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沫慢慢的走著,右手的小指,不小心碰到了什麼東西。
白色的帕子輕輕滑落。
感受到身後的異樣,爾沫慢慢的轉過了身子。
天邊突然劃過了一道霹靂!
爾沫瞪大了雙眼,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大大的瓶子!
窗外的閃電把燈光昏暗的書房照的比白晝還要刺眼!
爾沫的手一把捂在了自己的嘴上,蜂擁的眼淚一下子滾落出了眼眶!
這是什麼?!
爾沫幾乎要瘋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看到了什麼?!
透明的瓶子裡,小小的胎兒捲曲著身子,面部正好衝向了自己!
“啊--!”
爾沫兩隻手抱著自己的頭,絕望的尖叫!
撲通一聲,爾沫跪在了瓶子的面前,失聲痛哭!
這就是?這就是我的孩子?!
她竟然把我的孩子藏在了這裡?!
爾沫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孔都豎了起來!
她不能抑制自己的情緒,她完全癲狂得一步步的跪著爬向了桌子!
用盡全力的站了起來,顫抖的手在空中抖了好久才摸到了那冰涼的瓶壁!
“孩子!我的孩子--!”
爾沫淒厲的哭喊被靡靡的音樂聲掩蓋的沒有一絲印記。
唐丕推開門的一刻,驚訝的看到了書房的中央,爾沫跪在地上,手中死死的抱住了那個泡著胎兒屍首的瓶子!
“沫沫!”
唐丕一把扔掉了手裡的水杯,清潔的水花就像爾沫的淚,咕咕的流淌,沁溼了柔軟的地毯。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爾沫已經完全沒有了意識,只是重複的念著這句話,發瘋的大哭!
“沫沫!把它給我!”
爾沫看到了唐丕伸過來的手,死死的把瓶子往懷裡一抱。
“它是我的!它是聿留給我的!誰也不能搶走它!”
聽到爾沫撕心裂肺的呼喊,唐丕心痛的快要發瘋。
他知道柳青青一直珍藏了這個標本,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它竟然就在這間書房裡面?!
“沫沫,你聽我說,您這樣子會弄痛它!”
唐丕不知道該怎樣勸爾沫,但是他知道爾沫此時已經完全崩潰了!
“你騙我!”爾沫突然擡起了頭,憤憤的看著唐丕,“你們都騙我!”
“你告訴我,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聿的?”
唐丕沒有想到,爾沫竟然會重提這個敏感的問題。
“是!它是聿的孩子!”
“胡說!”爾沫大聲的斥責。
“如果它是聿的,柳青青爲什麼會不承認它?她還殘忍得把它做成了標本?她恨這個孩子!她連讓它安靜的入土爲安都不允許!這個孩子肯定不是榮聿的!不是!”
“沫沫,你別激動!”
看到爾沫懷裡的瓶子歪了,胎兒輕輕的震盪了起來,唐丕覺得自己的頭皮發炸!
“爲什麼它不是聿的?”爾沫突然抱著瓶子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向著唐丕走來。
唐丕一步步的後退著,可是爾沫一步步的緊逼。
“告訴我它怎麼可能不是聿的?我只有聿一個!我只愛聿一個!從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起,你就什麼都知道,告訴我,這到底是爲什麼?!”
唐丕看到爾沫走到自己面前的一刻,突然驚恐的指著對面的窗戶大喊!
“聿--!”
爾沫本能的轉過頭去,只覺得腦後火辣辣的一掌,朦朧的失去了知覺。
爾沫並不知道,就在這間書房的窗外,劉媽的面前正站在一個熟悉的背影。
“當年,榮蔚在大學裡跟一個女生互相愛慕,他們都是話劇社的社友,感情十分的純真,可惜那個女生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榮家無法接受這樣一個窮酸的少奶奶。榮蔚違心的跟我們家二小姐成了親,可是他一直心不在焉!很快小姐就知道了,他竟然在外面養了一個女人,而且那個女人還懷了榮蔚的孩子。二小姐懷孕的時候反映很強烈,搬到了爾鎮養身子,因爲事先知道了自己懷了一個女孩兒,所以,她趁著榮蔚出國的時機,把那個女人也帶到了爾鎮。小姐把寶壓在了那個女人的身上。”
劉媽慢慢的回憶著,這些事情封塵在心底已經二十多年了,就像開啓了一瓶女兒紅,濃濃的酒意薰醉了四方。
“是我!”劉媽突然昂起了頭,“是我幫小姐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就在小姐生產的當天,那個女人竟然也生了,而且還是個男孩兒,我昧著良心帶走了她的孩子,爲了小姐偷龍轉鳳!”
陳齊家的心咯噔一聲!他只覺得遠空中的轟隆要把自己撕裂!
“小姐也是沒辦法!蔚老爺不待見她,當時的大少奶奶跟大少爺有了兒子,小姐在榮家過得十分艱難,當時的榮家夫人對她的過去耿耿於懷!她必須生下一個男孩兒!”
“那個孩子的母親叫什麼?”
陳齊家顫顫的說出了一句話,他的心咚咚的跳著,他的腦子裡快速的閃過了一張照片!
劉媽擡起頭看著陳齊家,含著淚輕輕的念出來一個名字,“任-酈-!”
願得一心“任”,白首不相“酈”!
陳齊家的腦子裡深深的重複著這句話。他記得,在溫嵐的保險櫃裡,在那張榮蔚年輕時的照片後面,這行清秀的小字一如爾雨那委婉的笑容!
陳齊家突然覺得眼前一陣的眩暈,太陽穴疼的要炸裂!
冰涼的雨滴一滴滴的打在了陳齊家的心裡,他的雙眼通紅,聲音發抖。
“柳青青的女兒呢?”
“死了!”劉媽的雙目緊緊的閉上,一行眼淚啪的一聲掉了下來。
“小姐怕事情敗露,讓欒毅把孩子放進了竹籃裡,丟盡了爾鎮的爾河!”
陳齊家的腦子嗡的一聲。
“她怎麼可以這麼做?那是她的親生骨肉?!”
看到陳齊家激動的情緒,顫抖的身體,劉媽終於確認了自己的判斷。
“你都知道了,你不能接受,是不是?”劉媽抹去了眼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榮家一直對外宣佈,榮蔚是死於一場風寒!這是真的!不過一場小小的感冒,卻奪取了他的生命!因爲他的心死了!當他回來的時候,得知任酈難產死了,內疚不已!他從此一蹶不振,不關心家族的事業,被父親罵、被母親責備,他天天宿醉不醒,每次夢裡喊得都是任酈的名字!”