簡單的問話,但是他們卻不敢迴應,他們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問題不能輕易回答。
奕王爺不像是會問無關緊要問題的人,就算他現在裝的如此溫和,但他骨子裡依舊是個危險的人。所以,這可能並不是像他們想像的那樣簡單。
氣氛瞬間變的有些緊繃凝滯了起來,彷彿空氣中充滿著漫不經心,但是一撕開表象,就會撕裂出現一頭危險而血腥的獅子向他們襲來。
不知原因的壓力有些重的他們呼吸不上氣。
看來也不算太蠢。奕王手一揚,又展開了摺扇,在沒人經過會注意到的地方里,他的眸子微微擡起,在他們臉上逐一掃過。
視線在寬大身上留了一會兒,隨後就是一路上膽大聒噪的兩人組身上停了會,最後移到剛剛回答了他的問題,但是此刻卻遲疑了的男人。
瘦高個的男人叫阿辰,那平日裡話多被隊友嫌棄的一蠢一聰明點的人分別叫秦然,秦起。他是一對兄弟,因爲父母雙亡但跟一位官員有點交情,就送到了兵營後方從小就在那裡幹活,長大後大概是要報答養(yǎng)育之恩,便去當了兵。
但是奕王的一些注意力留在的卻是阿辰身上。
阿辰是六人中最弱的,但是他也是極爲聰明,曾經讀過書,但因爲家裡收入供不起他,所以他就來當兵了。此時他深深回憶著剛纔的事,他剛纔的話也只不過是一句試探,更是搶先回答,免得秦然那小子直接直截了當回了奕王的話,那可不妙。
其實秦然也不是很笨,只是時常有些犯蠢,但不傻。看見氣氛一下子都靜了下來,他覺得有點不太對,便嚥下了到口中即使說出來的……‘能聞到什麼不就是一羣男人他們身上的味道嗎哈哈哈’的話。
感覺說出來,好像會有什麼了不得的事。
“怎麼,一個答案要想這麼久?”
“公子……”阿辰叫了他一聲,這聲讓寬大秦起等人一同將視線投向他。畢竟他們都知道,阿辰一向是他們中間頭腦最好的人。
“嗯?”奕王發(fā)出了一個字的聲音,看向他。
阿辰鼓起勇氣,心中打著鼓,他的聲音並不太平靜,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事,還是被奕王嚇的。他道:“剛剛我們的確沒有聞到什麼味道,但是因爲我們十
幾年都呆在前線,嗅覺可能並不是那麼好。我們中過敵人的迷藥,那並不是簡單的迷藥,它還有著毒性。”接下來的話,不用說,他們都懂了。
那點毒性可能對他們的身體並無大礙,但是鼻子也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總會有那麼一絲小小損害。
阿辰推理著他腦內的想法,又繼續(xù)道:“但是我在想,公子一定不會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如果真的有什麼味道的話,但是又不容易被人注意到,一定是種無味的香氣。我曾聽其它客人說過,我們住的這家客棧,傢俱工藝品皆是上好的花梨木和冷杉木製成的,既能讓人心怡神曠,又能保持百年老店老舊的佈局但其則很安全,很是令人放心。聞久了便不會太過注意,所以如果真有什麼其它的味道混入其中,而且不會太過濃郁,那麼就可能無法令人發(fā)覺。”
聽聞此言,寬大一行人臉色齊齊變了。秦起心中有些疑問,問道:“這意思是,這家客棧可能摻了些類似乎迷藥的什麼香氣讓我們聞,這裡並不太安全,難道有人要針對我們???”
“別急,聽我說完。剛剛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發(fā)覺自己身上有一絲不對的人?在剛纔發(fā)生的事中,有幾處疑點很是令人在意,雖然它只是一個小細節(jié),但也可大可小。在剛纔後院裡,你們還記得那位姑娘身邊的隨從嗎?他在那時候似是精神恍惚了下,出了神。但是,在有自己主子的面前的地方,一位認真負責的隨從怎麼敢在這種時候出神?”
“你們也可能說,他本身就不太上心,哪有在這安全的地方都要保持警惕的道理。但是他看起來不像是敷衍了事的人,這點也可能是人家累了,不必多說。但是第二次,則是在剛纔那位一行人的姑娘,好似又在出神了,而且有人叫她都沒有迴應,反而還做出了些奇怪的舉動。第三,就在剛纔,我們似乎也出神了。這幾處如果聯繫到一起,並且如此湊巧,很令人深思。”
阿辰的記憶一向很好,連這些事發(fā)生的細節(jié)都記得。平常只要他看過一點的東西一天暫時都不會忘。如果沒有用他就會丟在腦後,但是要想起那些已經被丟到腦後的記憶也不難,只是回想可能不如那時候清楚迅速點。
他說的疑點其實不算什麼,人都會有些出神的時候,一放鬆下來陷入了悠閒的狀態(tài),就很容易多想一些東西感嘆一些什麼。但是如果將這幾點聯繫在一起,的確就如阿辰所說的,這事可大也可小,就看他們細心不細心了。
“但是這幾處疑點又能說明什麼?”秦然的腦袋很簡單,他想不了那麼多,但是有他不懂的東西,他還是會詢問。
阿辰的目光微微一閃,隨之一臉凝重,道:“正是因爲這些疑點也並算不上是疑點,也不能判斷準確定義一件事,畢竟並沒有其它的證據可以表明它們的發(fā)生並非偶然。但是就是因爲令人不易發(fā)覺,就算知道了也不會上心。但是仔細想想,這讓人細思極恐,如果是在我們不知不覺真的中了計,但是我們自己卻又毫無發(fā)覺。因爲這些事不容易發(fā)現破綻,可能到最後真的出了事,我們也不知道真兇是誰。”
其實就算現在發(fā)現了,也並不知道真兇是誰。但是如果能給衆(zhòng)人頭上敲一鍾,提了個醒,就算在州內,雖然沒有前線那麼危險,但在這裡也不要絲毫
放鬆警惕。
“這……如果是真的,這也太令人細思極恐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還是要注意一點。”
“厲害了大頭,你居然一下子蹦出這麼長的一句道理,可真是讓我太過驚訝了。”
“滾滾滾,我又不是文盲!這也不是很深奧不懂的道理。反正就算沒有在戰(zhàn)場,我們依舊也要保持十二分的警覺,畢竟命就這麼一條,小心點還是沒錯的。”
“所以這是有人在針對我們?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給我們下了毒?”
任憑衆(zhòng)人疑問再如何多,但是阿辰的話也算是回答了奕王的話。他們這時候轉頭去看奕王,看看能不能從他臉上的神色判斷出什麼來,如果沒有否認……這是他們太過鬆懈了,連這些事都沒有發(fā)現!奕王會不會對他們失望?
奕王的表情此刻似笑非笑,他就在一旁靜靜聽了他們說了這麼久,什麼都沒說。
“嗯,不蠢。”他只吐出了三個字,表示迴應了他們的話。
周遭的氣氛彷彿一下子放鬆了起來,不再如剛纔一樣那麼緊繃沉重。
這果然不是他們的錯覺,奕王真的在用氣勢壓了他們!讓他們感覺到威脅和壓力。
他們這時候才明白,剛剛的事算是一場考驗。是奕王想要看看他們的表現,能不能發(fā)現這件事的疑點,如果就連這點反應敏捷力都沒有,這很實在讓人失望。
一羣大男人有些蒼白了臉,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有些驚疑不定。雖然他們的膚色本身就很黑,就算真蒼白了臉也看不出什麼來,就算有也是淺了一些,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他們現在這時候才發(fā)現,會不會太遲了?剛剛他們的表現是不是很蠢?不過他們也沒有想那麼多,他們怎麼會知道除了前線,這裡的人也會使陰謀詭計。
就算平時聽過朝廷上的故事,但是那都是發(fā)生在京城,也只是故事而已,傳聞不一定可信。
就算有,又怎麼會輪到他們?他們也沒有想過,來到西州會碰上這事,並且發(fā)生在他們身上。
一個人有些劫後餘生的拍了拍阿辰的肩頭,道:“多虧了你反應極時,大腦也轉的快,沒有讓我們都那麼丟人。我就說剛纔我怎麼不敢回答,好像一但回答了,如果不能讓奕王滿意,他就會送我們回去。”
即使現在的他並不知道,這時候他的直覺並沒有錯,奕王的確是在試探他們,而且也是在考驗他們有沒資格跟隨他。在很久以後的某一天,他們回顧起此事的時候,才發(fā)現奕王是真動過要不要放棄他們的念頭,畢竟太弱了。
畢竟,比起來一個人的品格與實力和恆心而且永不會背叛著的忠誠來說。
有時候,一羣人的智商也是很重要。
就算實力再強,再聰明,如果不細心,仍舊會被人施暗招喪命。他們就算在戰(zhàn)場上經歷了三年,還是不明白這個世界弱肉強食的規(guī)矩下,有多少不爲人知的黑暗與殘忍。有時候,太過正直的風骨一頭熱的人,不懂得如果想要長久的活下去,就要處處小心,並且會變通腦子,搶先下手將對方一招喪命,哪怕是不光彩的手段。
不然,在那個如同另一個世界的地方,也活不了多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