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了，身在驛館的凌容靖還未歇息，獨自一人站在窗前，腦子裡面反覆都是那個陌生女人的眼神，看到那樣的眼神，他幾乎就認定那是他的月兒，只是她爲什麼會否認，爲什麼會和楚莊如此親密，看起來楚莊對她很是不一般。
關於她的事蹟，一到北齊凌容靖就聽到了不少，知道她一個月之內就從一個小常在變成了雲妃，出身也不高，楚莊登基也有五年了，但是從未聽過他如此寵愛過哪個女人，民間對楚莊傳的最多的還是他如何勤政愛民，後宮之中非常平靜，從未有過誰如此受到重視，這樣的事情還是頭一遭。
一下子他也無法確定她是不是月兒，而她身在後宮之中，自己要見也並不方便，北齊的後宮守衛森嚴，如今並未確定她的身份，他也不能貿然前往。
但是這件事他必須要查清楚，想到此，他叫來了含芷，聽到凌容靖的傳召，含芷很快就過來了，垂首站在凌容靖面前，“王爺，有什麼吩咐。”
“含芷，明天本王會進宮見楚莊，到時候你和本王一起進宮，然後想辦法去一趟後宮找到雲錦月。”
“王爺要找那個雲妃娘娘做什麼？”
“她極有可能是月兒，若有情況，及時來報。”
含芷眼中都閃過一絲驚訝，“雲妃會是王妃嗎？”
“如今本王也不能確定，含芷，這件事便交給你，你在月兒身邊也這麼久了，對月兒也是熟悉的。”
“奴婢遵命。”
含芷退下之後，凌容靖依然沒有睡意，繼續負手站在窗前，月兒，那個人是你對不對？
思念這麼幾年，他是迫切的希望雲錦月就是他的月兒。
凌容靖沒有睡，凌容昭同樣沒有睡意，桌子上擺著竹葉青酒，因爲楚莊愛飲此酒，竹葉青酒便在帝都之中流行起來，此時驛館亦是用此酒來招待他們。
昨天晚宴上那個雲妃一直盯著凌容靖的瞧，他也是看的分明，那會是素月嗎？那樣的眼神分明像是認識凌容靖一樣，只是他也沒法確定那究竟是不是，畢竟那位雲妃是如今北齊炙手可熱的寵妃，若是素月，怎麼會走上寵妃這條路。
剛剛端起酒杯，忽然房門被推開了，一身淺綠色衣衫的莫兮跑了進來，“凌容昭，你真是過分，居然一個人獨自喝酒。”
“這麼晚了你還未歇息？”
“我本來就可以不用歇息，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遇上什麼難題了？”
莫兮說完已經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凌容昭對面，這一路上她一直跟在凌容昭後面，凌容昭拿她也是沒有辦法，一路上她嘰嘰喳喳的，凌容靖一向不喜歡別人吵鬧，但是對莫兮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從未主動和莫兮說過話。
想起莫兮的本事，凌容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莫姑娘，你若是遇見素月，可以認出她嗎？”
“這個認不出來，不過借屍還魂的人脈象不一樣，雖然普通人把不出來，但是我可以，你的意思是你找到了陳素月了？”莫兮一臉驚訝的問道。
“並未肯定，只是有一點疑惑而已，莫姑娘，我想請你幫個忙。”
莫兮當然猜到了凌容昭讓她做什麼，只是她心中卻是有些不大樂意的，“你是想
讓我幫你辨認那個人是不是陳素月，對吧！”
“你可願意幫忙？”
“我可以幫忙，但是從今以後你不許叫我莫姑娘，你以後要叫我莫兮。”
這個要求讓凌容昭有些奇怪，不過他還是應了下來，其實這一點莫兮提過很多次，只是他一直堅持叫她莫姑娘，這一次他卻是真的應了下來，看到他真的應了下來，莫兮也沒有多高興，從前每次都不肯，這一次爲了別的女人才答應的，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這個凌容昭，還真是情深一片。
只是她不願意去想這些，免得自己心情不好，想到此，她已經笑瞇瞇的望著凌容昭，“容昭，你叫一下我好不好？”
“莫兮。”
凌容昭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其實凌容昭覺得莫兮的名字還挺好聽的，一開始他是因爲遵守禮數而叫她莫姑娘，後來卻是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是爲什麼，就這樣固執的繼續叫她莫姑娘，直到這一次，他似乎纔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叫她莫兮。
這一聲莫兮讓她很是滿足，臉上的笑意更深了，“我名字那麼好聽，爲什麼不叫，以後都叫我莫兮，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的。”
“多謝。”
凌容昭衝著莫兮露出爽朗的笑容。
莫兮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中酒杯之後，繼續說道，“若是她是陳素月，那你要怎麼辦？容昭，我不懂你爲什麼要確定她的身份，她就算是陳素月，她也不會回到你身邊，她心中只有凌容靖，這一點連我都知道。”
凌容昭吞下口中的酒，喉嚨裡面有一股澀澀的味道，如同他此時的心情，這些他當然明白，即便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一次也許還有機會，但是心裡面完全明白，陳素月不會和他在一起，最適合他的位置永遠是朋友的那個位置。
只是她的事情卻又忍不住不管，似乎只有等她過的很幸福的時候才能安心的離開，其實真的確定了陳素月的身份，他會告訴凌容靖，儘管想過再去爭取，最終會做的依然是成全，因爲他太瞭解陳素月的心思了。
她只有在凌容靖身邊纔會真的快樂幸福，誰讓她心中的那個人一直都是凌容靖。
他總覺得自己應該等陳素月幸福美滿無病無災的時候才能了無牽掛的退出她的生活和世界，在那之前，他始終不放心，也難以放下。
“如今我並未他想，只希望她和三哥早日團聚。”
莫兮已經無心飲酒了，她怔怔的望著凌容昭，“你是聖人嗎？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你管什麼，容昭，你既不願意去搶，去奪，又還要死心塌地的幫他們在一起，怎麼會有你這麼好的人，除了莫柔，我就見過你這麼傻了。”
凌容昭並不在意，“傻也好，聰明也好，只要是自己心甘情願去做的事情便無不妥，我知自己和她已經沒有機會，待她和三哥團聚，我便會離開。”
“那以後她們有事，你又要跑來，你這麼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就真的放下了嗎？容昭，我不想看到你這樣，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幫她們了，以後的事情你別管了，能夠幫忙的就幫一點，但是你不能讓陳素月成爲你的生活，你明明還可以有別的生活的。”
莫兮的聲音有些悶悶的，爲什麼這個男人會這麼喜歡陳素月，這樣他又會真的開心嗎？
“莫兮，沒想到你也看的很清楚。”
“我都一百歲了，雖然沒有在人間呆過多久，但是不代表什麼都不懂，你有沒有想過喜歡別的姑娘？”
這纔是莫兮最想問的問題。
凌容昭一愣，其實他是有些懂莫兮的意思，雖然沒有點破，這一次正好讓莫兮死心，他並不想耽誤莫兮，“此生許是難以喜歡別人，莫兮，我心中滿是她的身影，若不相忘，便不可能與其他人在一起。”
而忘記對凌容昭來說也是不可能，那樣喜歡過一個人，怎麼會忘記呢？一顰一笑早就刻入腦子裡面。
莫兮知道這是一種拒絕，只是她並不放棄，“忘不掉就不要忘記，把她藏在心裡面，然後重新去接受另外一個人，也許有一天你會愛上另外一個人，容昭，我也不想拐彎抹角了，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容顏不衰，我也一樣，你不覺得我們纔是天生一對麼？這世上已經沒有比我更適合你的人了。”
這麼直接的表達，就連凌容昭都愣住了，莫兮目光坦率，裡面沒有一絲雜質，非常的純淨，亦是非常的認真，“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好好的考慮一下我，我們可以長長久久陪伴在一起，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你去，甚至離開靈族我都願意。”
“莫兮，我並不想耽誤你。”
“我不怕耽誤，反正壽命這麼長，過去100年都是一個人，我還怕什麼耽誤啊，我只要你點頭答應，只要你娶我，我願意嫁你爲妻。”
“對不起，莫兮，我並無此意。”
聽到凌容昭拒絕，莫兮非常的挫敗，“你再想想，待我回靈族之前再告訴我，那個時候，你若是還是如此認爲，我會回靈族，以後也不會來找你，所以你現在說的不算數。”
“莫兮，你又何必如此。”
“那樣我纔會死心，容昭，陳素月就算真的和你在一起，你也會很痛苦啊，到時候她會老去，會死去，而你依然如此年輕，那個時候你難道不會痛苦嗎？別離是肯定要面對的，再次轉生，她早就不是陳素月了，難道你也要學伯毅孤獨等著？”
說完之後莫兮目光灼灼的盯著凌容昭，“老天爺讓你得到了靈珠，又讓你認識了我，難道不是再成全我們嗎？我們分明是註定要在一起的人，這是天意，容昭，你順天意而行纔是，不順從天意是要遭天譴的。”
凌容昭被莫兮這一番話弄的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剛剛準備開口，莫兮已經阻攔了，“你什麼都別說，關於我們之間的事情待我走之前你再告訴我，你的決定，現在就不必說了，你拒絕一百遍，我也是不會走的，你現在也可以當我什麼也沒有說過，反正我要走的時候還會說一次。”
“莫兮，你是個好姑娘。”
“好姑娘又有什麼用，我又不要這麼句話，我要你。”說完莫兮笑了起來，“好了，我先走了，你好好歇著，我答應你的事情會做到的。”
說完莫兮已經先出去了，凌容昭望著莫兮的背影，這的確是個好姑娘，只是他並不想辜負這樣好的姑娘，若無愛，對她來說便是一種傷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