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行!”傑克想都沒想直接否定。
“爲什麼?”
爾沫有些激動,柔弱的身子在溫嵐的胸膛不停扭動,尖尖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溫嵐麥色的皮膚裡。
“你太虛弱了,肚子裡又有了貨。”
傑克沉著眼睛,自動過濾了可能影響自己手術情緒的任何細節。
爾沫終於脫離了溫嵐,踉蹌著向前走了一步,伸出雪白纖細的胳膊,一字一頓說。
“我可以!就是抽乾了我的血,我也願意,死也願意!”
溫嵐聽了臉上泛起了一股氤氳。
傻女人!我不會讓你死,也不能讓你死,你必須給我好好活著。
“誰是A型血,馬上進來!”
溫嵐衝著對講機吼了一嗓子,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一陣風的跑了進來。
傑克收回了一直盯著爾沫的目光,熟練的開始給抽血,一袋、兩袋……整整四袋血,野狼一樣勇猛的男人,臉上漸漸顯出了倦色。
“孟蒙,孟蒙,一定要堅持住!沫姐姐在這裡,沫姐姐再也不離開你,好不好!”
爾沫死死的抓著孟蒙一隻蒼白的小手,趴在孩子的耳邊聲聲的呼喚著。
“血壓不穩!”
“心跳驟降!”
突然,心臟監控器抽瘋一般的鳴叫了起來,一道白白的槓子拉著長長的尾巴,滑過熒屏,刺破了爾沫毫無防備的內心。
溫嵐頓時一驚,擔心的看著幾乎石化的爾沫。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孟蒙,孟蒙!啊--!”
爾沫幾近癲狂的狀態讓傑克看了也不禁揪心。
“不要走,不要走!孩子--!”爾沫終於忍不住了,失聲痛哭。
“爲什麼!血都輸進去了,爲什麼會這樣!孟蒙,我的孩子--!”
爾沫的喊叫淒厲、絕望,尖銳的打破了大山裡的靜謐,黎明中的山坳深深淺淺的迴盪著爾沫決裂的迴音。
溫嵐站在爾沫的背後牢牢的抱著爾沫的腰,抱著她那輕飄飄的軀體和遍體鱗傷的心。
這一刻,溫嵐後悔了,自己爲了節省搶救的時間決定現場手術。
其實,應該直接把孩子送醫院去的,不該當著爾沫的面,讓她看到一條鮮活的小生命就這麼毫無徵兆的撒手人寰。爾沫實在受不了這種血淋淋的刺激。
傑克掀起了雪白的被單子,慢慢蓋在了孩子的臉上,監控器的鳴聲仍然在喧叫。
“孩子--,我的孩子--!”
爾沫的雙手緊緊的揪著溫嵐的衣領,發瘋的大喊,“孩子沒了,沒了--!”
爾沫的情緒完全失控!她用拳頭狠狠地捶打著自己的心窩,又痛苦萬分的捂著肚子。
“痛--!痛--!”
突然,爾沫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挺挺得仰了過去。
“沫沫!”溫嵐急了,一手摟住爾沫的腰,一手拼命地拍打著爾沫毫無血色的臉。
傑克一個箭步衝過來,“快放牀上。”
溫嵐聽話的將爾沫放倒,任憑傑克一躍上牀,叱啦一聲撕開了爾沫的上衣,一把扯掉貝殼型的蕾絲內衣,兩手疊扣壓在爾沫胸前用力的坐著俯衝按壓。
咳-咳-!
聽到了爾沫的一陣咳嗽,傑克跳下牀,穩穩得說,“緩過來了。”
溫嵐呼啦一下,抓過被子嚴實得蓋在爾沫的身上。
不允許!
溫嵐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這麼毫無遮攔的窺視爾沫!
對於任何一個男人來說,自己的女人是不能拿出去共享的。
更何況是溫嵐這種陰森的主,更何況牀上躺著的偏偏是爾沫。
張開眼睛的爾沫一時有些迷糊,呆呆的望著溫嵐。
待到看清了他臉上的一絲悲切,爾沫的腦子終於開機了。
“是我告訴他,只要太陽升起了,他就長大了!孟蒙他是聽了我的話,纔會去後山!他是要去找太陽!”
爾沫難過的流下了一行淚水,激動的一陣咳嗽。
“這只是個意外。”溫嵐不希望爾沫過於自責,聲音溫溫的。
意外?爾沫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這個意外的代價太大了。
“孩子呢?”
“傑克,在料理後事。”
“我想求你一件事。”爾沫有氣無力。
“講。”現在爾沫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溫嵐也會給她摘下來。
“替我找到他的母親,把孩子的骨灰還給她。”
不知道爲什麼爾沫就是堅信,溫嵐一定能做到這件事。
“孟蒙被送來之後,沒有一天不想他的媽媽,他想媽媽,他希望回到媽媽身邊。”
聽著爾沫的話,溫嵐略一遲疑,重重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爾沫轉過頭去,不再看溫嵐的臉,呆呆的望著窗外一輪火紅的朝陽陷入了沉思。
爾沫的手不自覺地放在了小上腹,慢慢的撫摸著,回憶著生命最初的那一陣痛。
溫嵐看到了被子裡面那輕輕地蠕動,眼皮跳了一下。
“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必須好好活著。”
溫嵐走了,丟下一句不鹹不淡的話冷漠的走了。
不一會,有人敲門,進來送飯。
是院長?!
“爾沫,喝點粥吧,你的樣子太虛弱了。”
園長知道爾沫很喜歡孟蒙,孟蒙的意外死亡讓她很受刺激。
“他怎麼也在這裡?”爾沫好似不關心的問。
“誰?”院長瞪大了眼睛。
“溫嵐。”爾沫淡淡地說。
聽到這個名字院長的眼睛裡閃出一絲敬畏。
“BOSS說了,只要你願意,就在這裡多休息幾天。”
“你叫他什麼?”爾沫疑惑自己聽錯了。
院長笑了,“BOSS啊,他是咱們孤兒院的BOSS。”
爾沫腦子嗡的一聲!是嗎?自己竟然一直不知道,他溫嵐還有這份善心!
“他以前來過這裡嗎?”爾沫試探著問。
“以前是常來的,不過三年前BOSS去了外地工作,就不怎麼來了。他每次來了都只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休息,再不就是站在窗口看看院子裡的孩子們。”
院長竟然一臉的微笑,似乎在回憶那是一幅多麼美好的畫面,善良帥氣的BOSS,和諧美滿的孩子……
等等,三年前?!爾沫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大,死死地盯著院長,看得院長心裡毛毛的。
“我來這裡做義工的事情他一開始就知道?”
“當然,BOSS很在乎孩子們的,不會隨便讓什麼人做孩子們的老師的。”
院長不明白爾沫爲什麼情緒發生了奇怪的變化,只是照實說了。
爾沫突然覺得自己的頭好痛!
三年前你竟然就是這裡的BOSS?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在這裡做義工?
難道說,他早在三年前,榮聿還沒有死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存在?!
這麼說在Feeling的巧遇卻不是一次偶然?
包房裡的痞、壞、奢靡!孤兒院裡卻像個神聖的教父!一轉身他是堂堂相濡集團的總裁,可是背地裡他又是清苑幫的什麼左使?
溫嵐!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到底哪一個你纔是真實的你?!
爾沫突然發覺自己似乎深深地陷在溫嵐佈下的圈套裡,這隻狡猾的狐貍,不動聲色,將自己一步步的向著陰溝裡帶。
心情不爽的爾沫乾脆下了牀,向著後山走去。
遠處一個高大的男人正低著頭向一個新的土包默哀,爾沫的腳步驚動了他。
“對不起,我隨便走走,打擾你了。”
爾沫認出了他,他是給孟蒙獻血獻的那個男人,從他的表情里爾沫看得出他在做著某種神聖的祈禱。
讓爾沫沒有想到的是,男人看到自己的一霎眼神中升騰出一絲敬意。
“謝謝你來看孟蒙。”
“你說什麼?”爾沫看著眼前的土包。
他說孟蒙!這裡埋著的是孟蒙!可是溫嵐不是答應我把他的骨灰送還給他母親。騙子!
爾沫在心狠狠的惡罵自己,怎麼就這麼相信他,差點又被他騙了。
“孟蒙終於能跟他媽媽葬在一起,他們團聚了。”
男人接下來的話讓爾沫差點沒栽個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