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竟是沉默了，尤其是聽到莫兮提起自己的妻子，他並未反駁，臉色反而有些沉了下去，他和莫兮也不算多親近，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靈族上，而莫兮身爲大師姐亦是如此，父女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反而很少，若不是因爲莫兮是女子，靈族的族長本來會是她。
“伯毅是什麼情況你很清楚，哪一次壞了規矩他不是承擔了慘痛的代價，莫兮，所有的事情你都明白，從一開始你就該知道結果，我們該走了。”
莫兮當然明白了，做了這麼多年的大師姐，靈族的規矩她比誰都懂，而且也一直非常守規矩，不想讓自己的父親難做，這一次她本來是想先斬後奏的，沒想到還是沒有來得及這樣做，這麼多年她都是爲了靈族而活著，這一次她想爲自己活一次，容昭那麼好，那樣的好人，她怎能甘心錯過呢？
她留在這裡等族長，也是不想讓容昭看到這些，她其實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應付自己的父親，但是之前有顧慮，並不願意揭開這道疤，如今到了這個時候，她只能把那些藏在心裡面的話說出來了。
“父親，你一再的強調規矩，當年你何曾不是壞了規矩，你從來不和我提我的母親，不就是因爲你心中愧疚，她其實是被你害死的，對嗎？”
一句話讓族長變了臉色，呵斥了一句，“你胡說什麼。”
“當年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有此東長老喝多了不小心說了出來，我從未見過母親，所以對她並沒有印象，即便知道了這一切，我也沒有問你，我知道你心裡面一定不好受，畢竟把我養大的人是你，這一百年陪在我身邊的人也是你。”
莫兮依然平靜，眼中卻是有一絲隱痛，“爹，我知當年的事情非你所願，但是你敢說你心中就不曾後悔過嗎？既然你要守規矩爲何要招惹我的母親，招惹了又爲何不招惹到底，最終讓她自盡身亡，這樣的結果就是你想要的。我喜歡容昭，我招惹了他，然後我決定招惹到底，我不想重蹈覆轍，如你那般留下終生遺憾，終日活在愧疚和思念裡面，這樣又對得起誰。爹，我是不會走的，我在這裡等你並不是爲了隨你走，而是想要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走的，即便你帶走了我，我也一定會想辦法逃出來，反正我壽命長，不怕等。”
雖然事情並非是莫兮想的那樣，但是他確實對不起莫兮的母親，因此他並未反駁，望著莫兮眼中的堅定，一下子他有些恍惚了，好像看到了當年的水靈音，那樣倔強的眼神非常的像。
“你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如今又想毀了她女兒的一生，爹，你這樣做，就不會一生難安嗎？”
“莫兮。”族長神情變幻莫測，“當年的事情並非你所想的那樣，你的母親……”
“你不用和我解釋，你不欠我一個解釋，不管發生了什麼，母親因你死了不是嗎？”
莫兮打斷了族長的話，“我並沒有因此怪你，爹，我對母親從未有一分印象，看到別人有母親，我心中也會很失落，不過你從來不願意提母親的事情，爲了不讓你想起不高興的事情，我也從來不問。以前我以爲自己這一生就留在靈族這樣過了，不會有喜歡的人，沒想到會遇上容昭，這也是上天的安排，
竟然讓我在人間遇上了一個容顏不衰的人。爹，我不想重複你的悲劇，我也確定，我若是離開了容昭也不會喜歡其他人了，這一次我是執意要壞了規矩的，還如何罰，你儘管來，不需要手下留情，但是讓我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說完莫兮直直的跪在地上，她並不動，也不再求族長，就等著族長出手罰她。
陳素月站在一旁都急了，原來莫兮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她根本就打定了主意不回去的，而她刻意離開秦王府，大概是不想讓容昭看到她受罰，到時候凌容昭必定不會坐視不管，反而會連累他。
“族長，莫兮畢竟是你的女兒，你不會真的要罰她吧！”
“厲王妃，這是靈族的家務事，還望厲王妃不用插嘴。”
族長態度客氣，卻又不容置疑，顯然是不希望其他人插手這件事。
“莫兮是我朋友，族長，你幹嘛這麼死板啊，對自己女兒這麼苛刻做什麼，你已經有所虧欠她了，爲什麼就不能成全她的幸福。”
凌容靖就在陳素月身邊，看到陳素月表情，就知道她真的急了，低聲安撫道，“月兒，這件事你攪和不了，稍安勿躁。”
陳素月也知道她說什麼也沒用，靈族的事情他們都阻擋不了，只希望族長能夠多考慮這個女兒。
“莫兮，你執意如此？”
“是，我意已決，爹，你也不用猶豫了，我不怪你，既然你要按規矩，那麼就按規矩來。”
莫兮語氣依然堅定，沒有一絲動搖，背脊依然是直直的。
“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成全你。”
族長忽然望著莫兮，眼中有一絲不忍，最後還是狠狠心說道，“你既然執意要留在凡間嫁人，那麼我便永久性的收回你的靈力，自此把你逐出靈族。”
莫兮依然面不改色，聽到懲罰只是如此，陳素月心中還鬆了一口氣，若是隻是收回靈力，那麼倒也沒有什麼，反正她在人間也用不上靈力，收回了也就收回了，終歸是自己的女兒。
這時候風稟之忽然出現了，顯然也是聽到了剛剛族長的話，看到風稟之，凌容靖臉色有些不大好看，終究也沒有說什麼，風稟之穩穩的落在了族長面前，皺眉說道，“族長，你對莫兮要不要這麼狠，她容顏不衰是因爲有靈力，你要是把她靈氣永久性的收回了，那她不是馬上就成老太婆了，已經沒有幾年日子了，你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風稟之這麼一說，陳素月纔想起莫兮已經一百歲了，要是沒有靈力，是不是意味著她會變成一個百歲的老人，一想到這一點，陳素月情急之下也口不擇言起來，“族長，莫兮難道是你撿來的，你忍心把她變得比你還老。”
“你們都別說了，按規矩的確是如此，我接受，只要他不嫌棄我，我有一天的命，我就陪容昭一天。”
莫兮毫無懼意，反而非常的坦蕩，心裡面卻是有些失望的，她就不信她爹真的下得了手，若是真的下手了，那麼她也認了，證明規矩比她這個女兒還重要。
“風公子，這是靈族的事情，你不要多管閒事。”
“族長，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賣，你都這
麼大年紀了，若是把莫兮整死了，那以後也不會有孩子了。”
族長並不理會他們，而他們也都無法阻攔族長，族長看了一眼莫兮，此時莫兮已經閉上了眼睛，等了一下，族長開始唸唸有詞，他手指上出現一道金光，那道金光剛剛要落在莫兮身上，忽然一個身影重重的推開了莫兮，那道金光頓時落在那個人身上。
莫兮整個人穩穩的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凌容昭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裡面，那道金光落在他背上，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族長已經收回了手，看到凌容昭吐血，莫兮完全慌了，急忙問道，“容昭，你怎麼這麼傻，你的身體怎麼承受的起這個。”
“我沒事。”凌容昭伸手擦去脣邊的血，回過身望著族長，態度懇切，“族長，我是凌容昭，這件事因我而起，若是有任何懲罰，都讓我來，莫兮是姑娘，她受不住這些，我可以。”
“容昭，你胡說八道什麼，你跑來幹什麼，馬上回去，我不會有事的。”
莫兮跑到陳素月這裡，原本就是爲了避免讓凌容昭看到這一切，沒想到還是被他趕上了，而且還傷了他，被族長的禁術所傷，一定是傷的不輕，莫兮非常的心疼凌容昭，到底是有些怨自己的父親出手太狠了，“爹，靈族規矩，不可以用靈力傷人，你如今用靈力傷了容昭，你自己也壞了規矩，這一點怎麼說？”
族長沒有理莫兮，反而望著凌容昭問道，“秦世子，你沒有靈力，就沒有想過這一下子可能會要你的命嗎？”
“即便如此，我亦是要如此做。”
“莫兮是我的未婚妻，我應該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損傷，族長，你若要法，全部都可以衝我來，我絕無怨言，甘心受罰。”
族長望著兩人，忽然輕嘆一聲，“莫兮，你這一次倒是沒有看走眼，尋了一個好男人，既然你執意如此，那你就留下吧！以後記得每年回去看看我這個糟老頭子就好，靈族永遠都是你的家。”
莫兮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怎麼忽然就改口了，族長那張繃著的臉緩和了不少，甚至目中還有一抹慈愛，“我只是試試秦世子，看看是不是真的值得託付終身，看來他可以好好的照顧你，莫兮，作爲族長，我不能壞了靈族的規矩，但是作爲一個父親，我確是希望我的女兒幸福，規矩壞了就壞了，作爲懲罰，回去之後我便把族長之位傳給伯毅。”
莫兮起身站在族長面前，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剛剛那一刻她真的有些怨自己父親的狠心，沒想到竟是錯怪了他。
“爹，對不起。”
族長拍了拍莫兮的肩膀，“傻丫頭，這些年我的確虧欠你良多，這是爲父唯一能爲你做的了，秦世子不會有大礙，我只用了一點功力，好好養一下就好了，以後有空就回來看看。”
“族長，你放心，我必定會照顧好莫兮，過兩天便是我和莫兮大婚，族長不如留下爲我們證婚。”
“族中還有事情，我不能久留，秦世子，我便把女兒交給你了。”
看到這樣的情景，陳素月鬆了一口氣，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凌容靖的手，事情能夠這樣最好了，總算是解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