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綜合醫院。
包紮好腿的不二週助拿著醫生開的藥走了出來, 臉上東一塊西一塊貼著紗布,一改平時溫潤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的可愛。
“沒事的姐姐。”朝站起來走過來要扶著自己的姐姐揮揮手, 不二週助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 “喂, 是我不二, 什麼事…”
“酒井叔叔說休息幾天就好了, 臉上還有手臂上的傷全是擦傷,不要碰水很快就會痊癒。”忍足侑士聳了聳肩膀,走過來坐下解釋。
“又麻煩你了, 忍足。”鳳蓮漪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沒有的話,不二也是我的朋友。”大概是同樣爲天才的惺惺相惜, 忍足侑士對朋友的仗義可是圈子裡面出了名的。
“贏了, 越前贏了立海大的真田君, 青學贏了!”不二週助掛了電話,笑的更加快樂了, 連帶都不注意笑的時候牽動自己臉上的傷口,“沒有辜負手冢的期望…青學終於是冠軍了!”
“啊咧啊咧,那個小個子還是有兩下子麼!”跡部的黑臉沒有白扮吶…忍足侑士站起來,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顯得格外帥氣和風度翩翩, “那要恭喜青學了, 全勝進入全國大賽啊。”最後幾個字, 忍足侑士吐出了顯得格外的悵然, “也不枉費跡部對…”
“忍足…”雖然不能感同身受冰帝不能參加全國大賽的痛苦, 可是現在眼前一向集優雅和不正經於一體的男孩能如此的失落,和上次在家裡閉著眼躺在牀上塞著耳機聽著MP3的弟弟失望的表情一模一樣。
弦一郎輸了, 會不會也是這種表情?甚至更…
“吶吶,我幫了蓮姬這麼多次,這人情怎麼算?”忍足侑士瞬間恢復了天才的慵懶,調笑著開口打破沉靜。
“嗯?”鳳蓮漪的思緒還沒收回來。
“要不蓮姬跟我約會吧,要知道,都是女孩子開口,我開口求約會還是第一次哦!”
“…”
一行人才走到門口,本來走在前面的不二週助突然停住了腳步,帶著笑容的臉一下子陰了下來,冰藍的眼睛睜開了。還在交談的鳳蓮漪和忍足侑士見狀有些詫異,視線順著不二週助的視線望去,那個方向——
鳳蓮漪本來帶著輕鬆愉悅的神情立刻僵住了,垂著的手握了握拳頭,沒有開口,只是笑容漸漸的收起,張了張嘴,卻是沒有任何聲音,說不出任何話。
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風似乎大了起來,即使一件暖和的風衣仍然擋不住寒冷,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走廊的盡頭就是門口,在那裡佇立著兩三個身影。
真田弦一郎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邊,擋住了門口的光,而自己最熟悉的臂彎裡,赫然倚著一個熱淚盈眶梨花帶雨的女孩子——她扯住真田弦一郎的袖口,神情動人,小小的臉上滿是淚水,目光和著淚光顯得格外柔弱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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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理,真田前輩會明白你的心的,你哭了他也不好受,真田前輩是吧?”柳生櫻貌似安慰的話語裡可謂字字帶針——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可在外人聽起來卻顯得格外的曖昧。
她早早的就看到不二週助一行人的身影,便將身邊的前田繪理一下子推到了真田弦一郎身邊,而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真田弦一郎一改平時不聞不問的反應,下意識的接住了她。此時柳生櫻得意的看著已經停住腳步的鳳蓮漪一眼,語氣充滿了挑釁和勝利的意味,“吶吶,前輩繪理可爲你加油喊破了喉嚨,她看到你…”
“可是,真田前,真田前輩。”女生抽噎著,姣好的面容更顯得楚楚可憐,“我真的很爲前輩,前輩很可惜,明,明明就可以…”
“想,好好地跟前輩說話,安慰前輩,可是我…”女生皺著鼻子顯得格外的嬌俏可愛。
真田弦一郎似乎不知道在想什麼,皺著眉毛想扶起眼前的女生,沒料想女生似乎腳下一個踉蹌趔趄,往自己的懷裡直直的倒下,他不得不用兩隻手接住她。
“小櫻!”門裡傳來了驚呼聲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真田弦一郎看過去,就看到視線所及處,三個少年少女站在那邊擋住了門口,而邊上的女生,他的女朋友,他從第一次見面就一直念念不忘的女孩子,也許是他這輩子唯一喜歡的女孩子,此時靜靜地站在那兒,渾然未覺的被身邊的男生護住了肩膀擋住了匆匆趕來的隊友無意的撞擊。
“小櫻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和前田桑直接回神奈川嗎?”柳生比呂士心煩意亂,加之不二週助他們三人站的地方正好擋在了門口,便也沒注意。這時才意識到撞到了人,轉過身卻看到了剛剛的宿敵,雖然紳士可還是冷淡的道歉,“抱歉,碰到了。”
“我沒事,倒是小漪撞到了肩膀。”不二週助客氣的笑著,往旁邊閃了閃,而立海大的正選則匆匆的出現,切原赤也激動地大聲開口,“副部長,部長的手術成功了!”
“赤也!”柳蓮二纔出來就覺得情況貌似有點僵硬,趕緊喝止因爲手術成功而有點興奮的過了頭的學弟。
“哥哥!”柳生櫻的語氣無不得意討好,“繪理也來咯,繪理擔心真田前輩,以及精市哥哥的身體…所以我就帶她…”將前面“真田前輩”四個字強調的極其重。
真田弦一郎輸了比賽,即使不是女朋友,作爲好朋友也應該寬慰關心幾句吧,鳳蓮漪…
“蓮姬。”柳蓮二上前圓場,“精市的手術成功,多虧了您以及忍足君的幫忙,立海大再次道謝。”
“立海大,還真是客氣了,是吧?”忍足侑士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畢竟在一起打網球的,也不能見死不救,反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不用,舉手之勞,而且我也沒幫多少。”一直沉默的鳳蓮漪終於開口,而身邊的不二週助明顯感覺到她聲音裡帶著的沙啞和疲憊,卻強撐著依然溫潤和優雅。
“弦一郎,很遺憾,你的比賽…”
“我們進去看看精市。”真田弦一郎粗魯生硬的打斷後,將還若有若無靠在身邊的女生扶正,然後自顧自的走過衆人,徑直往醫院裡面走去。
“蓮姬…”這是怎麼回事?先不說他們倆的關係,這麼直直的甩了女生面子,而且對方還是冰帝最尊貴的公主殿下,又幫了精市,更何況…
“真田前輩,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前田繪理一改剛剛柔弱的樣子,小跑著跟在大步走遠的真田弦一郎後面,而柳生櫻則挽著柳生比呂士的胳膊,勝利地看了被真田弦一郎一句話噎住的鳳蓮漪一眼,聲音還在空中飄著,“繪理她和真田前輩很配啦哥哥覺不覺得,我這次總算沒做錯吧…繪理對真田前輩絕對是全心全意沒有任何隱瞞的…”
“蓮姬,我們先進去了。”柳蓮二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只得欠了欠身轉身離去。
而立海大的衆人則面面相覷,也不敢說什麼,轉身跟著進去,在走廊上留下急速稀稀落落的腳步。
“鳳,我送你回家。”大概猜到有點不對的忍足侑士突然開口,“你再不回,長太郎也該擔心了。”
“小漪,姐姐的車在外面,要不要一起?”不二週助也歪著頭問道。
“不用了,我還有些事情去一個地方,等晚點會自己打車。”鳳蓮漪堅定的語氣雖然帶著疲憊卻不容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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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咖啡館裡,沒等一會兒就看見那個熟悉高大的身影從醫院走出來,手裡面還拿著一個球拍。
一路跟著走到了一個網球場,看著他投下硬幣後進去,看他不知疲憊的一個球接著一個球狠狠地打過去,看著他滿頭大汗,看著他裸/露在空氣裡的手臂上青筋畢露,看著他大聲的喘氣然後坐在場地裡,帽檐擋住了所有表情…
就這樣,一個在場地裡,一個在場地外…
就這樣,兩個人,他不知道她,她看著他,幾個小時…
直到他終於站起來推開鐵絲網的門,就看見站在那邊的女生。微微的愣了愣,真田弦一郎低下頭,面無表情的從她旁邊擦肩而過。
“弦一郎…”
“蓮漪,對不起。”真田弦一郎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大步走遠。
這一刻,他只想逃得遠遠地…
對不起,我現在真的無法面對你…
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你,我怕還像剛剛那樣粗魯的讓你失望,我怕遷怒你…
我怕你看到我最黑暗的一面,然後和剛剛在比賽的時候一樣離開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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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圖擡了一下已經麻痹的雙腳,鳳蓮漪一陣苦笑。
站了幾個小時不動,怎麼可能不會麻掉?
可是,麻掉的不只是雙腳,還有…
看著周圍漸漸黯淡的天色,鳳蓮漪的心越來越涼。
弦一郎,你也要像當年周助一樣,將我拋回冰冷和黑暗裡麼…
“同學,你沒事吧?”一個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接著是青年男子英俊的面容,飽含著關切,而旁邊一個漂亮的女生也有點好奇而擔憂的看著她。
“小妹妹,你沒事吧?”女生走過來,開口解釋,“剛剛我們倆從路邊經過看到你一直站在這兒…”
“我沒事,就是腳有點麻了。”風衣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鳳蓮漪抱歉的笑了笑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喂…沒事,要不讓司機來一趟吧,你放心,我沒事。”說著掛了電話。
“吶吶,我扶你去那邊的椅子坐下來吧。”
“謝謝。”
坐在扶椅上再次謝謝那對情侶的幫助後,鳳蓮漪再次試圖動了動腳,麻痹的感覺正在漸漸消失,可是染在風衣上的寒氣卻越來越重,握緊了手機,喉嚨裡一陣酸澀,隨即就是劇烈的咳嗽。
他就這麼一走了之了…
如同…
弦一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