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
東京大學的校園裡,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藍髮男子匆匆而過,手裡拿著厚厚的一疊資料,卻在視線掃到角落裡看到一個穿著制服櫻花林前那個身影給轉移了過去。
此時正值四月, 櫻花盛放, 整個校園——尤其是緊挨著大學生活動中心處的一叢櫻花最爲鬱鬱蔥蔥, 漫天飛舞——一如冰帝學園初等部區的那片櫻花林。
“忍足君。”背對著的穿著一身制服的高大男子轉過身, 只是輕輕頷首。
“據說真田君已經被東京區最高檢察院錄取, 已經進去工作,恭喜了。”即使那麼多年過去了,提及當年的事情, 忍足侑士也只是當他比陌生人強一點的淡漠的面熟而已。
“啊。”來人一身東京區最高檢察院檢察官的暗綠色的制服,暗金色的衣邊將他的輪廓勾勒分明, 配上堅毅英俊的面容更顯得顯得格外的豐神俊朗。
誰都知道, 四年前以第一名身份考進東京大學法學院的真田弦一郎四年後竟然也考進了東京區最高檢察院, 成爲了東京大學歷史上最年輕的最高檢察院的檢察官,一時轟動整個學校——即使消息閉塞如關到校附屬醫院實習大半年的忍足侑士也在重返學校之時, 聽到了從昔日的網球夥伴們中間一傳再傳的消息。
“弦一郎,久等了。”遠遠地走過來修長的身影——同樣是藍色的身影,可是卻顯得格外的溫潤如玉,來人的身影頓了頓卻還是繼續走過來,嘴角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忍足君。”
“幸村君。”昔日的神之子如今也是自己的校友, 隔壁藝術學院的設計系最具有天賦的學生——只是這麼多年過去, 面對立海大的人, 忍足侑士還是對他們有著隔閡, “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走了, 還是要恭喜真田君。”說著便直直地走過去擦肩而過。
“弦一郎。”知道好友似乎又在陷入回憶了——當年的事情,直到全國大賽決賽以後,幸村精市才真正的從陰霾中走出來,在輸給那個驕傲的少年以後,幸村精市才知道自己丟失的究竟是什麼。比賽之後第一時間跟自己的好友道歉並坦言自己早就知道的事實以及自己的遷怒——意料之中的看到好友難以置信的眼神,卻沒有迎來自己所認爲的憤怒和拳腳,有的只是——
幸村精市永遠不能忘記,自己坦白的時候真田弦一郎眼裡的失望以及絕望——他沒有等到他的拳腳和憤怒,他只是壓了壓帽檐,一言不吭的轉身就離開了。
很久以後,當升入立海大高等部以後,在國中三年級正選重聚立海大網球部的時候,他才從柳蓮二那裡知道——那個巧笑倩兮的女生,早已不在日本,而好友和她,早就在關東大賽結束後不久就分道揚鑣。
柳蓮二曾經在這七年裡明裡暗裡的問過一兩次原因,事後也只是說提及此事,真田弦一郎大部分以沉默應對,只是在高三畢業喝得多了一點,一個勁的重複著幾句話,幾個字字——
“我的錯…”
“都怪我…”
“後悔…”
“回來吧,求你…”
“…”
“啊,走吧。”比之於以前,如今身爲檢察官的真田弦一郎更顯得穩重,甚至幸村精市也能感覺到他周身所帶的淡淡的壓迫感。
“謝謝弦一郎了,蹭車一起回去的話,家裡人也不用特意派車過來接的。”兩個人一前一後坐上標有真田家家徽的黑色本田,幸村精市看著正襟危坐的好友。
“不用。”真田弦一郎一板一眼的回答,“蓮二通過電話,已經到家。”
“是麼?蓮二不是已經申請了本校的保研成功了麼?”柳蓮二高中畢業去了京都大學學習計算機,四年來也很少回神奈川,只是聽說學習很忙——不過和真田弦一郎聯繫的倒是比較頻繁。
四年了,大家都改變了,不再爲了當年爭得死去活來的網球而前仆後繼。他和真田弦一郎考進了東京大學,遇到了同樣讀醫科的忍足侑士和本來讀文學後來改讀新聞攝影的不二週助;聽說,冰帝的跡部景吾和女友,兩家早就定下關係的靜川清雪一起去了德國留學;聽說,唯一繼續網球之路的只有青學的手冢國光和越前龍馬,手冢國光在高中畢業後就跟自己的青梅竹馬冰帝的出雲家幺女出雲久雨結婚後立即進入溫網發展,穩紮穩打橫掃溫網網壇,而越前龍馬則風生水起在美網闖出了一片天地。
至於自家網球部的其他同學呢?同樣學習醫科的柳生比呂士在高中聯考之前收到了美國哈佛大學醫學院的錄取通知,在大家一片羨慕聲中收拾了書本包袱款款的走人;仁王雅治一邊捶胸頓足的呼天號地自己的搭檔拋棄了自己,一邊穩穩的考上了早稻田的數學系;而其他人,都順利的進入了立海大大學部…
也是,國中三年沒有實現三連霸的誓言,而到了高中,即使好友和自己平時存在隔閡,可是在部活訓練中一如往常言聽計從配合默契最終實現了三連霸的夢想。
幸村精市後悔了——若是當年自己沒有任由自己的性子隨隨便便的遷怒傷害他,搞得如今成了這個局面,現在也會和當年一樣,即使他不說話,也不會這麼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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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神奈川真田宅。
“東京鳳家嫡系長女,複名蓮漪,21歲。高中前就讀於冰帝學園,學年度綜合排名成績第一。在國中畢業後出發前往美國,僅僅用了兩年的時間完成四年的康乃狄格州預科加語言學校,SAT接近滿分後以全獎被耶魯大學法學院錄取後六年的本碩連讀僅用了四年,作爲優秀畢業生完成學業後就職於全球最好的律師事務所之一的美國普衡律師事務所工作一年…”
“果不如其然,當年那個小丫頭就瞧著深不可測,如今看看這後勁…”真田信一郎沉思的看著呈上來的資料,重重的哼了一聲,“鳳家老頭這次可是下血本了,這麼好的孫女,居然就這樣推了出去…”是對真田家重返政壇太過於信任了?還是爲了表示聯姻的誠意?
“據說鳳小姐得到家族命令立刻於日前遞交辭呈準備返日,可是辭呈沒有批覆反而得到了升職調任的機會…”管家將最新的消息彙報,“普衡律師事務所在東京的分部的所長屆期已滿調回美國,副所長升到所長,而鳳小姐被調到東京填補上副所長的位子…”
“不管怎樣,這小丫頭得了我們真田家的眼,管家,早早的給裕一郎和絃一郎打電話讓他們回來準備準備,兩家儘快見個面把事情定下來,我可不希望我未來的孫媳被人搶先一步捷足先登!”
“是,老爺。”管家恭恭敬敬的答應,可還是有點猶豫,“可是老爺,這次鳳家聯姻的對象很明顯就是擁有繼承權的長孫裕一郎少爺,爲什麼連弦一郎少爺也要…”
“以防萬一。你也知道,裕一郎從小對政治上面的沒多大興趣,大學有讀的設計,目前的工作也…”嘆了一口氣,真田信一郎顯然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倒是弦一郎,從小修習劍道,一步一步朝著家族的期望…”東京大學法律系的資優高材生,最高檢察院最年輕的檢察官…就不知道鳳家願不願意了,若是可以,弦一郎無疑是最合適的最符合鳳家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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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絕對不行!”東京鳳宅,鳳逸之淡定的看著一向溫和此時卻滿臉憤怒的兒子,放下了茶杯,“長太郎,你冷靜點。”
“是呀,長太郎。你也大了,將來…”
“姐姐絕對不能被作爲棋子和真田家聯姻!不對,姐姐纔不能被聯姻!”鳳長太郎握緊了拳頭,因爲剛剛得到姐姐後天飛機返回日本的消息而愉悅興奮的心情因爲突兀的通知而煙消雲散。
“長太郎,你是要違抗你祖父的命令嗎?”鳳逸之有點頭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真的搞不懂,自己的兒子居然脾氣這麼溫和甚至有時候說得上怯懦,可是如今看上去固執的樣子和自己一模一樣,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祖父…可是姐姐…”想到那個威嚴的說一不二的祖父,鳳長太郎的臉色因爲沮喪而顯得慘白,呆呆的坐下來只是無意識的重複著“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對方是真田家的長子,蓮漪不是以前和真田家的幼子是朋友麼?相信蓮漪嫁入他們家絕對會過得很好的。”鳳舞飛和自己的丈夫也屬於聯姻性質的婚姻,結婚後談戀愛,如今她對這個也沒多大反對,倒是認爲自己的公公爲自己的孩子挑了一門不錯的親事。
“長子,是真田…是?”鳳長太郎呆呆的擡起頭,眼神裡不帶一絲光芒。
“真田裕一郎,現在28,比蓮漪長6歲,瞧著資料上應該是個好孩子。”鳳舞飛繼續安慰自己的兒子,“長太郎,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不是任性就可以…”
真田裕一郎…裕一郎…
應該不是他吧…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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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神奈川。
“祖父,父親,母親。”走進書房,真田弦一郎有點驚異的發現自己的長輩居然都在。
“弦一郎來了,坐。”相較於自己嚴肅的公公和丈夫,真田和清無疑是最和善的,此時正笑瞇瞇的,連眼睛裡都是裝滿了喜悅。
“是。”真田弦一郎依言坐下。
“弦一郎,工作如何?”真田信一郎問道。
“剛剛接手,雖然吃力,可是不會鬆懈。”真田弦一郎一板一眼的回答。
“不要鬆懈!”滿意的點點頭,真田弦一郎拿起桌上的茶杯,“弦一郎…也有22了吧。”
“父親,弦一郎今年剛好22.”真田和清恭敬的回答。
“人都說成家立業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頓了頓,真田信一郎放下茶杯,“這個星期天把時間空下來,去見一個人!”
“祖父大人!”真田弦一郎的聲音突然提高了——他自然是知道話外音,可是…自己的兄長不是還沒有解決嗎?況且…
除了七年前走掉的那個人,他敢肯定,他這一輩子不想要其他任何女人!
“閉嘴!弦一郎你忘了你是誰了嗎?”真田信一郎怒喝。
“祖父,長幼有序。”
“你也知道長幼有序,那尊敬長輩呢?剛剛聲音提高那麼大朝誰吼呢!”真田信一郎厲聲指責。
“對不起。”深吸了一口氣,真田弦一郎強行自己冷靜下來,“失禮了。”
“你以爲這麼好的姑娘現在會輪到你?”真田信一郎有點恨鐵不成鋼,“你大哥那個不孝子…”搞藝術就算了,居然逃到國外去了,完全不把家族命令當回事——好在自己幼孫也進入自己滿意的工作行列了。
“父親,不用生氣。”真田弦一郎的父親真田誠一郎好言相勸。
“是啊,弦一郎不懂事,那個姑娘那麼好,弦一郎絕對會滿意的。”將桌角旁的一個文件袋拿起來遞給自己的小兒子,“這是那位小姐的資料,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回房給我好好反省一下你的態度!”
“祖父,父親,母親,我先回房了。”真田弦一郎站起身恭敬地行禮,轉身毫不留戀的刷的一聲拉上門。
“父親,我們這樣——”
“先看看吧,奇怪了,當年看弦一郎和那小姑娘相處的挺好的,怎麼現在…”這麼排斥?
好吧,你們又沒說,對方的那個姑娘是誰…
家裡的傳言都被管家要求三緘其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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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裡,真田弦一郎冷冷的瞥了一眼文件袋,將它毫不留情的扔進了垃圾箱,轉而進入浴室準備洗漱就寢。
而躺在垃圾箱裡的文件袋露出了一個小小的開口,仔細的窺探進去,就看見資料裡夾著幾張照片——照片上,銀髮的女子一身合身的衣裙,手裡拿著幾本厚厚的法律辭典,在香樟樹下淺笑,卻讓人驚豔…
鳳蓮漪於某某年在美國耶魯大學法學院。
那一年,鳳蓮漪大學2年級,真田弦一郎剛考入東京大學法學院,1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