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景吾沒有和別人坐在一輛車上, 他自己家派了一輛加長車,此時他正閉著眼睛在車上小憩,而在看到一邊厚著臉皮跟著蹭上車的忍足侑士也只是瞪了一眼, 滿滿的都是“你這個傢伙能不能華麗一點”後便閉上眼睛休息。
滴滴的聲音驚醒了他, 皺了皺眉毛——這時候居然有人打擾本大爺?無視忍足侑士好奇卻不懷好意的眼光, 跡部景吾不甚情願的拿出手機, 看到發件人的時候有點驚異, 只是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按下了“閱讀”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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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川清雪因爲是鳳蓮漪的伴娘的原因,今天有固定的車, 她這一整天必須跟隨著那一對新郎新娘,故而沒有在他身邊。此時她正端坐在新娘和伴娘的車裡, 看著閉眼休息的好友, 看著她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側臉, 響起了剛剛那一聲嘆息,那一聲決絕和淡漠的拒絕——
我不配…留這兒罷…
不配…
蓮, 爲什麼不配?
是因爲以後再沒有,再也不會也不可能琴瑟和鳴嗎?
還是因爲覺得自己居然這樣選擇服從,選擇了跟曾經羞辱過帶給自己恥辱和傷心的人綁在了一起?
蓮…
靜川清雪收回複雜的目光和思緒,唯一想到的卻是拿出手機,從來都很少發短信的她耐心的開始按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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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吾, 我不知道怎麼…有沒有辦法幫幫蓮?
——啊嗯?怎麼了?心情不好?
——沒有, 只是…感覺蓮她, 不對勁。
——鳳是個聰明的女人, 雖然她這個決定不算華麗, 可是我覺得以她那樣驕傲的性子,定是不希望你我捲入其中…啊嗯, 清雪?
——…那…
——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了嗎?若是她有任何動作,她背後即使沒有鳳家的依靠,跡部家照樣無條件支持。
——謝謝,景吾。
——啊嗯,跟我謝什麼。休息一下,下面伴娘的差兒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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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景吾合上手機,淡淡的瞥了還躍躍欲試試圖偷窺的忍足侑士一眼,“瞧瞧你這不華麗的樣子!”
忍足侑士沒有開口,只是聳了聳肩膀,轉向了窗外。而跡部景吾則擡起手臂,將手指放在已經蹙起來的眉心,死死的盯著忍足侑士。半晌似乎像是沒看到什麼,放下了手臂。
而同時間,靜川清雪合上手機,眉宇間清冷中難掩一份焦慮和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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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穩穩地開了大約一個小時,終於在再一個古老卻氣派的宅院門口停了下來。還沒等片刻,車門便被打開,鳳蓮漪擡起頭,似乎是被陽光刺到了眼睛一瞬間瞇了起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卻背光而立——真田弦一郎站在她面前,朝還坐在車裡的她伸出了手。
如同剛在鳳宅一樣,衆目睽睽之下,真田弦一郎抱著她大步走進了大門。跨過了一個有一個門檻,終於到達了中庭——這裡,所有的賓客似乎已經全都到齊就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進來的兩個人身上。
終於走到了臺前,真田弦一郎這才放下懷裡的鳳蓮漪,拉住她的手跪在了早就準備好的青席上,“祖父,父親,母親,我們回來了。”
“知道了。”真田信一郎似乎很是滿意的點點頭,聲音裡帶著長者的期待,威嚴和慈祥。
“父親,瞧瞧這兩個孩子多般配。”真田和清笑著應承下來,視線望向了也就坐的鳳家的長者,“舞飛,你看?”
“父親?”鳳舞飛看向鳳熙之。
“時候不早了,開始吧。”兩個最大的boss發話了,婚禮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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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鑑於真田家是以武官起家,自然這次婚禮的禮儀大部分傳於江戶時期的武官家族婚禮禮儀。穿著白無垢的鳳蓮漪跪在穿著墨色和服的真田弦一郎身邊,聆聽完長者的教導表示恭順後站了起來,長者賜不可拒,接過六位長者按照規矩賜予的杯酒必須一飲而盡一次顯示敬重。然後在所有人的見證下,兩人拿起毛筆簽下寫在上號絲綢上的婚書,並單手擊掌三次爲誓。一邊的伴郎柳蓮二和靜川清雪作爲見證人也在婚書上籤下了名字後,這道婚禮儀式纔算完成。
接著,鳳蓮漪去偏房換下白無垢著上了十二單。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且不說衆人因爲驚豔而短暫的靜默,按照規矩真田弦一郎和鳳蓮漪喝下了九杯交杯酒,預示三生三世不離不棄。而此時,一向滴酒不沾的鳳蓮漪此時已經有點微顯醉態了。
喝完交杯酒後即是夫妻相互行禮表示以後要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真田弦一郎看著面前即將成爲自己妻子的鳳蓮漪雙頰因爲喝酒的原因酡紅酡紅的,比平常更添一份嫵媚風流,自然心絃被不經意的挑動,一時心旌盪漾移不開視線。以至於柳蓮二在一邊再三提醒才清醒過來完成了這道儀式。而此時,婚禮儀式已經完成了大半。
鳳蓮漪換下了十二單後著上輕便卻不失禮的振袖,陪伴在真田弦一郎面前一桌一桌的敬酒。因爲是武官家族,按照禮儀,一桌上或者一個家族裡肯定會派出一個人朝新婚夫妻敬酒而後者也不能拒絕(作者亂入:我能說他們就是在灌酒麼!)。而此時剛喝了點醒酒湯的鳳蓮漪也恢復了一點,卻還是招架不住來勢洶洶的敬酒潮。在她以爲自己快要撐不住丟盔棄甲的時候,沒料想真田弦一郎卻擋住了又一杯,“你沾沾脣就好,剩下的交給我。”
在衆人各種調侃著“新郎真是心疼新娘啊”“就是就是,不過沾沾脣也不失禮了”“新郎海量”的眼光下,真田弦一郎面不改色的一杯接一杯的一飲而盡,卻沒有顯示出任何醉倒的跡象——到後來,鳳蓮漪也不知道他喝多少杯了,也只是在自己接過客人的酒杯以後習慣的沾了一下嘴脣盡了禮數後習慣的遞給身邊那個人,後者配合默契的一飲而盡,繼續沉默的陪在她身邊。
而那些還是爲鳳蓮漪的決定不解甚至糾結的朋友同伴自然是不會放過這些機會,加之伴郎也不算能喝,於是以忍足侑士手冢久雨爲首的自然都是獅子大開口一次不敬個三杯不放人走。而面對刻意的挑釁,真田弦一郎也沒有反抗,只是沉默的接過杯子,然後一杯一杯的灌下去。
而見此情景,那些人也失去了興趣,面面相覷後便不再爲難放下了杯子和酒瓶。而真田弦一郎在他們眼中清晰的看到傳遞的信息。此時他雖然喝了很多酒,卻是從未有過的清醒。
那個信息,從七年前兩個人交往的時候就一直緊緊地纏著自己,讓自己幾乎透不過氣。雖然如今,自己已是東大的驕傲一屆又一屆後輩們口中的傳奇,自己卻還是能感覺到那個信息——如同七年前一樣清晰分明,冰涼刺骨:
你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